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玉玺

安平王府内,近侍青竹提着灯步履匆忙的穿过前庭来到安平王府的寝室,惊醒门口守夜的柏溪。

“师父......?”柏溪见他模样慌张,额头、颈子上全是汗。“怎么了这是?”

“殿下在里面吗?”青竹喘着粗气询问道。

“刚睡下。”柏溪手撑着墙,站起来回答,“宴上喝了两杯,说是有些头疼,就睡下了。”

灯火晃眼,青竹吹熄了蜡烛,深吸一口气对着里边儿喊:“殿下!殿下!”

“你喊他做什么!”柏溪伸手就要捂嘴,被他躲了过去,依旧是不依不挠的喊。

砰!里边儿传来一声响,似乎是摔碎了瓷瓶,接着便是掀被子的声音,光脚踏在地板上的声音。

门猛地被拉开,青竹身上的汗还未干,硬生生在六月的天气里感受到了一股凉意,还不等被吵醒的人开口,他便先一步跪下急促地说道:“殿下,陛下召见!”

“谁?”褚垣黑着脸衣衫不整,语气不善,甩着袖子将门摔在墙上,吓得柏溪一激灵,差点儿也跟着跪下来。

“陛下急召!”

“不去!”说罢,抬手就要将门关上。

青竹撑着门,抬头看着皱着眉头发脾气的褚垣,“殿下!不要任性,陛下深夜急召,必有要事啊!”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褚垣败下阵来,拢了拢不正的衣襟,气冲冲地走回去更衣。

“吓死我了,”柏溪松了一口气,摸着跳动飞快的心脏,“多久没见殿下发这样大的脾气,差点以为要把命搭在这儿了。”

还不等青竹安慰两句,灯光幽暗的里屋传来了褚垣的怒吼:“柏溪!还不进来点灯。”

“是,是!”

更夫打过一更天,夜禁时间早就到了,褚垣一行人走在道上,四周都是静悄悄的,他瘫坐在轿子里拿着先皇赐的扇子不停地扇,给自己消火。

轿子外头,柏溪正缠着青竹说话。他毕竟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过了褚垣起床时的那阵子恐惧,好奇心也就上来了。

“师父,陛下召见殿下什么事儿啊?”

“不知道,”青竹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看着前方估算着入宫门的距离,“陛下身边的路公公亲自来通传,没说什么事,就是催的急。”

轿子里头忽然甩出来一把扇子落在地上,柏溪习以为常的将它捡起来。

“天气热,殿下的脾气也比以往大了。”他吹干净扇面上的灰,收进兜里,“皇贵妃寿宴上,我远瞧着陛下不是挺高兴的吗?咱们殿下闲散惯了,就算有什么急事找别人不好?”

冷不丁地,柏溪被捏了一把膀子噤了声,青竹目视着前方说道:“宫门到了。”

刚下轿,皇帝身边的路公公便迎了上来,急匆匆地说:“殿下可算来了,快随老奴去中和殿尚宝监,陛下等着见您呢!”

“中和殿?”褚垣跟着他走,问道:“怎么不是崇德殿?”

“殿下去了便知。”路公公佝偻着腰,疾步走着。

一进中和殿殿门,褚垣就看见帝王正背着手来回踱步,底下跪着两位官员,一边儿还站着左丞徐振国。皇帝见褚垣来了便招手让他快些过来。

“臣参见陛——”褚垣还未跪下就被皇帝一把拎了起来。

“皇叔你可算来了!”褚珣脸色焦急的说道。

褚垣被这一声皇叔叫的心慌,他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他这么一问,褚珣黑着脸指着跪在一边,脸快贴到地上,浑身发抖的尚宝监监说道:“你说!”

“什么!”褚垣听完止口不可遏制地发出一声惊呼,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说:“传国玉玺丢了?!”

“臣有罪!臣有罪!”尚宝监监惶恐地磕着头,乌纱帽头磕歪了,连带着一边儿跪着的少监也开始磕头。

“臣从皇贵妃寿宴回来之后,照例查看玉玺,打开一看却发现它不见了踪影!”安觉声调虽然发颤,说出来的话依旧是清晰有条理。

“臣第一时间就封锁了尚宝监,将全监所有人都挨个搜查了一遍,可是......”他顿了顿,起身又猛磕一个头,喊道:“臣有罪啊!请陛下责罚!”

褚珣听着他喊,怒发冲冠猛地踢了一脚,怒斥:“安觉监管不力,来人!把他拖下去,斩立决!”

“陛下息怒!”徐振国扑通一声跪下了,“您现在斩了安大人也于事无补啊,传国玉玺事关皇权,此事切不可让更多的人知道!”

“是啊!”褚垣站在一边应和,眼神飘到了高台之上,只见原本放着传国玉玺的宝匣空空如也。

“尚宝监一向守卫森严,那窃贼便是算准了今日贵妃寿宴,守卫松懈才来下手。”年近花甲的徐振国跪的挺拔,字字铿锵,“若是您斩了安大人,此事传出去,有损天威啊!陛下!”

“陛下,徐丞说的有道理啊!”褚垣站在一边,赞同的点头,甚至还想拍拍徐振国的肩。

中和殿灯火通明,褚珣长出一口气,甩袖重新走向高台,他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褚垣说:“安平王,朕命你着今日开始秘密调查此案,追回传国玉玺。”

他猛地抬头,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啊......啊?”

意识到自己的耳朵并未出现幻听,褚垣急了,他连下摆都未撩开,便急匆匆地跪下一拱手,语气急促的说道:“陛下三思!臣无能,断不可担此大任啊!”

“安平王,”君无戏言,褚珣开口便带着不容反驳的威压,经历了纷争,执政多年的帝王褪去了稚气,“朕授予你查办的权利,不要让朕失望。”

“至于尚宝监,监管不力,全监罚奉半年,官降一阶,监、少监革职查办。”褚珣一摆手对众人说道:“都退了,徐卿留下。”

尚宝监两人叩首谢恩,褚垣低着头隐藏着不满的情绪,他双臂大展恭恭敬敬的向皇帝行礼。

“臣,遵旨。”

鸡鸣三声,京中官员府内都点起了灯,戴官帽着朝服准备前往崇德殿上早朝,他们其中或眉目紧皱神色凝重,或眯着眼睛脚步虚浮,昨夜的酒气还未消散,糊着他们的脑袋,思绪捋不清楚。

书房内点着灯,褚垣撑着头看着烛台发呆,青竹端进来一碗桂花莲子羹。

“殿下吃些吧。”

像是大梦初醒,褚垣喘了一口大气,换了只手撑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摇曳的烛光,“寿宴上来往人众多,一个一个查,怕是好几个月都查不完。”

这话不是对着青竹说的,他了解自己主子的性子。

“青竹你瞧见本王的扇子了吗?”褚垣抬眸看他,眼神清明,问道:“那把先帝赐的扇子,上边儿画着鹤儿的。”

青竹不答话,微微垂下头。

“怎么忽然不见了?宴上本王还拿来扇风的。”褚垣皱着眉,瘪着嘴到真像是苦恼了。

“许是在宴上丢了,”青竹终于开口了,他说的缓慢,字字斟酌,“那时殿下喝了两杯,有些醉了。”

“丢了?”褚垣坐直了身子,睁大眼睛问,“那可怎么办才好,本王最喜欢那把扇子了。”

他站起身,走到青竹身后,伸了个懒腰松筋骨,“传下去,本王在中和殿附近丢了扇子,附近出现过的人都要问一问,见没见过我的扇子。”

“是。”青竹转过身来说,“属下领命。”

“今日便进宫吧,本王许久没见太后了。”褚垣端起桌上的莲子羹尝了一口,皱着眉头又把它放下,“莲心没去干净,苦得慌。”

于是在外边喝着莲子羹的柏溪砸吧砸吧嘴,将那把扇子藏进怀里。

夏日百花盛开,御花园内十岁的三皇子正带着宫女太监扑蝴蝶,他挽着袖子钻进假山逮兔子,小短手尽力伸着,红扑扑的小脸皱着用劲儿,好不容易摸到兔子柔软的毛发,忽然被人截胡。

“皇叔公!”褚祥艰难地转过头看着笑嘻嘻的褚垣,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行礼。

兔子被人逮着耳朵晃了晃,褚垣看着他那脏兮兮的曾侄子发笑,“你养的?”

褚祥用力的点点头,伸手去接。

“你知道吗?”褚垣抬手躲他,不怀好意的笑了,“这兔子啊,炭烧的最好吃,尤其是这兔头!烤的滋滋冒油的时候撒上辣子,整个皇宫都能闻见香味,你想不想吃?叔公做给你吃好不好?”

他说着,伸出一只手抚摸白兔的肚子,一边还对褚祥笑,“真好吃啊!”

褚祥捏着自己的小手咽了咽口水,然后就哭了。揪着褚垣的腰带蹦跶着去够他的兔子,哭喊着还给他。

“你又欺负小孩儿。”

哭闹间,一道声音从后头传来,褚祥趁他回头不注意,抢回兔子跑到了太后的身边。

“臣弟参见太后,太后万福。”褚垣嘴角的笑意还未收敛。

“都快三十的人了,还是这般不正经。”太后吩咐着人将褚祥带回去。

“太后不要乱说,臣弟今年不过二十有七,离而立远着呢。”他说完,乖巧的露出一个笑脸,到让太后不哭笑不得。

她带着褚垣走到亭子里坐下,叫人沏上一壶翠松云针,上几盘糕点同他聊天。

“你不愿参与朝堂之事,又不肯娶亲成家,载阳,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哀家知道。”太后语重心长的说:“先帝不准你出京,倒是委屈你了。”

褚垣喝着茶,袖子遮着打了个哈欠,回道:“不委屈,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我有什么委屈,我年纪最小被人宠着惯着倒是养了一身臭毛病。”

他放下茶杯,“我难担大任父皇是知道的,皇兄也是知道的,就怕陛下觉得养着我浪费了,让我干些不合适的。”

“陛下让你干什么了?”太后瞧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人今天是来告状的了。

“没有,”褚垣说,“现下没有。”

那就是保不齐以后会有,太后颔首轻笑,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说道:“你是他的皇叔,他信任你才让你帮他。”

他敛了笑容,看着茶杯里荡开的波纹若有所思,好一会儿他回答道:“臣明白。”

这样答着,茶,他确是不愿再喝了。

与太后一起用过了午膳,褚垣坐在回府的轿子里假寐,窗框被敲响,褚垣睁开眼掀帘子,对着外边儿的青竹问道:“如何?”

“内侍监宫女说,寿宴当晚有许多人出入摆宴的懿德殿,曾有一个人到过中和殿附近。”

“何人?”

“吏部侍郎崔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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