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拾岄猛然回想起,初见韩寄的时候,他在说书挣钱,他当时就提及到,之前的马厨子害死了人,原来害死的就是刘仪的父亲!
而且,如果真如清水庵的伙计田七所说,之前的马厨子和舒枝儿曾经相好,
那么,将白芍放进汤里,或许就不是一个意外,而是如同舒枝儿杀繁宜的时候一样,是谋杀!
只不过,舒枝儿那时候,竟然在清水庵与他们见面不识?
“舒枝儿什么时候离开刘府的?又是为什么离开刘府的?
你不知道她在清水庵吗?”殷拾岄问得丝毫不避讳。
“大约是十年前离开的,她在刘府呆了三年,她生下的平儿,如今也已经十三岁了。”
刘仪又拨弄着她的指甲,指甲上涂着红色的蔻丹,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
“她丈夫是个贪财的,何况本来签的典妻协议就是生下孩子后就给银子,女孩五十两,男孩一百两。
舒枝儿在刘府呆得够久了,每呆一年,父亲就得给她的丈夫五十两银子。
其实她丈夫巴不得她不回来,白白得几十上百两银子。
不过,对于父亲来说,这平白给的花销就不太划算了,尤其是那几年生意不太好做,缺银子。平儿逐渐养大,他自觉就不需要舒枝儿照顾了,
再说一个村姑的颜色,比之他屋里那些娇娘,实在是差太远了。
尽管,不会有谁比舒枝儿照顾平儿更加妥帖,可是一个奶娘或者乳母不需要一年花五十两。”
“最终她还是回去了。”
刘仪忽然觉得手上的蔻丹有些刺眼,血红血红的。
她后悔了,有些事情,但是她不会承认。她继续说,“我记得,她离开应该没有一年,就遇到了饥荒,
舒枝儿当时在的那个村落,也被波及到了,听说当时死了很多人,我以为她也死了。
毕竟如果她没死,走投无路,多半会来刘府的。”
“直到这次在清水庵遇见,说实话我以为我有些怀念她,但是见到她的时候,我又害怕她看见,我如今的模样。
呵呵,其实就在那时,我都还没想太多,我只觉得她一定在笑我,笑我不成器,又被一个男人拿捏玩弄,我想她只是没表现出来罢了。
她对我,就真的只是像对客人一般,什么都没了。”
刘仪一瞬间没控制好自己的表情,怅惘一瞬而逝,
“让我开始怀疑她的是,我从一个小二那打听到,她在父亲死的时候,也在清水庵做事,可是那个时候,
我却从未见过她,我甚至以为她已经死在了那场大水里面!
我父亲死在五年前,平儿如今也已经七八岁了,她明明还活着,却从来不出现在我们面前,仿佛她刻意避着我们!
更甚至,还有那莫名其妙的出现在父亲饮食中的白芍!
为什么她偏偏也在那里?!
如果不是那厨子做的,让我如何不怀疑,她对我父亲怀恨在心,于是蛰伏在清水庵将前来的我父亲杀死!
再到现在,官府下发追缉令,说她是连环杀人犯,她对这些人都尚且如此心狠,何况我父亲?!”
刘仪情绪显然激动起来,声音有些大。
殷拾岄听罢,又猜想云娘手中或许还有两条人命,不免神色凝重,同时又心想当年舒枝儿离开刘府或许还有其他隐情,
如果和刘仪的联盟当真没出现问题的话了,给舒枝儿买断典妻协议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何况刘老爷当时正妻已逝,
给舒枝儿一个妾室的位份,也不会受到阻拦。
“仪姐姐,这段时间你是一直没回城吗?还是又出城再回来了?”
刘仪听见殷拾岄问她行程,收敛起情绪,“我心有疑惑,自然是想查清楚,就一直逗留在清水庵,
只是可惜我有所怀疑的时候已经晚了,那时舒枝儿已经几天不来清水庵了,我久呆也是无意义,本也打算走了,
没想到官差又来清水庵问舒枝儿的事情,我才知道鱼轲又出事了,这心哪,就总是悬着,如今走到城门,看见这追缉令,才算是确实的确信,的确追捕的就是她。
其实就算没有这桩事,关于父亲的死,我也是要弄清楚的!”
刘仪神情笃定,可见心中已经确定舒枝儿杀死了刘父。
殷拾岄礼貌性的表示,这个情况我们会向上面反应,到时候可能会喊你去衙门作证。刘仪却略有迟疑,
“可否找我的时候,不要从大门来找我,还有,我可以带上面巾作证吗?”
“仪姐姐是有何顾忌?”
“小郎君,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人家是不愿意与官府有过多牵扯的,若让手下人和同行瞧见了,难免觉得我们惹上了什么祸事。”
刘仪笑着说道。
殷拾岄想起,刘仪如今所嫁之人姓冯,好像是个开赌坊的,的确不是个喜欢和官府打交道的生意。
但是刘家是做什么的,还有之前韩寄提起姓冯的是入赘的,怎么感觉刘仪并没有在冯富商面前有多硬气,
还需要买小妾哄他开心,再说冯富商的赌坊是刘家的产业吗?
殷拾岄心知这些话刘仪是不会直接告知的,怕是还需要让人去打探一番才行,不过并未直接拒绝,而是说,
“可是仪姐姐,上公堂若还是带面巾的话,只怕无人相信所言为实呀。
何况你是苦主,告的又是杀父之仇,旁人只会称你孝心可嘉,怎么会连累生意呢。”
刘仪推脱不过,笑容有些勉强。
殷拾岄和章宁也跟刘仪告辞离开,殷拾岄下马车后又与章宁兵分两路,殷拾岄先去了宋府找舒叶儿辨认画像,
然后去找殷颂显求援,章宁则回去继续守在城楼上。
殷颂显从殷拾岄口中得知云娘手中或许还有命案之时,不免神情严肃,派人找来关于清水庵那宗毒死案的卷宗,仔细翻阅,
殷拾岄在一旁打下手,顺便偷瞟卷宗,殷颂显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爹,你是问我啊?
那我可就说了,当时那个马厨子并未追捕到案,是死是活如今并不知道,可是要让一个大活人消失,实在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何况当时官府的人都在清水庵里面,所以我想,若是马厨子当真遇害,只怕尸体就在清水庵附近,想来云娘为了不引人注意,
也不会随便去挪动尸体,正所谓灯下黑嘛。”
“怀疑是怀疑,可是并没有证据,证明是云娘杀的两个人,除非他们的尸体,和这几起死者的死状类似。
当务之急,只有在清水庵附近搜查,看是否能找到马厨子的尸体。”
殷颂显并未表明赞同或者反对,当即叫李卫前去清水庵搜查是否有男尸。
“之前的连环杀人案,三人皆是因,”殷拾岄瞧了眼殷颂显,
“而流血而亡,但是舒栋梁经过师父的检验确系自杀,繁宜和之前的刘老爷为毒杀,看起来,似乎手法没有连贯呀,
还是说,在凶手眼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死法?
那繁宜做了什么,只为灭口的话,为何要让她腹痛流血而亡?明明舒枝儿自己也是位生产过几个孩子的母亲,
为何会让一个女人,以这样的方式死去,母子俱亡???”殷拾岄十分疑惑。
殷拾岄又补充道,“爹,我之前有件事瞒了你,就是我失踪那次,我怀疑我遇到过繁雨。”
“我来的时候已经去宋家找舒叶儿问过了,她看过繁雨的画像之后说,繁雨,和她的四妹舒蕊儿长得有些相似。”
殷拾岄有些惋惜自己没有早点想出这其中的关联。
殷颂显凝眉,神情颇为严肃的对殷拾岄说道,“织金,我希望你知道,我只有你一个孩子,我知道你对破案感兴趣,
我也并未多加阻挠,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你是安全的基础之上,你明白吗?
我不希望有下一次,你这样自作主张,并且还对我有所隐瞒。”
殷拾岄垂下眼睑,点头称是,又继续说道,“若是繁雨当真是舒蕊儿的话,那很多事情就能解释得通了。
我怀疑舒枝儿杀前三人,应该都是和她自己或者她的姐妹有关。
死者宋吏,是其妹舒叶儿的夫婿,为人滥赌,若是他还活着,势必会将仅剩的家业败光,到时候舒叶儿就会无地可去,
还有她刚刚出生的孩子,尽管如今是孤儿寡母,但是好歹没有一个滥赌的丈夫和父亲在,没有这个无底坑的拖累,
日子总不会差到哪里去,再退一万步来说,毕竟宋吏有卖妾室的前科在;
死者屠户年虎,是舒枝儿的邻居,为人慷慨大方,但是对妻儿却并不算好,害得唯一的女儿错失上好书院的机会,
只能在一个一般的书院里读书,做妻子的,在年虎眼里还不如他所谓的朋友邻居,他宁愿亏待自己的妻儿,也不愿意委屈自己的朋友。
我认为,对于一个母亲或者作为一个女儿来说,这样的丈夫和父亲都是失职的,舒枝儿既是母亲,也是妻子,也曾是女儿;
死者邹慎己,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名声极好之人,却也实在爱惜羽毛之极,他不会允许自己和一个戏子沾上关系,这有损他的名誉,
繁雨和他以及韩蒙都有关系,韩蒙之死或许也跟繁雨有关,无论是何事,总之,在舒枝儿眼里,这两个人都伤害了她的妹妹。
而刘仪所说的其父刘富商和马厨子,皆是有负于舒枝儿之人,刘富商将其逐出刘府,舒枝儿不得不回到马家村,回到她丈夫身边,曲成县遭过饥荒,
马家村也没剩几个人,偏偏被父母偏疼、害得她们几姐妹如此下场的弟弟还活着,虽然不知道为何舒栋梁选择了上吊自杀,但是想来舒枝儿对此应该是满意的。
但因为舒栋梁的死,和繁宜产生了分歧,于是决定杀繁宜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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