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四本 第六折 李罗运筹议天下事,冷温合力救襄阳城

李无逸,李君菡兄妹二人在罗烨山间小屋修养数日,罗烨为李无逸拔毒七次,李无逸身体已好了□□成。

这日,山中雨水淅沥,罗烨与李无逸下棋边谈论太子之事,又谈论长安局势,东瀛势力,北疆战情,西域暴乱,东南西北都已有人稳定局势,独太子下落依旧不甚明朗。

李君菡一旁沏茶,并不打扰二人议事。

李君菡沏茶甚是难喝,但李无逸与罗烨均不敢直说。二人小酌慢饮,以茶当酒。

李君菡有种这茶乃世间上品的错觉,但她自己喝过一次之后,决计不会再喝第二口,感喟一番,最终得出结论:这二人品味独特。

数日悠闲,李无逸道:这十番棋,怕是下不完了。

罗烨道:饶是兄长步步为营,也有失算之时。

李无逸道:确实因小失大。

李君菡知二人以棋局喻天下,只是,谁又是棋子,谁又是弃子?

李罗敲枰终局,话方落音,远处一只灵鸟飞来,脚上绑着密信。

罗烨取下看毕,又递与李无逸。

李无逸神色凝重,他体内毒素并未除尽,却起身道:我得亲自去一趟襄阳,武昌之事你们先处理。

李君菡眉微蹙,却淡然道:你且去吧。

罗烨看李君菡一眼,目下尽是欣赏,又向李无逸道:兄长且去吧。

李君菡睨罗烨,这厮兄长前兄长后,她哥是他哪门子兄长?

雨势渐小,李无逸换上衣衫,随即出发了。

来信所说之事,正是襄阳在昨夜被围城。

温如玉与冷冰清北上途中便中毒,前两日发作,因隐藏得极好,未被人发觉。直到襄阳一夜围城,才将二人逼迫出来。

围困襄阳之人,乃是先前在荒废城堡中重伤李无逸之人。

此时,襄阳城内浓烟弥漫,响起滔天吼叫之声,阴风阵阵,烈火熊熊。

城中到处是火药与杀手。忽然之间,一声巨响,城中央一座酒庄爆炸,蘑菇云腾上半空,火光染红夕阳。浓烟四散,血肉横飞,人群狂呼奔走。

老人抱着孙子,男子卷着铺盖,妇人们抱着呼喊的孩子,东奔西窜。

城中的大火迅速蔓延开来。浓烟覆盖天空,空中浑浊不堪,异味刺鼻,灰尘飘飞。热浪从城中汩汩袭来。

霎时间,城楼之上,万箭如雨,一齐飞向那城中本已惊慌失措之人。刚才还在为躲避爆炸侥幸逃脱之人,瞬间毙命在地。

抱着孩子的妇人睁着眼睛,手伸向自己已经中箭断气的孩子。顷刻,这一幕被其他慌乱人群踩踏。又有人摔倒,再未起来。

暮色在火焰红光裹挟之下,四周死亡气息流窜。

温如玉昨夜先来城中,冷冰清后到时,并未见到温如玉影子。冷冰清收到密信,言温如玉被抓。

冷冰清边抵挡箭雨,边救了一小女孩准备躲避。哪知,那小女孩手中一把暗刃,猛地插向冷冰清肩头,力道之大,速度之快,让冷冰清一时茫然。她因疼痛松开小女孩,小女孩一溜烟跑走,消失在人群之中。

周围人群惊恐哀嚎指着冷冰清道:她就是冷冰清,因为她,襄阳被屠城,因为她,咱襄阳城没了……

一时人群上前围住冷冰清骂道:

【南吕】【一枝花】她为了苟且偷安,将百姓欺瞒。我们水深火热,她逍遥似神仙。赚着天下敬仰的名头,怎生把咋骗,害得这襄阳满城烽火狼烟。

冷冰清突然愣在那里,双脚像被住来自地狱的魔爪吸住。她欲挪动,却无机会。

未及她细想,人群中便有石头瓦砾向冷冰清砸来。冷冰清白色衣衫转瞬一片混黑。眼前这一群人,麻木不仁若走尸。

又有人骂道:

【牧羊关】我襄阳如何惹了你,老百姓如何惹了你,你竟这般。昨日个早些出来,何至于今日这局面。峨峨的火海,烧了咱家园。混混的黑烟,毁了我乡关。

这些人,其中有许多是曾被冷冰清救助过的。他们挥舞着随手捡来的棍棒石头,抓出触手可及的瓦砾碎土,纷纷向冷冰清丢来。边骂道:

【菩萨梁州】你既然窝囊,又何必装英雄,你儿女情长,到底是英雄气短。你合该早日出现,何必让这许多人白白命断。你说来救人,怎的到今日才出现?若非那温如玉去顶命?你怕是,人前人后做两面。

冷冰清并不打算辩驳,她这几日和温如玉查到黑衣女子用杀手和毒术控制,从一开始,百姓发现端倪时便相互隐瞒,以至于他们错失最佳救援机会。

只是,无人会承认自己错误在先,冷冰清刚好成为这些人转移罪业的对象。

世态炎凉,向来如此。冷冰清被那些她救过的人唾弃,被那些她追捧过的人辱骂,她成了襄阳城的罪魁祸首,她成了祸害百姓的妖孽。

冷冰清泪眼婆娑,心如刀绞。周围充斥着辱骂之声,周围人挥舞着砂石,她伤痕累累,摇摇欲坠声音渐渐成了混沌。

冷冰清寂若枯木。她环视周遭,那声音,像隔着一层隐形罩,经过无穷回响后通过狭缝传来。

忽然一阵刺耳声起,城楼上女子得意道:

【梧桐树】这天下第一女侠冷冰清,当年行侠仗义时可曾想到今日这般。这暑热天不曾有九天冰寒,此时可无天意怜。

【采茶歌】那天下第一神医温如玉,医遍天下,岂只今日被困在我指掌间。你们平生恣意潇洒惯,还真当自己是神仙。

冷冰清紧握宝剑,看着城楼之上的的黑衣女子,两厢杀气腾腾。

城楼之上,黑衣女子亲挽弓箭,对准冷冰清。

冷冰清犹豫片刻,迅速躲避。周围百姓却纷纷中箭,应声倒下。

顿时,百姓恍然若惊,停止手中的砂石,转而推推搡搡,惊慌万状,四散奔逃,狼奔豕突。

冷冰清周围迅速挪开一个十余丈空隙,周围人避之犹恐不及。

冷冰清皱着眉头,竟忍不住心疼。

叹道:

【感皇恩】二十七年人间事,自觉将生死离别看遍。心中等了十二年,到底公子无缘。旧梦照尽,月下梅花淡。天不遂人愿,一刹相逢,如何教杯酒释心宽。说甚相邀月下醉婵娟,都成梦魇。公子何处,我心牵盼。曾经壮志豪言将天下安,今日只想与君把酒畅谈。何必问,人间风霜。只珍重,言笑晏晏。

冷冰清满脸苦涩,与温如玉相认短暂,未及儿女情长,却先对生离死别。从荆州北上,温如玉为护她而中毒,到襄阳之后两人暗中行事,又遭了几回暗算。昨日温如玉得信城中之事,说先来察看,犹记得别时语,回荡耳畔。

黑衣女子喝道:冷冰清,这数日你与温如玉几毁我大计。今日我只得一个襄阳,要你命,都算便宜。

【侧砖儿】我欲将天下收掌中,尔等偏偏与我为难。你救之人今日欲杀你,这些贱命值得你与那温如玉舍命保全?

冷冰清仰头对视,面不改色。此生所行,九死不悔。

黑衣女子好整以暇,看着城楼下人头攒动,甚是得意。此番任冷冰清有回天之力,也无法逃脱她天罗地网。得了襄阳,天下便为时不远了。

黑衣女子抬手,正欲发令攻城,远处忽飞来两个身影,一白,一金。白影着斗笠,金影着面具。

黑衣女子惊讶退步道:天下第一神秘人,天下第一剑客?妙啊,今日便将你们收拾了。杀无赦!

女子放出烟火。一时间城中爆炸声再起。

正是:

【黄钟尾】霎时间四面八方火光冲天,将整个襄阳城席卷。猎猎火海沸腾似煮,呼救之声震天,血流贯河汉,黑骨堆似山。真真是炼狱,哪里是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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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国纪 戏曲版
连载中李君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