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你听到的那样，是真的。”和族长说。
和澜有点反应不过来似的，又像是以为和族长在开玩笑，足足盯着他看了三秒才说，“是真的，那大哥我们得做点什么，你怎么还坐得住？”
和族长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和弟弟各自倒了一杯茶才说，“这件事我和大祭司已经商量过很多次，如果说之前还没有太多证据可以证明诅咒将至，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只差……”
“只差什么？”和澜迫不及待的问。
和族长看他，“关于诅咒你了解多少。”
和澜微愣，很快又老老实实的回答，“极北之地的深渊里封印着一个可怕的怪物，每次它醒来都会带来寒冷与死亡，大多数人在诅咒降临的时候都没有力量反抗。”
“还有吗？”
和澜蹙眉，“还有说是轮回的周期，如果长的话可达千年，短的话也就一两百年。”
和族长点点头，“按照先辈们的记载推算，距离怪物上次苏醒已经过去千年。”
和澜十分沮丧，“所以咱们这一代人倒霉正好撞上，唉，真是一个大写的命苦啊！”
和族长没接他的话只是继续说，“千百年的劫难轮回伴随而生的还有劫运之子，只有他们才能在灾难降临时不受诅咒的影响挽救危局。”
和澜脸上没什么欣喜，反而眉头一皱，“那这劫运之子有什么特征吗？比如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印记吗？”
和族长说，“我翻看古籍并没有发现相关记载。”
和澜叹气，“那八成就是没有，这么重要的事儿，老祖宗总不能坑后辈子孙一点都不记。”
他说完感觉不太对，自己老哥怎么可能是躺着等救世主从天而降的性格。
和澜略微思索了一下就觉得情况不太妙，“哥，你不会想亲自跑去极北之地吧？”
先不提其他，光他作为一族之长就不能轻易以身犯险，“其他家族什么态度，会不会组建调查队，那我替你去得了。”
和族长并没有对他隐瞒自己真实想法的意思，“必要的时候我或者白家家主会亲自去一趟，但比这件事本身更重要的是那个时候我们还有没有余力前往。”
传说强调了诅咒对多数人的影响，也说劫运之子是可以对抗诅咒的希望，但一个人是劫运之子不代表他就是这个世界的战力天花板，传说也没有明确指向这个世界战力天花板们，在劫数中到底处于什么位置。
“局势的变数很多，我会多做几手安排，如果我哪一天要亲自前往极北之地，你该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和族长的语气依然平淡，和澜脸上那种轻松的笑意却渐渐消失了，他低下头说，“是，我明白。”
不过几秒后，他又抬起头笑嘻嘻的说，“但是哥你就不怕我和光光把事情搞砸了吗？真有那一天还是我去吧。”
*
和澜确定了想知道的事，虽然没觉得放松，但得到答案也算没白跑一趟，他正想告辞离开，就感觉外面有人在向书房靠近。
和族长心头也是微微一动，不多时那人在门外停下，只是高声禀报，“族长，大小姐他们回来了。”
和澜心头一喜，“她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站起身想走，又像想到什么似的扭头对和族长说，“哥，我去看看她，一起吗？”
和族长说，“晚些时候我再去见她。”
和澜有些不满小声嘟囔，“你总是这么冷冰冰的，难怪闺女和你不亲……”
话没说完就感觉后颈一凉，他迅速蹿出门外，“那哥我先走了。”
他人走出门外还不忘扒着门叮嘱一句，“一定要记得过来啊。”
和族长看着他有些迫不及待和轻快的背影，眼底情绪变得复杂。
有关应劫而生的劫运之子并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虽然也谈不上多具体。
他们多半拥有极高的天赋，少年时就显现出不凡，又或者命途极为坎坷，但又极被幸运眷顾，多危险的局都能破。
这样的人，和族长身边就有一个，而他对那个人抱有不能舍的私心。
和族长独坐良久，阳光偏移落在桌上，却没有照进他幽深如寒潭般的双瞳里，等他回神拿起桌上待批的文件，就感到门外又有人靠近。
今天他的书房真是格外热闹，这个念头落下，那人轻盈又讯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和族长有些意外的怔了怔，因为他已经察觉到来者是谁。
他迅速起身走到书房门口，同时门外传来了少女轻快又活力满满的声音，“族长大人，和光前来拜见。”
和族长乌深色的眸子更加晦暗，他将门打开，“进来说话。”
数日不见，她的状态依旧很好。
长途跋涉的辛苦旅程似乎并没有让她生出疲惫，她的眼睛很亮，始终是少年人永不磨灭的自信与活力。
和光见到和族长的时候很明显的松了口气，她跟着进了书房，美滋滋的说，“族长大人您在就太好了，我还担心当下局势不好，您又去前线了呢。”
这种寻常的小事，看起来都很值得她高兴一会儿。
她说着已经站到屋子中央，就要对和族长行礼。
和族长目光在她身上扫过，语气淡淡，“坐吧。又不是在外面，不必多礼。”
和光笑了一下，乖乖坐在椅子上，她说，“任务很顺利，我们都做好了。报告小一他们打好了就送过来。”
和族长凝视着她，“和澜刚刚去找你，你见到他了？”
和光惊喜道，“小叔叔也回来了。”她想了想又说，“那我们刚好错过了，我一会就回去找他。”
她说着忍不住搓搓小手，这个动作像极了和澜，显然除了报告工作，她还有其他事想说。
和族长眼底猎猎冰寒渐渐化作柔缓的风，他看着她的小动作，轻声说，“有话但说无妨。”
和光说，“是这样，族长大人，我和小一他们回来的路上捡到了一个人，是个女孩子，比我大两三岁的样子，我们认为她是异界来客。”
和族长心头微动，面上却不见波澜，异界来客的事发生的不说频繁，但在他们的世界也不少见。
只是当下这个时节出现就有些微妙，更别说如果只是为了这件事，和光没有特意来禀告自己的必要。
果然和光又说，“以往的异界来客多半都是普通人，就算不是普通人，也没有出现过天有异象的情况。”
她将当时的情形详细说了一遍。
和族长若有所思片刻后又看向她，“你特意来见我，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和光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大人们就这点很愁人，明明什么都知道偏偏什么也不说，还总是要提出反问，像不定时的模拟考试，令人头大。
“族长大人，您问我那我就说了，本来这种小事我是没必要来找您的，但我感觉最近情况很不对。”她掰着手指开始说自己认为异常的地方。
“今年冬天比往年来的都要早，妖兽们很多没有冬眠，更加躁动。巡逻队在不断增人，结界也在持续被加固，投入的资源超过了应对正常危机的水准，还有大家……”
和光的这个大家指的是家族中所有核心人员，“还有一个星期前我出任务的时候，大家就很忙碌很紧张，我回来以后好像还是这样，再加上从天而降的这个女孩子，我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
和族长听完她这一大串话，神情变得有些复杂。他有时都会觉得看不懂和光，她好像机敏的过分，又好像懵懂到迟钝。
不过和光的话还没说完，她又将自己和谢明竹的谈话说给和族长听。
“竹子这个人性格很严谨，从来不骗人，所以我相信他。”和光仰起脸看着和族长，期待他说些什么，或给自己解惑或下来什么指令，“族长大人您的看法呢？”
和族长没有隐瞒和澜，同样也没有隐瞒她的打算，虽然现在让和光了解这一切的时间比他计划的要早。
他沉吟片刻才说，“传说是真的，之前的种种异常是浩劫到来前的征兆，我们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它真正到来的那一天应对的准备。”
和光已经有心理准备，她没太意外，只是尚且稚嫩的脸庞不可避免的紧绷起来。
她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那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吗？谢家打算让竹子去极北之地，其他家族应该也会派人去吧。”
她用一种询问的语气说，“我可以去吗？”
和族长微微蹙眉，屋外的冷空气好像不知什么时候弥漫了进来，让人感到莫名的冰冷。
他注视着和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危险和牺牲。”和光的答案令他意外。
少年人的语气里并不见轻狂，只有无畏与坦荡，“我知道很多事除了冒险与刺激还有致命的危险，我也知道我不去别人就要去，但是谁都有牺牲的危险，我舍不得大家。”
和族长望着她年轻的面庞，平静的说，“牺牲永远无可避免。”
“我知道。”和光说，“但这次我可以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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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劫运之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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