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楠衡走的那天，也是数万艾尔达星公民转移乐所的日子。
他穿着件衣摆沾染着陈迹的白褂，站在乐所的顶层，方圆满目白皑，风彻过发丝，撩在脸上是凉凉的痒意。
乐所边界，数辆装甲车罗列，承着公民秩序的离开结界。
来接他的星舰沉默的停在外气层，放下的光线阶梯。
许千上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幕。
向导孤零零的立在哪儿，安静得像副画，让人横差不进去。
许千慢慢挪在他身边儿“这回是真走啊？”
他是昨天知道的，温楠衡准备离开这儿。
“嗯。”温楠衡微微抬眸，灰色的眸子并不清明"今天生命区好像很热闹？”
白皑皑的一片里，生命线上的灯火灿然。
“新一任的人类联盟长选举。”许千顺着他的视线，g和他解释。“其实....其实你挺....”
声音有些闷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
在这次的封闭期，让艾尔达星的很多普通人都看到了向导的强大，联盟长的候选人，他是呼声最高的，但温楠衡本人似乎没有任何打算。
“你打算去哪儿？”
其实不太意外温楠衡的决定，应该是早有预料，他不会甘愿困在这一方。
“第二恒星。”
好像是在那听过？他一时记不清了。
心头莫名的酸胀，温润的风吹得眼眶发涩，许千眨了眨眼“那...”
“祝你一路顺风吧。”
“你呢？后面打算怎么办？”
“我啊？”许千懒洋洋道“继续在医院呗。”
温楠衡视线落在他身上，良久，才缓慢挪开。
气氛沉默，一时谁也没说话。
许千想问,什么时候走，身后的悬浮光屏发出“叮”的一声。
时间到了，航线申请通过，可以启程了。
许千咽回嘴边的话“再见。”
下一次见面，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
“其实，你也可以一个人去主星的，看看他曾经的居所。”
声音很小，许千听清了没应声，懒散站姿靠在栏杆上朝人挥手“再会。”
温楠衡笑了下，就像天际边缘的云，很轻很淡，转身踏上了光线梯，背影空荡荡的。
他走得孤零零的，什么东西也没带，连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平日里最常见的，和多年前在医院见温楠衡的第一面重合。
那个时候他也是孤零零的站在窗口，身上沐着白炽灯光，让人不敢接近。
直到彻底看不到人影，许千才揣着手下了天梯。
温恩家族居在主星的c区，欧式古堡错落在林木里，中心散开的星轨盘旋。
尤安坐在完全封闭的后座，靠着冰冷的机械墙壁养神。
紧闭的舱门启合，渗透进的光线刺眼。
尤安不是的眯了眯。
光线里人影稀稀，彻底适应了强光才看清。
一列列穿着温恩家族家服的士兵俨然。
杰拉德沉着眼，冷声让人把尤安拉下来。
士兵听令上前，尤安抗拒退开触碰上来的手，自己扶着墙下了车。
整个人很狼狈，套在身上的衣服并不合身，露出小节腕骨，头发缭乱，脖颈上的细链缠绕，勒出的血迹干涸凝固。
高大的身躯挺拔“好久不见。”
与之对视的琥珀色眸子没有丝毫的怯意，甚至还翘了一边角唇。
下一瞬，身后的士兵扣上他的肩膀，尤安感觉到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整个人软倒落地。
单膝跪地强撑着没倒下，眉眼压着凌厉，只能看到杰拉德的膝盖。
头顶落下声轻笑“带走！”
不知道被注射了什么，尤安被半托着，丝毫没有落入下风的窘迫，还有闲心玩笑“怎么？在帝国眼皮子底下，温恩动私刑？”
过去地下牢房的时候，一路上都很沉默。
意识越来越昏沉，尤安咬破了舌尖，尖锐的疼痛勉强清醒。
“你…给我……打了什么？”
尤安被拖进了地牢，因为针剂药效，四肢动弹不得，只能转眼珠子。
一分一秒，像是有意折磨，尤安僵在地下室，周围落针可闻。
杰拉德一个人来的，和他的弟弟如出一辙的眼神。
尤安听见动静抬眼，看清来人又垂下去。
“你的精神力怎么回事？”
对方一声不吭。
杰拉德慢条斯理的扯下手套，白皙的指骨抓着尤安的头发，被迫抬起视线“我说，你的精神力怎么回事？”
“你知道了，能干嘛？”他声音艰涩，喉头滑了滑“我凭什么告诉你。”
“你这…个……”
后面的话没发出声音，但唇形也能看懂。
他说，叛徒。
杰拉德眼神阴沉，握着尤安的手陡然加重“胡说八道？”
几近咬牙切齿。
尤安笑着由他摆弄，欣赏他的抓狂与无奈“我都看见了，你完了。”
最后三个字说得很轻，很轻。
困住尤安的斗兽场，不单单是星盗的作乐场，也是一个利益交织的赌场。
无数被俘虏的帝国哨兵被扣押，无止境的在斗场上燃烧生命。
石砖砌垒的外围座，呼声喧闹，震耳欲聋，飘扬的第四军团旗帜格外刺眼。
每一次上场，看清楚自己敌人之前，都先看到的是故土的军旗。
“呵呵呵……呃…”尤安笑倒在地，眼角都沁出泪。
多讽刺，星盗和人类底牌四大军团有勾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杰拉德捏着尤安的下颚，仔细端详他那张苍白的脸“做个废物不好，非要恢复？”
蓦的笑了声“挺能耐的，这都能没死。”
尤安喉咙里发不出声音了，只怒着眼看他。
似乎看出他有话要说，杰拉德陡然松开他，嫌弃的拍了拍手，迈出了牢笼。
接着，三位向导进入了牢房，垂首等待指令。
“原本也不指望能问出你什么了。”他的声音像是地狱爬出索命的鬼，字字森寒“打碎他的精神图景。”
尤安死死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刻入骨血！
*
第二恒星是卡帝军校专属星，很荒凉，满是黄沙，烈日灼烧。
温楠衡落地就被热气扑得窒息。
他将陈旧点白大褂捞在臂弯，在军校流动登记口等待。
“你好，我要见言辞上尉。”温楠衡在光脑调出邀请书。
军校不许外来人随意拜访，除非有内部人员的邀请，或者高等级组织的调动令。
登记人员查阅过邀请书，将邀请书递还给他“抱歉，言辞上尉已经殉职，所以他的邀约在军部失效。”
殉职？
灰色的眸子眨了眨，顿了三秒才将邀请书接受回来。
落款人标注：言辞上尉，附赠一张证件照。
这封邀请书是两个星期之前获取的，那个时候言辞还活着的。
心蓦的沉到深渊。
温楠衡细细保存了邀请书，在次提交会面申请“能简讯传校辩队尤安。”
“稍等。”
“抱歉，本校目前没有尤安的学籍信息，查无此人。”
登记处人流多，温楠衡退出窗口，又有下一位接上。
或许是军校退役兵，或许是悼念的亲属。
窗口的机械音声起，温楠衡蹙眉。
查无此人？
怎么会？
“人类基因联盟申请会面卡帝军校校编队队长。”
尤安是校编队队长，怎么会没有学籍信息。
人类基因联盟电脑的帝国最先进的医疗技术，和卡帝军校合作密切，直接开通最高权限。
温楠衡被带进了卡帝军校。
莫名，心里生出慌乱。
已经足足一个月，尤安不可能没有抵达第二恒星，除非……
除非半路遭遇了事故。
校辩队分区。
隔着老远都能听见操练的声音，秩序震地。
温楠衡跟在分区负责人连容身后，看过这一幕幕。
想起哨兵的那个无赖样子。
或许他也曾穿着稚嫩的军装在这里挥洒汗水。
整齐格斗训练的哨兵，以向导的肉眼竟然看不完全。
而尤安，是这些人的队长。
哨兵天生争强好斗，尤其是同性之间，想要绝对服众，没有碾压优势是很难。
进入过哨兵的精神图景好几次，能察觉到尤安，很强。
外基因联盟的人突然拜访，点名会面校编队队长，只是……
“欧文队长率领新入队成员前往异族人星球实行剿灭任务，归期未定。”容连负责接待温楠衡，掠过训练场去往休息室“一路辛苦，休息一下。”
温楠衡没太认真听后半段，只注意到队长，欧文？
“队长不是尤安么？”
“你知道尤安队长？”连容意外，随后无奈叹了口气“他是前任队长，因为一些内部原因，没办法继续接任。”
校编队队长，是要凭自身实力，在年年的哨兵擂台上守擂成功的人担任，身上背着数不尽的功勋，任职衔接皇室，军团的人才输送，非常重要且知道信赖的位置，怎么会被内部原因革职？
“他现在……”
“抱歉…”察觉到温楠衡要深入了解这内部原因，连容冷言打断他“先休息吧，等队长回来，会通知你，在军校内，勿乱走动，毕竟，您是个向导。”
第二恒星，没有向导。
为了锻炼哨兵的耐力和精神图解容量，是没有设置疏导室，只有每月向医学部申请，定期来军校疏导。
温楠衡打开光脑，弹出悬浮名片立在他跟前"基因联盟重要研究对象，尤安，我要见他。"
连安看着弹出的名片怔愣：什么……什么？
最近忙，明天补更～三点喔[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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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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