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四本 第四折 无逸先生无奈生事,风流公子风情本色

李无逸拜别恩师,心头洞然。人生之路他早已选定了,只不过待到直面之时,一时不敢预料结局。然则,此事非该是他纠结的。

太子之事,还需他亲自解决。李无逸才行至半路,便收到一封密信,关于君菡的。

君菡乃是皇上的亲妹妹,五岁上被人拐走,十三岁时到长安找他,那时李无逸已是君临天下的皇上,君菡却不愿与他相认,只愿做个江湖散人。今番出来,还是李无逸请她出山相助的。然信中却言君菡被暗算,不知晓去向。

那密信来自李无逸的暗卫。李无逸南下出巡,并非为了微服私访,只因先前天下动乱一百余年,一直有一个传闻:传国玉玺出,江山易主。

李无逸登基以来,国家物阜民丰,他本无需忧心流言。然数年之前方知,当年背叛他之人是诈死,即他一直在一个圈套之中。为了掌握主动权,李无逸决计主动出击,故而连从不涉足江湖的君菡他都不惜打扰。为的就是一举破对方阴谋。

千算万算,李无逸没有料到,第一个站出来与他反目的竟是自己亲手培养的太子。

太子廷武功了得,才智过人,却不知是经历了怎样的事受了蛊惑。如今身上又有伤,若是一味地杀伐无由,最后必然会祸及自身。即便廷儿无继承大统之心,也不能因他而被牵连。

只可惜那太子廷正当叛逆,一旦嫌隙生,便万劫不复。李无逸想了片刻,已猜出背后之人。那么接下来,便是传国玉玺重出江湖了。

李无逸方到武昌,荆襄一带数日暴雨如注。李无逸欲联系上白衣斗笠人,竟毫无线索,心头不虞,莫非他也出事了?

若是如此,对方力量委实不可小觑。

李无逸叹道:

【南吕】【一枝花】天意从来高难问,况人情老易悲如许。这天雨如注,把来路去路都堵住。欲问江山依旧,明日天下安否,百千惆怅没个安排处。欲将利剑斫天下,却怕殃及池鱼。

叹息一番,李无逸并未犹豫,找了一处歇脚客栈,便写了数封飞书出去,一封往云南,一封往浙东,一封往西疆,一封往北疆,最后,又写了一封,往荆州。

布署毕,李无逸也穿了一身白衣戴着白斗笠决计往长江边看看灾情,正欲动身却收到温如玉的飞书,说襄阳局势岌岌可危。

果然,看来对方潜藏这么多年,势力已非同小可了。

李无逸走不多时,四周忽然杀出七个衣衫颜色各异之人,七人均戴着孔雀面具。

李无逸喃喃道:金凤帮?

为首的红凤凰道:认得本座,算是有些见识。

李无逸身影如幻,袖中飞出七枚暗刃,那七人都未反应过来,胸口已中了暗器。皆倒地吐血。

七人呻吟道:神秘人,你会后悔的。

李无逸并不打算搭话,正欲离去,忽然一阵乐器响起,有箫管音韵错落有致,琴瑟琵琶此起彼伏,夹杂着暴雨砸落之声,倒十分悦耳。

紧接着一阵声音传过来,温香甜软道:妙啊!

雨幕如纱,并看不清对方脸面,但听声音便知晓,不是什么正经人。

李无逸倒有些好奇这人来历,并未即刻离开。

不想,对方一阵乐声起,道是:

【梁州第七】春湛江头廉纤雨,打在人心深处。酒向佳人飘香去,欠一场巫山**。这雨水如瀑,像极了帘上珍珠。这春风如簇,催拍着几处歌舞。莫放了好风色,邀佳人与公子同住。唱一出瑶台曲儿,惜一回莲花步;回塘袅娜不胜力,玉山醉倒倩人扶;莫谢此中幽梦,把温柔乡辜负。云穿花柳春深处,留佳人与公子同住。翻云覆雨鸳帐里,且与他朝朝暮暮。

这曲子,除了天下第一风流公子东楼,还能是谁。李无逸想起先前用天眼之身份与东楼交易得了二千万两黄金之事,多少是了解一些的,只不过东楼公子从未见过他真容,此时他又戴着斗笠,对方自是误解了。

李无逸不打算纠缠,准备退,不想东楼先从花团锦簇的八抬轿辇中起身道:神秘人,你说过,见一见你真容,一千万两黄金奉上。

这东楼,真是富可敌国。

李无逸道:阁下认错人了,在下并不是神秘人。

东楼声音狎昵道:见一见容貌而已,又不让你脱衣服。

李无逸准备走,东楼忽然道:你只消摘下斗笠,一千万两黄金奉上。

东楼说着,向李无逸抛来一块金牌道:只要摘下斗笠,便可去我那金库领一千万两黄金。

李无逸一看,知道金牌上有毒,只是淡笑一声,道:说话可算数?

东楼朗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李无逸便摘下斗笠递给东楼,随即转身消失在雨木之中。

东楼冒雨追出去,却不见任何踪影,他喝道:人呢?

四周出来数十个弓箭手,皆是跪地不敢抬头。

东楼此时颇有男子气概道:饭桶,这么多人,竟然留不住他一个?

跪地之人噤若寒蝉,不敢搭话。

东楼气愤非常,眼中有杀意,咬牙切齿道:可看清了真容?

左右见东楼握紧了腰间的剑,忙道:看清了看清了。

东楼喝道:你们把他画像画出来,若画不出来,提头来见。

李无逸站在远处,看着手中金牌。看东楼公子这架势,一千万两黄金实在对不起神秘人之名了。

四下之人早吓得哆嗦,东楼起身飞回轿辇中,雨水打湿衣裳,更是怒火万丈。他恶狠狠道:神秘人,金牌上有毒,我看你能飞出我的手掌心的。

东楼眼神如箭,独自打着伞,屏退左右,唤来一只秃鹫,命令道:带我去找那人。

东楼跟着秃鹫飞至半路,秃鹫停住。东楼环顾四下,忽见远处一个白衣进来一家成衣铺子,出来时却是青衣戴着青色斗笠。东楼暗暗跟上去,见那背影颇妩媚,越发心痒难耐起来。

【瑶华令】看那青衣飞扬,别是人间尤物。欢歌曼舞身姿俏,是恁般眉目?看他身段妙,袂飘舞。恨恨我心痒,不得马上藏金屋。共他鸳鸯帐暖,红浪簇簇。瑞脑金兽,香彻肌骨。共他梦中暖,人间富,但教我软骨如苏。

东楼岂顾得上那么多,飞身上前,暗中跟踪,跟到荒郊一废弃小屋之外正欲下手,却见青衣鬼鬼祟祟,东楼飞上树枝一看,里头竟然是一个男子在洗澡,只见得背影,却看不见面目。

东楼哪经得住这种诱惑,一时心中热血沸腾,体内如针砭,似有万头野兽攒动。他此时到不觊觎那青衣来,到更想亲近这男子,光看背影,便知非凡品。

东楼绕入茅屋檐下,在空中撒了媚药,只等着对方媚药发作,他便可好好享受一番了。

东楼心喜道:

【金字经】昨日个翻云覆雨,今日个美人出浴。我不要甚功名利禄,不要甚金银财富,只求个日日有佳人在怀,美酒一壶。

东楼只远远看着一个背影在浴桶之中,等了片时,还是见一个人在浴桶之中,并不见晕倒。他忍着衣衫湿透,又向里头撒了许多媚药。这次他可等不了了,径直闯入,定睛细看,哪知浴桶之中却是女子,青衣半解,香酥半露。

这女子乃是对古月如痴如醉的谢幽寻。方才那洗澡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天下第一雅士古月。她才到这里便看见古月洗澡,一时想看又不敢看,才羞怯了半刻,却不见了古月人影。便跑过来确认,却不小心中了东楼撒的媚药。一时体内如火烧,看着水中倒影,眼前幻出古月容颜,欲上前抱住,却扑腾跌入浴桶中。

那东楼公子就在外头,因雨水声极大,他心头焦急等着猎物上手,竟错过了这许多,才决定硬闯,哪知进来是此般景象。

房内媚药未散,东楼因激动过度,早吸了许多,一时间神思模糊,眼前所见之景越发叫他心神摇荡。彼时两厢情思起,入了幻境,正是:

【尾】重山叠翠相掩映,醉卧沉烟雨。东楼幽梦,涟漪微澜,霎时便到温柔乡深处。鸾凤绣被鸳鸯架,上下时时迭舞。一刹嫣红,满地香玉,料快活应是人间无!

沉溺在温柔乡中的东楼公子哪知,此时李无逸正拿着他的金牌,提了九千万两黄金走了。不因别的,东楼在武昌的金库只有这么多黄金。

李无逸摇头叹道:神秘人,实在抱歉了。此行取字梦天,便是天道不足,吾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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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国纪 戏曲版
连载中李君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