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先说过的唐门，可是真的存在？”
身边的声音将唐梅颂的思绪拉回，随及让他忍不住紧张起来。
“我没什么本事，但见的人多了，多少能看出一个人是否在撒谎。”燕曦不紧不慢道：“皇家玉佩的工匠我都见过，没有姓唐的。所以你是从哪来的？”
唐梅颂坐在老祖宗旁边，冷汗不自觉浸湿了后背。
师尊从小就告诉他，已成之事便是定数，即便是可溯时间轮回的阴阳家都不敢轻易修改历史。一个小小细节被修改，将会牵扯无数命运被修改。所以唐梅颂才会下意识隐瞒自己的身份，否则历史轨迹紊乱，则会导致不可测的严重后果。
甚至有可能会被天道强制抹杀。
“你不说我也大概猜到了。”
唐梅颂下意识道：“什么？”
“嘘。”青年调皮地眨了下眼：“不可说。”
唐梅颂：“......”真上道啊。
“唐门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这位太子殿下突然道。
唐梅颂没有明说，只道：“我长大的地方。在山上，四季如春，风景很美。”
燕曦支着下巴盯着他瞧：“那锦王是谁？”
你的侄孙。
唐梅颂轻咳一声：“王爷么，自然是陛下的胞弟。”
燕曦似乎在思忖，良久笑了下：“挺好的。”
“啊？”唐梅颂不知他为何会得出这个结果。
“你怎么会在这？”燕曦没有解释，他对唐梅颂的到来反而更感兴趣。
唐梅颂霎时苦着脸：“意外。我本是要回家去的，不料途中遭遇追杀，情急之下才误入此地。”
“追杀？”燕曦眯起眼睛，“什么人敢追杀皇家子弟？”
唐梅颂不好意思告诉对方自己就是个挂名的，没有实权。
“总之，我们是来找传送阵的。”
燕曦见多识广，许会知道传送阵的下落。
“传送阵？”燕曦歪着脑袋道：“有是有，不过在皇宫里头。而且传送阵，只能跨越空间。”
他未尽的话点醒了唐梅颂。是了，就算找到传送阵，也是两千年前的传送阵，并不能回到两千年后。
小郡王原本还期冀的神情一下子黯淡了下来，他趴在桌上，满脸颓丧苦恼，像是个委屈巴巴的大型犬。
燕曦瞧着好笑，忍不住伸手敲了敲少年的脑袋。
“我虽未修习阴阳术，但也略知一二。”燕曦的目光带了点慈爱，含着笑：“从哪来的，就从哪回去罢。待你找回同伴，便离开。”
唐梅颂一听，立马支楞起来，他忍不住握住燕曦的手，眼含热泪，胆大妄为道：“殿下，你真好看！”
小郡王的最高赞颂，便是诚心诚意地夸对方好看。
燕曦愣了下，纵容笑开。
皇家后辈中竟有如此有趣的子弟，太子殿下如是想道。
——
“眼睛很大，黑色瞳仁，头发高高竖起，喜欢笑，爱撒娇。”少年人偶站在画师身后，努力回想着唐梅颂的脸。
画师许是年纪大了，执笔的手微微颤抖。
扶枝澜目光沉沉地盯住老画师：“抖什么？别画错了。”
老画师被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应答：“哎、哎。公子啊，可否再具体些？”
“具体？”扶枝澜拧眉思忖片刻，道：“有时很会呛人，蛮不讲理。”
“不是，”老画师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道：“老朽的意思是，具体的五官。”
扶枝澜这会沉默的时间更长了，老画师心惊胆战，不敢出声打扰。
“鼻梁挺翘，唇瓣较薄，就像......”许是描述不够尽意，少年自己动手比划了一个弧度，“这样，难过的时候会撇下来，看起来很可怜。”
老画师自己琢磨了半晌，才小心落笔。
“公子，可是这样？”
扶枝澜定睛看了看，中肯道：“七分像。”
“至于眉毛，很浓，很长。很有脾气。”
老画师这一刻，竟福至心灵地顿悟了什么叫“很有脾气的眉毛”。
待画作完成，老画师显而易见地松了一口气。
白纸之上，俊俏的少年眉眼微弯，笑得肆意又张扬。
“你画得很像。”扶枝澜道，视线落在画上，几乎难以挪开。
老画师道：“画上之人生得本就标致俊俏，好看的人画起来也更容易些。加上公子又说了些画中人的脾性，于是神韵便有了。”
“公子平日里该是很关注这位画中人，否则也不会这般熟悉他。”
老画师说完便告退了，扶枝澜却久久不语，像是失了神。
后玉山不知什么时候从他身后探出个脑袋，痞里痞气地吹了声口哨：“哟，这是哪家的小郎君，跟我不相上下得好看。”
扶枝澜瞥了他一眼，将画递给他，冷声道：“画好了，快去找。”
“别急。”后玉山笑眯眯道：“盈妹妹回来了，你让她给你算一卦，说不定能更快找到人。”
扶枝澜听罢，又将后玉山手中的画给抢了回来，少年面不改色地将画拢入袖中，道：“带路。”
后玉山笑得意味深长，边摇头边叹：“啧啧啧，年轻哟。”
快步走开的人偶耳根子染上了一抹红。
大义帮的地盘十分隐蔽，并且有阵法护着。扶枝澜进来前还试着破阵，却发现施术者的境界高于他。
穿过九曲回廊，越过原野，二人停在一棵巨树前。
扶枝澜静了良久才道：“好远。”
后玉山显然也累极，他喘匀了一口气道：“我们羽族向来靠飞，若不是为了照顾你的速度，我早到了。”
扶枝澜眨了眨眼，看着他道：“我可以缩地千里。只要你给出确切的方位。”
后玉山：“......”他睁大眼睛，满目控诉：“你不早说！”
扶枝澜小声辩解：“我以为很近。”
直到走到树前，他才后知后觉不对劲。但已经迟了。
在后玉山发飙前，扶枝澜抢先道：“那便是你说的盈宛白？”
后玉山未出口的话噎了回去，他抬头一看，盘根错杂的巨树枝头，静静挂着一间树屋。
树屋门口坐着一个......
小少年？！
后玉山捂脸：“不，盈妹妹是个小姑娘。”绝对不是男孩！
“那边的！喂！”
小少年被披风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他动了动耳朵，目光淡然又恬静。
“别装聋作哑！说你呢！树上那个！”后玉山吼道。
小少年终于意识到对方是在叫自己，他垂下眼，似乎在纠结要不要下去。
“盈妹妹去哪了！”后玉山扯着嗓子道，树太高，不靠吼，上面不一定听得见。
小少年手指动了动，突然抬手指向后玉山的身后。
后玉山一怔，满头雾水地喊：“指我干嘛？你——说——话——啊！”
他突然哀嚎一声，捂着脑袋回头。
小姑娘展开双翼，停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扶枝澜。
后玉山委委屈屈道：“盈妹妹，你打我作甚？”
盈宛白睨了他一眼，冷冰冰道：“吵死了。”
后玉山笑道：“打是亲骂是爱，盈妹妹果然最喜欢我了。”
不仅是盈宛白，连扶枝澜都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说正事，找我何事？”
扶枝澜很是上道地取出了画，十分客气道：“劳烦盈姑娘帮我找到此人。”
盈宛白敛眸扫了一眼，就道：“不用找了。”
扶枝澜蹙眉：“何意？”
“你很快就能见到他。”盈宛白扇动翅膀，飞回树屋前，无比自然地牵起了小少年的手，回头道：“即将见面之人，何须我算？”
说罢便入了屋，扶枝澜还欲追问，就见小姑娘很不给面子把门“啪”的一声关上。
后玉山拍拍他的肩，道：“盈妹妹脾气吓人得很，你别招惹她。既然她说你们马上就能见面，你也别担心，乖乖等着就是了。”
扶枝澜捏紧画纸边缘，阖了阖眸，再掀开时才道：“另一个人偶，可有消息？”
后玉山尴尬地捏了捏鼻梁：“不是弟兄们不给力，实在是你说的银发人偶太少见了。倒是听潜伏在赌坊的弟兄说过，一日前他们捡到了一只人偶，跟你描述的很像，但是已经死了，所以被丢到了乱葬岗。”
按理说人偶并没有这么容易死，除非是受了不可复原的致命伤。
但那只人偶没有呼吸。人偶和人一样，只要活着，就得呼吸。
扶枝澜眉心一跳：“死了？”
“弟兄们是这么说不错。你也别难过，说不定他并不是你要找的人偶。”后玉山见他脸色实在难看，便安慰道。
“不，”扶枝澜抬眸看他：“乱葬岗在哪？我亲自去一趟。”
老画师被秀了一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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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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