晨光清莹,铺满整个安心谷。
吾安准备了一大桌子丰盛的酒菜,为客景初等人饯行。
吃过饭,四人坐上马车,按照地图上的指示,出发前往若欢山。
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客景初问望辰道:“我摹的那几幅游心的画像,都发出去了吗?”
望辰道:“发出去了。”
客景初点点头:“那就好,找的人多一点,找到的可能性就大一点。”
尚灵冬掀开窗帘,看着外面:“这一路上的景色都差不太多,不知道我们离若欢山还有多远。”
客景初拿出君执画的地图,指给她看:“我们现在大概走到这里,不出意外的话,五天后的晚上,就能到达若欢山。”
尚灵冬道:“还得走五天啊?”
“没错。”客景初道:“到时,我们就在若欢山脚下的沅水县落脚,休整之后,再去山上找刑旧。”
尚灵冬“哦”了一声,转头看向蹲在马车中间的白应笑:“你差不多得了,在马车上练扎马步,你是怎么想的啊!”
白应笑双腿打颤,龇牙咧嘴道:“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既然叫马步,怎么就不能在马车上扎了?”
尚灵冬语重心长道:“不是不让你扎马步,只是马车上地方本来就不大,你往中间这么一蹲,感觉地方更小了……要不你先歇会儿?”
白应笑一甩头:“不要,望辰答应过我,练好了扎马步,他就教我武功。”
听了这话,望辰皱眉道:“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
白应笑急道:“就是那天下午,在安心谷。”
“望辰,这回你可逃不掉了。”客景初笑道:“快让他别练了,老老实实坐会儿吧,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晃得人眼花。”
望辰长长叹口气,咬牙道:“别练了,坐下。”
“哎呦!”白应笑直起腿,扶着腰,坐到旁边的座位上:“累死我了,没想到这个动作看起来简单,做起来这么累,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望辰瞪着他:“你为什么偏要让我教你武功?为什么不让你客大哥教?”
白应笑捶着腿:“客大哥那么忙,我怎么好意思再去烦他呢?”
望辰冷冷道:“你的意思是,我看起来很闲?”
白应笑顿了一下,嘿嘿笑道:“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别多心啊。”
车轮不停地向前滚动,四人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之后的那些天,他们只在路过的小村子里借宿几晚,其它时间都在赶路。
终于,在第六天的晚上,他们到达若欢山脚下的沅水县。
马车停在沅水县郊外的一座寺庙前。
夜幕下,寺庙里正燃烧着熊熊烈火,火舌高高窜起,仿佛能舔到天上的星辰。
寺庙里的和尚在火光中进进出出,有的往里提水,有的往外搬书,急得手忙脚乱。
寺庙不远处有棵参天大树,在离地面几丈高的一根树枝上,悠悠然坐着一名年轻女子。
那女子身着一件七彩纱衣,头发半披半散,发髻上簪一支羽毛发簪,手腕上戴一串碎银穿成的手链。
只见她纤纤细指往前一扇,寺庙里的火势又大了几分。
尚灵冬见火势越烧越猛,右手画符,口中念起引水诀。
自从上次烧秃了期霞山,这引水诀她已背得烂熟于心。
转瞬间,寺庙上空聚起乌云,暴雨“哗哗”地下起来,不一会儿,就浇灭了大火。
树上坐着的女子斜眼看了尚灵冬一眼,又看了眼寺庙里欢呼雀跃的和尚们,摇摇头,轻轻吐出两个字:“无趣。”
说完,她从树上跃下来,轻盈地落在地面上,转身要走。
尚灵冬看着她的背影:“你就是刑旧?”
女子愣了一下,回过头:“你怎么认得我?”
尚灵冬道:“孔雀化人,美艳绝伦。以你世间少有的容貌,我猜你应该就是刑旧。”
刑旧微微一笑:“原来是有备而来。”
客景初看着远处一片狼藉的寺庙,疑惑道:“你为什么要在寺庙里放火?那些和尚招惹你了吗?”
刑旧冷哼一声:“你们以为他们真的是和尚吗?”
客景初道:“难道不是吗?”
刑旧道:“当然不是。他们不过是几年前的一伙山贼,剃了头,在这里假装和尚,骗百姓的香火钱。百姓们省吃俭用、虔诚供奉,他们却拿着钱,花天酒地、左拥右抱。放把火,算便宜他们了。”
白应笑一拍巴掌:“原来是这样,那些人着实该死。这火放得好,应该再多烧一阵,烧得整座寺庙都化成灰,那才痛快。”
尚灵冬无奈地看他一眼,他立马闭上嘴。
刑旧冷冷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尚灵冬道:“我们来找你,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刑旧盯着她的眼睛:“你们问什么问题,我都不会回答的。”
尚灵冬疑惑不解道:“为什么?”
刑旧仰起头:“因为,你浇灭了我的火。”
说完,她从众人眼前消失了。
尚灵冬叹了口气:“这下好了,第一次见面就被她记恨上了,以后这地图还怎么要啊?”
客景初笑道:“没关系,工夫不负苦心人,只要我们再多些耐心,说不定,她会同意把地图借给我们描摹一份。”
四人决定先去沅水县城里,找家客栈,好好吃顿饭,再睡一觉。
马车驶进县城,驶入一条相对繁华的街道,停在一家写着“沅水客栈”四个大字的店铺门前。
走进客栈,里面的装潢虽不豪华,却也整洁干净。
客景初让店小二收拾出四个房间,店小二接过钱,安排好房间,又乐颠颠地出去帮他们拴好马车。
四人找张空桌坐下,要了几道小菜和几碗米饭。
白应笑吃得一脸享受:“别看这家店小,做出的菜味道还真不错。”
尚灵冬夹一筷子青菜:“是因为你好几天没正经吃饭的缘故吧。”
白应笑点点头:“可能跟这个也有关系。”
客景初道:“觉得好吃就多吃点,吃饱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还要上山。”
白应笑放下筷子,拍拍肚皮:“饱了饱了,再吃就要哕出来了。”
望辰瞪他一眼:“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这么恶心的话。”
四人吃完饭,正打算各自回房休息。突然,不知从哪传来锣鼓唢呐的声音。
尚灵冬道:“这也太高级了吧,吃饭还有人给配乐,只是配的晚了些,饭都吃完了。”
客景初侧耳倾听:“好像是有人在办丧事。”
白应笑瞪圆眼睛:“我说怎么还伴着哭声,原来是丧乐啊。”
他们走出客栈,走到街面上,正好看到一支送葬的队伍,敲锣打鼓地从街角走过来。
送葬的队伍规模很大、人很多,纸马纸人扎了一车又一车,纸钱撒了满街,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等送葬的队伍走过去,四人回到客栈里。
店小二一边给人续茶,一边笑呵呵道:“搞这么大动静,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死了人似的。”
邻桌的食客撇嘴道:“捞了那么多钱,葬礼不办得风光点,那些钱要怎么花呀。”
客景初接话道:“这是什么人家在办丧事?”
店小二掩着嘴道:“是咱们沅水县的县令,前几天刚被人毒死了。”
尚灵冬惊讶道:“被人毒死了?凶手是谁?”
店小二摇头道:“谁也不知道凶手是谁,大概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吧。”
说完这句话,店里的客人们哈哈笑成一片。
尚灵冬疑道:“怎么县令死了,大家都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店小二挤眉弄眼道:“可不能这么说!县令死了,可把咱们沅水县的老百姓伤心坏了,哈哈哈……”
他转身对屋子里的其他人道:“你们说,是不是啊?”
其他人一边笑,一边应和着:“是啊,谁说不是呢?可伤心了!”
这时,从楼梯上走下来一个胖墩墩的中年男人,店小二呼声“掌柜的”,急忙迎了上去。
中年男人点点头,附在店小二耳边说了几句话,转身走回楼上。
“好嘞!掌柜的。”店小二“噔噔噔”下了楼梯,站回到大堂中央:“我们掌柜的说了,今天晚上,所有人的餐费全免,算我们掌柜的请大家的,请大家尽情享用!”
大堂里一片欢呼声。
四人坐在欢呼的人群当中,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客景初看着桌面,陷入沉思。
尚灵冬道:“要不……咱们跟过去看看?”
客景初笑着抬起头:“嗯,去看看。”
四人趁着夜色,尾随送葬的队伍,来到城外的一处墓地。
所有车马都停了下来,吹奏声也停止了,只剩下一群男女老少的哭声。
几个精壮男子将棺材从车上抬起,抬到墓穴前,轻轻放在地上。
一群人都在安安静静地等着,或许是在等下葬的时辰。
趁着这个时机,尚灵冬双手结印,向前一推。一团银光过后,送葬的人一个个都瘫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四人迈过地上躺着的人,走到棺材前。
望辰一掌拍在棺盖侧沿,棺盖横飞出去,露出躺在里面的县令的尸体。
县令是个肥头大耳的长相,此时他身体浮肿,面色发黑,嘴角有少许白沫。
一看就是中了一种很烈的毒。
客景初将尸体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破绽。
他又抻起他的衣服,翻看一会儿,终于在他腰侧布料的褶皱里,发现几根细细的蓝绿色羽毛。
他将那几根蓝绿色羽毛捏在手里,举到眼前,喃喃道:“是孔雀的羽毛。”
尚灵冬恍然大悟:“是刑旧杀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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