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闻将车窗打开，晚风鱼贯而入，昏昏的头被风吹的清醒了不少。他转眼看了眼韩雨泽，没关窗。临城的夜晚很繁华，大街小巷的灯一串一串的亮着。
柔黄的、白亮的、红艳的以及其他颜色的灯，掠过的光影一帧帧打在宋闻的眉角。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宋闻眯着眼睛，感受着一晃而过的晚风和光影。
他手肘搭在窗沿，微微下垂着，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刚刚上车时万鑫递给他的。
终于，车刚在市医院门口停下，医护人员就将韩雨泽放在了担架上。
韩雨泽现在都还有点.....不清醒。
宋闻跟着进了医院，拿出手机给万鑫报平安。
没回。估计在唱K。
宋闻以为会等一会，没想到医生很快就出来了。
“现在的年轻人啊，唉。”医生摇了摇头。
宋闻把揣在校服裤兜的手拿了出来，看着医生深沉的模样，突然就有点担心。医生看了看他，示意他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了。
“好的，谢谢医生。”
宋闻推开病房的门，见到韩雨泽坐在床上，满脸疲色。
想说的话突然就有些哽咽了，宋闻靠近他，坐在了病床对面的椅子上，两人目光相对，中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近到能听见彼此起伏的呼吸声和衣料的摩擦声。
韩雨泽微微垂着头，低声道：“谢谢。”
“你自己酒精中毒不知道啊？还喝酒？”
韩雨泽咽住了，似乎他并不太想回答为什么要喝那杯酒。他偏过头，医院的白炽光打在他的轮廓上，清晰的下颚和微微突起的喉结。
韩雨泽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会，宋闻微微侧过脑袋，听见韩雨泽道：“我....”
宋闻的目光又移到韩雨泽脸上，见他“我”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以后注意点，少喝酒。”宋闻给韩雨泽递过去一杯水，“喝点？”
韩雨泽接过，没动。
空气忽然沉默，宋闻觉得大半辈子尴尬的时间都是和韩雨泽呆在一块的。从小到大，只要有他在的场，就没有像现在这样，靠时间撑着过的。
宋闻轻咳了一声，坐到床沿，拿出手机，看万鑫发的消息。挑着回了几条，发现韩雨泽在看自己，宋闻抬起眼，韩雨泽一动不动。
突然觉得没劲，宋闻又垂下头，看手机。
万鑫的消息跳的很快，一条接一条，宋闻翘着腿，划拉着，依旧捡着回。
两人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万鑫他们已经转战KTV了，和鑫饭店三层就是包厢和KTV。
宋闻看着万鑫发过来的视频，乐出了声。
台上是万鑫在唱歌，怀里抱着吉他，立着麦，因为人群太吵，宋闻几乎听不清万鑫的声音，但看着架势就忍不住想笑。
韩雨泽朝宋闻看了看，“我们什么时候走？”
宋闻看了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等医生再来检查一下才可以走。”
韩雨泽点了点头，拿出手机，给自己的微信设置了一个头像。
一张普通的风景照。
医生走进病房的时候，看到宋大少爷已经开始犯困了，整个人躺在床上，看起来懒懒的。
“有不舒服的吗？”
韩雨泽摇了摇头。
“嗯，先回去吧，药记得吃，别喝酒了。”
韩雨泽点了点头。
医生离开了，宋闻揉了揉眼睛。
“没事了啊，回家。”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万鑫他们那边早就散场了。
两人站在医院门口的旁边，气氛很沉默，林叔打着双闪靠近宋闻他们。
宋闻爬上后座，找了个习惯性的动作，靠着窗眯着眼睛。
“砰。”车门被韩雨泽关上了，但他人没上车。
宋闻愣了愣，摸过来打开车门，看着韩雨泽：“上车啊。”
“我打车回。”
“你住哪儿？我一道载你回去了。”
只见韩雨泽欲言又止，将薄唇抿了抿，没有开口。
宋闻耐心告罄。
“走不走？”这一次明显带着情绪的，林叔笑着道：“同学，这边现在不好打车，我们送你回去也方便。”
韩雨泽滑手机的手顿了顿，他看着宋闻，“我住的挺远的。”
“你就是住火星，我都能给你送到家。”
宋闻笑了笑，将车门开的更大，扬了扬下巴，示意韩雨泽上车。
韩雨泽的手扶着车门，看着宋闻退到最旁边，他抿了抿唇，将身子送进车内。
林叔问了韩雨泽地址，宋闻听他说的时候微微一愣，他没想到韩雨泽竟然住这么远，那他每天去学校不得起很早啊。
一路上，原本一直沉默的氛围被韩雨泽打破，宋闻以为自己幻听了，韩雨泽问他还困不困。
宋闻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到十二点，平时他都是近两点才睡。
“你回去也注意点啊，别喝酒了。”宋闻靠着车窗，声音懒懒的。
只听见韩雨泽轻声“嗯。”了声，淡淡的冷冷的很好听。
绕了大半个主城区才到韩雨泽报的地址，韩雨泽下车后绕道宋闻这边说了声，宋闻也没有耽搁，招呼着林叔开车回家。
后座忽然变得很空旷，韩雨泽住这地不算好，有点偏僻，小区看起来也很老旧，不过小区居民还挺多的，几乎每个窗户都亮着灯。虽然周边的公共设备挺少，也没有公园。不过宋闻注意到东边有一个大大的空地，里面摆放了几张乒乓球台。
因为他听见了乒乓球和球拍球台碰撞而出的哒哒声。
这么晚，还有人在打乒乓球。
宋闻将车窗摇起，突然就有点累了。
均匀平稳的呼吸声从后座传来，林叔笑了笑，将挡板升起。
一点左右到家了，宋闻下车的时候瞳孔都还没有完全聚焦，脚步飘着，按了电梯上了楼。
可能车上睡的还行，洗完澡稍微回了点神，拿出老师布置的作业开始写。房间的灯被宋闻关了，只开了书桌的台灯，这是他的习惯。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四点。
宋闻打了个哈欠，抬头看了眼时钟，操....四点了！将作业塞进书包，灯一关，宋闻倒在床上，三秒后房间里响起酣睡的呼呼声。
二天一早，阳光洒进房间的时候，宋闻正扑腾着手摸手机。
闹钟响的他头疼。
单手摸着额头，宋闻坐起身，早上六点半。
睡过头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打开门飞快下楼，阿姨已经备好早餐，一杯温牛奶和一碗瘦肉粥。
宋闻在穿鞋，看了眼时间已经来到了六点四十八，有点急，于是他放弃了吃早餐。
因为一中七点有打卡，自习的时候大刚也会去班级里看。
林叔已经在外面等了有一会了，宋闻跳上车后座，鞋带在车上才系好，校服外套围在腰间，提着书包就到了校门口。
“滴，学生宋闻，打卡成功。”宋闻将学生卡收回，长长舒了一口气，进了教室才发现大刚已经来了。
教室里全是乌泱泱的人头，有的站着，有的坐着，只要不睡觉就行，刚刚好，韩雨泽就是站着的。
宋闻从后门溜进去，企图用韩雨泽挡住自己，宋闻抬头看到韩雨泽的后脑壳，没头没脑的冒出一个念头，韩雨泽不止一八五吧。
就在他愣神的三秒，韩雨泽头也不回，冷声道：“大刚出教室了。”
宋闻跨步回到座位，手上还提着书包，正巧跟刚进教室的大刚对视上。
大刚扫了他一眼，走到他身边。
“早...啊。”宋闻将书包放下，干笑几声，手里迅速接过万鑫递过来的书本。
大刚无语，看着宋闻，“进校门没迟吧？”校门打卡是班主任的一个考核标准，这个月他们班已经迟了两回了，再迟一回，大刚的优秀班主任得泡汤。
“没，余了两分钟。”
大刚笑了笑，提醒宋闻穿好校服。
万鑫碰了碰宋闻的手臂，用书挡住他的半张脸，低着声音道：“闻哥，篮球月快来了。”
宋闻也同万鑫一样，两人摸着说话。
篮球月是一年一度的盛会，其火热程度不亚于校园运动会。但他们班篮球打的很一般，就宋闻和万鑫在场上能带几把，其他人简直就是一盘沙。
所以，高一的时候，他们班止步于半决赛，打了两场全输了。
宋闻顿了顿，揶揄道：“又可以去丢人了。”
篮球月是要求每个班必须派出两支队伍，一支男篮一支女篮。一切按标准来。
下了早自习，宋闻打开手机页面，堆满了消息提醒。
第一条是万鑫的，六点一刻就给他发消息了，下面还有老妈和老爸的，都是昨天半夜发的，还没来得及回，还有一条醒目的转账提醒，来自韩雨泽。
宋闻点开和韩雨泽的聊天框，才发现韩雨泽把原始头像换了。
韩雨泽昨天半夜两点给他转账，附带上医药费和谢谢，没了下文。宋闻把钱收了，忽然跳出来一条消息。
韩雨泽：吃早餐了吗？
宋闻老老实实回，没吃，不过确实有点饿，吃习惯了早餐，今天出门应该带点吃的来的。
后面椅子拖动的声音挺大的，宋闻继续埋着头回复消息，肩膀被人拍了拍。他抬头几个面包映入眼帘。
宋闻愣了愣。
万鑫也愣了愣。
韩雨泽道：“将就吃点。”
说不上来的感觉，宋闻看到韩雨泽的耳尖透着粉红，他将面包接过，说了声谢谢。等韩雨泽回到座位后，万鑫才凑过来，他才知道宋闻今天为什么没有吃早餐。万鑫在桌肚里掏了掏，递给宋闻一瓶酸奶。
“将就喝点。”
宋闻随意接过，点点头，今天早上真不错，有吃有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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