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冤家路窄

辞别蜀郡,众人一路东行,先走山路,再改水路,往云夕母亲的外家扬州万府前进。

得了好马果然大不一样,上山下河都方便很多,当然,马开不开心就不知道了。

一路上,秦铮一行人苦思冥想应该为照夜玉狮子起一个怎样响亮的名字。

准确来说,这个取名大业只有真正该操心的马主人完全不上心。离开蜀郡的第一天,云夕兴冲冲问马的名字取好了吗,秦铮说,还没想好,干脆就叫大白。

敷衍,太敷衍了,这名字连马听了都要摇头。于是从此他就失去了对自己爱马的取名权。

毕竟是年轻一代第一高手的坐骑,又是难得一见的绝世名驹,将来它可要随着秦铮的名号威震武林的,云夕想,怎么能起一个随便的名字呢?

于是几人一边赶路一边想,否定了无数个提议后秦铮终于忍不住了,不过一个名字而已,何至于此呢。还是孟师兄一句话点醒了他:“虽然你不在意,但你的马要想配得上绿玉,是不是得想个稍微文雅些的名字?一听就知道这俩马是一对。”

此话有理。秦铮这就息了抗争的念头,甚至开始积极加入大家的讨论,美其名曰为他的马讨媳妇,实际上什么心思,可能只有云夕这个糊涂鬼不清楚。

直到行至恭州,改走水路之际,四人终于达成一致,给照夜玉狮子起名悬光,虽然没有达到响亮的初衷,但马儿通体雪白有如月光,叫悬光的确名副其实,足够风雅了。

悬光自己对这个名字好像也很满意。这匹从山林中走出来的绝世名驹本该野性难驯,却比许多普通的挽马脾气都要好,虽然整日黏着绿玉谁也不搭理,但自从有了名字,秦铮叫一声它就应一声,还对云夕青眼有加,实在是聪明异常。

一行五人上了大船,沿着川江顺流而下,此时正是汛期,不出十日就到了武昌。

大启疆域辽阔,武昌在版图正中央,水路发达纵贯南北,是一路走来最繁华的都城。这一日大船靠岸,看见码头熙熙攘攘,少不得要下来走走。于是打点行囊,众人决定在此休整。

武昌人喜食鱼。码头紧挨着的鱼市正兜售着刚上岸的一网鱼,叫卖声砍价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等待下船的时间,云夕站在远处看得津津有味。

秦铮看路边摊位吃食甚多,知道大家一定有兴趣,就找了个路人询问。等他问完回来,众人刚好全部下船,一人分了一个米粑粑。

香软甜糯的米粑,外表酥脆,内里白软,是姑娘和小孩子喜爱的小点心。云夕感觉跟家乡的风味很像,一边吃一边目光搜寻摊位,想过去一探究竟。

盛夏时节,方才等候的功夫几人鼻尖就沁出细汗,秦铮提议不如早些去酒楼,得到一致赞同。

此地最有名的去处,当然是江南名楼黄鹤楼,而最有名的酒楼,就在黄鹤楼的对面,称作黄鹤酒楼。酒楼内部古朴典雅,墙上名家字画众多,与之前所见酒楼大有不同。

才过巳时,楼内食客无多,一进门,一位穿着富贵打扮入时的中年妇人就笑容满面迎了上来。她自称是黄鹤酒楼的杜掌柜,给他们推荐了二楼的包厢,两面开窗,一面可以看到黄鹤楼,另一面远远地可以观见江景,几人都很满意。

初来乍到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好吃的,秦铮看掌柜不忙,就顺道让掌柜帮他们安排一桌有当地特色的时令菜色。杜掌柜最喜欢这样的客人,要求简单明了,出手阔绰,索性回房取来了她珍藏的黄鹤楼酒,与客人们唠上几句。

说是武昌当地特色,送上餐桌的菜倒不局限于此。除了大名鼎鼎的清蒸武昌鱼,还有黄陂三合、沔阳三蒸、龙凤配和八卦汤等等。看着桌上逐渐被好酒好菜占满,云夕眼花缭乱,不知从何下手。秦铮一边与杜掌柜畅谈典故,一边顺手给她盛了碗汤,解决了她的苦恼。

这汤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云夕尝了一口,有些古怪的腥气,看其他人并无异常,只好悄悄放在一边。好在其他菜色都很容易入口,特别是酸辣藕带,口感清香脆爽,一旦吃起来就很难停下。

怕客人们光吃菜不能填饱肚子,最后送上来的是一份“银丝鱼面”。这面本产自古泽云梦,选用“白鹤分流”之鱼,桂花潭中之水,制成面皮,切丝晒干储存。

商队将鱼面带到武昌的酒楼,大厨取少许煮汤,面白如银、细如丝,味道鲜美,汤汁香气扑鼻,果然不负盛名,于是也纳为黄鹤酒楼的招牌菜,每日限量供应。

云夕尝了一口十分喜欢,盛满一小碗面正准备吃,就听到楼下一阵瓷片碎裂声。杜掌柜这下坐不住了,赶忙起身告退。

厢门打开的片刻,楼下的叫嚷声传来,声音有些耳熟,秦铮没有置之不管的道理,于是站起身来。云夕看他起身,也想去瞧瞧热闹,默默加快了喝汤的速度,秦铮也不急着走,稍等了她片刻。

等他二人出了走廊,楼下争执声渐消,往大厅一看,杜掌柜和一位一袭红衣的女子站在角落,脚边瓷器碎落一地。

秦铮见到这女子就暗道不妙,借口争执结束菜也凉了,拉着云夕想赶紧回屋。不料远远又传来喊叫声,几个家丁护院模样的人手持棍棒冲了进来,把那个红衣女团团围住。

杜掌柜显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一阵苦劝,家丁不为所动。看劝阻无用,她招来了酒楼内的护卫,将他们团团围住。

门外走进来肥头大耳的男子,看众人僵持着,自以为得了上风,抚掌开怀:“小娘子,我是看你有点姿色,与我新娶的十三房姨太太紫烟有几分相似,才要你做我的侧室。不高兴就喊打喊杀的,这样可不好,需要教育教育。来人呐,把我的十四姨太请回去。”

红衣女子抽出腰间的鞭子握住,看起来马上就要大杀四方。千钧一发之际,秦铮突然开口:“就算要打,也上外边打吧。”听见声音惊喜抬头的红衣女子看到秦铮,粲然一笑,云夕看了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胖胖的男子怒气冲冲叫嚷:“你又是谁?敢管我魏府的家事?”

秦铮一个翻身从二楼栏杆跃下,立在红衣女子身前:“这位燕姑娘与我是旧识,家事?我怎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入的魏府?”

早在他跳下楼时那个胖员外就有些吓傻了,他当然知道自家护院几斤几两,见势不妙,连忙叫人撤退。红衣女没打成架还挺可惜,扬声让那胖子随时到悦来客栈找她。

秦铮看事情解决,拱手就要上楼。红衣女笑容满面,抬手就要去挽秦峥的胳膊:“秦少侠,又见面了。算上这一回,你可救了我两次了。”惊得秦铮慌忙缩手,握拳行礼:“都是举手之劳,即便没有我,姑娘也能轻易脱身的。姑娘自重。”

红衣女看挽不到他的手,还要再说什么,云夕在楼上大声打招呼:“无双姐姐,好久不见,一起上来用饭吗?”趁她抬头,秦铮一溜烟奔向云夕身边。

燕无双跟陆云夕多年未见,欣然应允。孟师兄跟她也是老相识,打了招呼几人坐定,仿佛看不到秦铮的不自在,她与众人相谈甚欢。问及到武昌的目的,云夕解释几人才从蜀地游历回来,正要往扬州探亲去。

原来去了蜀地,难怪到处都找不到,她悄悄嘀咕,秦铮只装作没听到,埋头吃菜。正巧燕无双四处游历,她提议不妨同行,其余人皆无意见,秦铮迟疑片刻,还是没有开口。

席间燕无双几次想撩秦铮开口,都被秦铮礼貌冷淡地绕开话题,看他无意与自己叙旧,她也就不再刻意提之前的事。

抛开燕无双与秦铮有些亲密让人不舒服的举止,陆云夕其实是很喜欢她的。

长相美艳,武功高强,还为人豪爽,江湖上没有人不知道红绫燕无双这号人物。早年她行走江湖锄强扶弱,尤其爱帮助受苦受难的女孩子们,这样的人,有哪个女子不崇拜她?

因此席间她侃侃而谈,云夕全神贯注听她说话,注意到了她对秦铮额外关注,也注意到了秦铮不同往常的沉默。

突然想起来秦铮刚到平江府的传言,她恍然大悟,恐怕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这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女侠,好像对她的小竹马有不同寻常的意思啊。也不知道秦铮是怎么想的,看起来对此不太热衷,需不需要她来帮忙呢?

一顿饭几个人用得食不知味。

看几人还没有落脚处,燕无双推荐去她住的客栈。悦来客栈在城中不远处,离云夕想去的户部巷不远,众人打定主意多留一天,于是采纳她的建议。

在武昌下船本来是一个心血来潮的想法。此时众人都不会知道,他们偶然的一次下船,仅仅是为了探访美食,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新年快乐!我只是感冒没有阳,好开心,祝大家都健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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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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