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滴滴——”
“滴滴——”
“滴滴滴滴——”
闹钟连续响了十几下，始终没人来打断。
于是它干脆开始撒起欢来，扯着嗓子开始吱哇乱叫，尽职尽责地将主人从睡梦中吼醒。
夏梦被它吵得太阳穴直突突。
她趴在被窝里直拧眉，眼皮重得像是压了两块铅块，根本睁不开。
明明意识已经醒了，可身体就像是还被困在梦里——不，应该说是精神图景里，无法清醒过来。
闹钟响过了一轮又一轮。
无人按停，于是响铃的时间越拖越长。
直到第四轮开始，响铃延长到了整整十分钟。
隔壁邻居大概是被吵得实在受不了了，很快门口也开始“咣咣”地敲起来。
住隔壁的是房东阿姨隔着门板扯着嗓子喊：“小姑娘！别睡啦！再不起你又要睡过头错过上课啦！！”
过了几秒，终于有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攀上床头柜，艰难地按掉闹钟。
夏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全身上下只有手能动，身体依然是动弹不得。
像是被鬼压床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她又回到了那个被蒋琼然控制的梦里。
不得已，她只能蓄起全身的力气，瞅准时机猛地往床沿艰难翻身。
咚——
她直接从床上滚了下去。
这么一滚，仿佛将全身堵塞的经脉都撞开了。
她猛然睁开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浊气。
“呼……总算醒了。”她呢喃着伸手扶着床沿艰难爬起来。
刚站直，就觉眼前一阵晕眩。
她晃晃悠悠扶着墙站直了，摸了一把昏昏沉沉的脑门，似乎还有点发热。
糟糕，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夏梦平时很少生病，头疼脑热都很少，家里根本没备什么退烧药。
唯独刚搬进来的时候房东阿姨送了一小箱子备用药。
她艰难地挪过去翻找。
急救箱里备了两盒，一盒布洛芬缓释片，一盒泰诺。
一看时间，都过期三年了。
夏梦只能放下。
于是她又晃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总算清醒了点。
脚步也没那么沉重了。
她这才又挪出来，去看时间。
一看清手机上的时间，她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卧槽！
八点四十了！
这不妥妥迟到了吗？
她又去看了一眼信息，果不其然，八点整的时候，周启发信息来询问她到了没有，结果她直接就给睡过了。
只剩下二十分钟樊雪就要被送去审判庭了。
夏梦抿嘴思索零点零一秒，还是果断抓了两件衣服套上，直接飞奔出门。
从家里到地铁站，差不多得八分钟。
跑一跑能缩短到五分钟。
正好可以赶上八点四十五的那一趟开往燕山的地铁。
到终点站差不多八点五十五，然后从地铁站赶到黑塔——
似乎时间不太够。
但，不管了。
先跑就是了。
八点四十五分。
卡在地铁门关上前的最后一秒，夏梦终于上了车。
她气喘吁吁地往座椅上一靠，终于喘匀了气。
直到现在，她才有功夫掏手机给周启发消息。
【实在不好意思！周主任！我这边遇到了点情况，刚才无法给你回消息！请问我现在赶去的话，还来得及吗？我已经在路上了，预计十分钟后到黑塔。我有非常重要的事需要当面跟你商量一下，是关于樊雪的，我认为她并不是真正的连环杀人犯，能不能请你在审判庭开庭之前，尽量给我安排一点时间，哪怕十分钟也行！】
与昨晚不同，这回周启过了好几分钟才给她回消息。
【周启：抱歉，恐怕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樊雪已经在十分钟前被送去审判庭了，我这边所有的资料也已经全数移交，樊雪已经不归我管了。】
夏梦没有泄气，慢慢往靠背上靠过去。
按照她对周启为数不多的了解——
这位大哥大概率还会有下一句。
果不其然。
不到半分钟，第二条消息又到了。
【周启：但我能安排你成为庭审的辩方证人。你确定你能证明她不是凶手？】
夏梦飞快打字回复：
【是的，我确定。】
周启没有再回复。
夏梦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总算争取到了第二次机会。
这个时候，她才有余力去看手机里别的消息。
社交软件里，基本都是一些同学的信息，问她起了没，上车了没，到站了没，睡过头了没。
她跳过他们，点开了王向屹的聊天框。
老王尽职尽责，说七点，果然七点就开始检查她的作业，开始点评。
末了，交代一句：“写得还行，今天上课你来讲解这部分内容。”
夏梦回复：
【师父，我今天去不了了。我发烧了，想请个病假！】
【王向屹：……】
【王向屹：下次撒谎记得弄清楚会不会被拆穿。】
【王向屹：按照黑塔的惯例，在读学生参与黑塔公务，必须联络监护人或是学校老师。】
【王向屹：一分钟前周启刚联络过我，说你要上庭。】
【夏梦：……】
【夏梦：[老实巴交.jgp]】
【夏梦：师父我真发烧了！我没骗你！】
【夏梦：我一会儿就去黑塔看病，保证给你一份医生的诊断书！】
【王向屹：行，顺便看看脑子，我一并给你报销了。】
【王向屹：我有没有说过黑塔的事你少掺和？你倒好！直接干了票大的，跑他们审判庭去了！】
【夏梦：！】
【夏梦：师父，你想啊，樊雪这事如果真是误判，那就是您职业生涯的污点啊！我是在拯救您的名声啊！】
【夏梦：师父你不感谢我，还骂我脑子不好！我回头就跟师母告状！】
【王向屹：……】
【王向屹：哼。】
以夏梦对王向屹的了解，这一声哼，就算是暂时默许她的行为了。
师徒俩日常例行的唇枪舌剑，暂时鸣金休兵。
她收起手机。
快到终点站了。
广播中开始响起甜美的播报声：
【亲爱的乘客们，欢迎乘坐北京地铁21号线。本次列车开往燕山保护区方向，终点站燕山保护区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做好准备。】
夏梦站起身，扶着抓杆走到门边。
不知怎么的，头晕得更厉害了。
额角还沁出了冷汗。
她抬手擦了一把。
发现连抬手这样的动作都有点艰难。
她内心哀嚎，可别这个时候又掉链子啊！
好不容易争取到的第二次机会，她要是再搞砸，怕不是得被周启永远拉黑了。
地铁缓慢停下来。
她拼尽力气从车上下来，然后往黑塔的方向赶。
无奈脚步虚浮，走三步喘两下。
夏梦闭了闭眼，实在没办法了。
她去摸手机，她这个情况，爬恐怕都爬不到黑塔，更别说准时到了。
还是给周启发个消息，让他派人把自己带过去吧。
她捧着手机颤颤巍巍打字，打三个字错两个，打到一半，眼前忽然有人停下脚步：“夏梦？”
夏梦顿了顿，视线顺着那人的双脚往上看去。
啊！
这不是昨晚跟她一起出生入死并肩作战的阿波罗小哥嘛！
小哥今天总算不穿花裤衩了。
也不是昨晚穿的那身白衣，而是规规矩矩套上了黑塔的黑色制服。
雪白的白衬衫，英挺的黑制服。
不知是衣服衬人还是人衬衣服，他看起来竟然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跟昨天判若两人。
黎昼伸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关心道：“你没事吧？”
“正、正好。”夏梦一把抓住他，“送我去黑塔！”
黎昼眨巴眼：“你今天又去？”
夏梦气喘吁吁，只能言简意赅：“樊雪，九点的、庭审！”
黎昼瞬间就懂了。
一看时间，已经八点五十九了。
只剩下寥寥无几的一分钟，六十秒。
黎昼低声说了句：“那就失礼了。”
话才刚说完，他已经伸手托住了她的后腰，将她往自己身前一揽，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膝弯，下一秒，他就整个人从原地蹿了出去，风驰电掣——
夏梦被迎面糊了一脸的风砸得差点又是一口气没上来。
这速度快到惊人。
简直比跑车的起步速度还快了两百迈。
她震惊地瞪大眼，只能下意识双手抱紧他的脖子。
黎昼似乎也反应过来了，托着她后背的手挪到她后颈，然后将她脑袋轻轻按向他的耳畔。
风声中，她听到他在她耳边轻声说：“怕就闭上眼睛。我保证你能准点到。”
怎么能闭眼！
这感觉可比云霄飞车刺激多了！
夏梦可是游乐园高强度项目爱好者，适应飞快。
不方便朝前看，她干脆就靠在黎昼的肩膀上向后看。
街道两侧的树木飞速倒退。
一闪而逝，只剩下一条绿油油的残影。
很快，就到了黑塔大门口。
夏梦正想说可以把她放下来了，接下来只需要坐电梯上楼就行。
结果黎昼抱着她往电梯那边看了一眼。
黎昼：“上班时间，那边八部电梯全部是超负荷状态。”
等电梯都不知道要花多久。
夏梦瞄了一眼，距离九点还有十五秒。
这，就差一点点，周主任不至于这么不近人情吧？
她正想说等一等也没关系，就听到黎昼忽然说：“我还有个办法，你抓紧了。”
夏梦：“？”
问号才刚冒出来，下一瞬，黎昼忽然抱着她半蹲下来，然后猛地拔地而起，向上蹿去——
他竟然直接沿着黑塔外墙玻璃的内侧骨架就往上跳。
两层一蹬，迅速往上攀登。
底下大厅看到这一幕的人们目瞪口呆。
黎昼怀里的这位同样也在目瞪口呆。
她收回前言——这特么比游乐园高强度项目可猛多了——呕。
黎昼：还敢歧视哨兵不？
夏梦：不敢了，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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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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