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晖！”训练室的大门又一次被强迫打开。
一个熟悉的人把他从地面上扶起来，递给他一瓶营养液。
啊，是许同彬。
精神力和体力都消耗殆尽的情况真不好受，羊晖用力眨眨眼，许同彬的脸才逐渐清晰起来。
羊晖接过眼前的人递过来的营养液，小口啜饮着。
“我又收到训练室给我发的紧急通知了。你又力竭了还不休息，还想像第一天那样晕倒在里面吗？”
许同彬的表情看起来很生气，一边叫来一个辅助机器人，把羊晖搬上去往向导的宿舍楼走去。
完全没给羊晖留面子，许同彬自己朝前走，羊晖浑身没力气，只能躺在辅助机器人上尝试用手臂埋住自己的头，努力让自己忽视路过的人投过来的目光。
“我说，你至少也给我盖个毯子吧。”
羊晖恨恨道。
转了个弯，辅助机器人像小狗似的自动分辨方向，载着羊晖朝许同彬走去。
“不好好对待自己的人不配拥有毯子。”
从前面飘来一句远远的话。
但是羊晖突然发现，辅助机器人身上伸出一个平台，露出下面的储存空间来。
里面正好出现了一条白色的毛绒毯子，角落里还用黑色的线打上了一个小小的章鱼标记。
羊晖挑眉，拿起毯子摩挲几下，盯着小章鱼看了又看，最后用整条毯子连头带脚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一点都没露出来。
辅助机器人走路有点晃晃悠悠的，像是一艘摇晃的小船。
慢慢地、慢慢地，羊晖就这样睡着了。
-
然后他在现实里睁开了眼睛。
今天是回到塔里恢复学习的第三天，羊晖和昨天一样，起床洗漱整理自己。
客厅里，属于杨怀的日程表现在灰了下来。这表示着他现在已经外出。
看起来是有早训。
拿起库存的营养液和小毛毯，想起昨晚做的梦，羊晖拿起小毛毯看了看，熟悉的小章鱼出现在毛毯上。
手伸过去摸了摸，羊晖轻轻叹了口气，出门去了。
正是上课的点，一路上并没有遇见太多人。零星几个不是和羊晖一样去训练室的，就是去食堂吃东西的。
羊晖并不敢多看人。
一个个明晃晃的数字出现在每个人身上，比什么都要显眼，羊晖甚至都看不清到底是谁。
羊晖努力把视线朝前，看向自己将要走过的路。
但是羊的眼睛实在是太敏锐了。
就算羊晖不主动看，什么东西也会自动跑到羊晖眼睛里。
【64512】，还有176年。
精神力好像能感受到一点，是个女性向导。
但是【64512】。
她一点一点朝羊晖走来，又擦肩而过，向羊晖身后走去。
【64512】逐渐走远了。
数字比人本身更像是她的外在。
不应该是这样的！
羊晖用手用力揉揉眼睛，想要把什么都揉走。
但是当他睁开眼，一串串数字随着人体走路的动作在他视线范围内摇摇晃晃。
越来越明显。
正当他不由自主地想要一个个辨认是多少的时候，羊晖的手用力握拳，指甲在自己的掌心留下钝痛，
不能再看了。
羊晖抿着嘴，强忍着表情，又有些不安地快速向训练室跑去。
到达自己预约的训练室，一片空旷。
羊晖不由得放下了点心来。
现在要怎么办，他还没想好。但是暂时也没太大办法，就像是被动技能，触发后就收不回去了。
可能等自己完全掌握了现在的精神力之后，情况会有所改善吧。
脑子里闪过许同彬，然后又闪过只有四千的杨怀，羊晖甩甩头，打开训练室的器械，先进行精神力特训。
想像往常一样打开S级的难度，又想了想现在自己的状态，羊晖默默关掉。
“ε=(?ο｀*)))唉。”羊晖叹气。打开了E级精神力入门控制，开始做从刚觉醒的时候就在做的精神力触手夹小球模拟训练。
“哔哔——训练结束！恭喜羊晖宝宝完成夹小球训练！我们这次有两颗漏掉了哦，不过夹起来了九十八颗！实在是太厉害啦！综合评分：98！羊晖宝宝已经是一只合格的精神力小章鱼啦！”
羊晖皱眉。
居然不是一百分！要知道他六岁刚觉醒的时候，第一次在塔里测试用这个，就已经是一百分了！人怎么能比小时候奈尔自己更菜！！
明明可以到下一个等级，羊晖还是坚定地按下了E级精神力入门控制训练的按钮。
“哔哔——训练结束！恭喜羊晖宝宝完成夹小球训练！我们这次有四颗掉了哦，不过夹起来了九十六颗！已经很厉害啦！综合评分：96！羊晖宝宝已经可以开始当精神力小章鱼啦！”
“我不信！！”羊晖震惊。
羊晖又一次坚定地按下了E级精神力入门控制训练的按钮。
“哔哔——训练结束！……我们这次有一颗掉了哦，不过……”
“继续！”
“哔哔——……我们这次有两颗掉了哦……”
“……继续！”
“哔哔——………一颗……”
“……”
“哔哔——……一颗……”
“……”
预约时间过半，训练场发出了“嘀”的提示音。
羊晖同时发出了舒爽的吐气声。
“呼！”
“哔哔——……综合评分：100！……”
“哼哼，我就说，这么简单的东西怎么能拿不到满分。”
羊晖拿起自己带来的营养液，满足地啜饮起来，对自己身后猛猛颤抖的精神力触须视而不见。
其实也不奇怪。
自己觉醒的时候，精神力就和自己的手指一样，好像不需要学习就能明白该如何使用它。
但是这次意外过后，自己的精神力掺杂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假如像之前那样操控自己的精神力，那不属于自己的精神力脉络就会变得特别显眼，你只能花更多的精力去单独操控这些外来的精神力，像是给自己的手续上了鞭子，你一甩，手动了，但是鞭子并没有那么受控制。
就像原先可以用手指完成的高难度操作，现在得用鞭子尖尖来操作。
这远比想象中要困难得多。
等羊晖满分完成D级的控制训练，天色早就已经黑了。
虽然体力好像还好，但是精神力使用过度导致头突突地痛，这个痛感一下两下无法缓解。
羊晖一口气把剩下的营养液全部喝掉，打开终端看了看。
半小时前杨怀给他发来了信息。
“晚饭否？”
“1”羊晖回复。
下一秒，终端开始震动起来。
杨怀的视频通讯立刻打了进来。
两个人头挤挤囔囔地出现在杨怀的终端里，不是杨怀和余行知是谁。
终端里出现的人身上，竟然没有出现数字。
“走走走，吃晚饭去。塔里新开了一家九号星系的店，最近生意蛮好的，要不要去吃吃看。”
“吃吃吃，听说九号星系那边味道蛮刺激的，你也挺挑嘴，你和余行知行吗？”
杨怀的精神体是猫，其他时候和猫一点都不像，只有吃饭挑嘴的样子特别像猫。
而余行知是哨兵，五感非常敏锐，幸好杨怀一直在他身边，可以用精神力过滤掉多余的感官，不然他不戴屏蔽器连出门都不太行。
“搞了哨兵特供包厢，到时候把他一个人丢进去就行，嘻嘻。”
杨怀指了指身边的余行知，“他不会有意见的。”
“走吧走吧，门口见。”
“门口见。”
羊晖想了想，在出门前，还是戴上了眼镜形状的终端。
-
九号星系的食物真的很刺激。
杨怀塞一口进嘴里，动作立刻停滞了，整张脸狠狠皱起来，脸噌的一下变得通红。
羊晖拿了桌上超大规格的水壶倒了一杯水，递到杨怀手边。
“感觉怎么样？”羊晖爆笑，悄悄把自己身前的餐推远了点。
“不行不行，我们这些脆弱碳基生物还是不能用肉身抗这种东西，”杨怀摇摇头，慢慢喝水顺下那些刺激的味道，“等会儿去吃点别的吧。”
“行啊，看你。”
桌面上陷入了短暂的一阵沉默。
“……今天训练状态怎么样？”杨怀问。
“还行，感觉重新回到刚觉醒的时候了。”羊晖把自己今天的训练记录调出来，给杨怀看。
“对精神力的控制怎么会下降这么多的？”杨怀眉毛都皱了起来，“你也没伤到脑子啊？”
身体受伤很少会影响到精神力的操控，精神力在觉醒之后更像是多出来的一个虚拟器官，熟悉后就能自如使用。
羊晖瞪大眼睛说：“你别咒我，我脑袋没什么问题嗷，医院那边都查过，现在还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只能等着看看能不能恢复。”
但是精神力确实是出问题了，不过这个不能对杨怀说。羊晖心想。
“等你恢复了，课程想好怎么安排了吗？向导单人课倒无所谓，就是哨向合作课程，现在许同彬那种情况……”杨怀担心地问。
“还没想好。要上合作课的话，现在也没有合适的单独的搭档了吧，大家都过磨合期这么久了。而且我和许同彬的精神力链接还没断，就算有别的哨兵，估计也很难合作。”羊晖仔细想想，发现自己也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
“精神力链接真的还在？”杨怀盯着羊晖的眼睛认真问。
“还在，都确认过了，”羊晖也认真回答，“现在的情况真的很特殊，许同彬的状况有专人在研究。后续我都不知道我之后能不能正常上课。”
杨怀抿了抿唇，说：“不能上也要上，你是我们这届向导的前三，和许同彬搭档的成绩都断崖第一，要是你现在放弃了，说不定连搞清楚状况的机会都没有。”
羊晖眼前好像飘过了一串数字，又想到在塔里，课上会同时出现多少数字，就有点说不出话来。
“……肯定会继续上课的，等我做好准备就去。”
“什么叫‘做好准备就去’，等你恢复了就得去。你落下的课，等会儿我就把课程资料发给你，上课前都得补上，我会抽查。”
“好嘞好嘞，那就谢谢我们这届向导永恒的第一名杨怀先生的大力支持！”羊晖嘻嘻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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