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锦王,花船

“他怎么样?”温和不失威严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紧接着便是诚惶诚恐的声音:“王爷放心,小郡王无碍。只是一时气火攻心,无法承受,才晕了过去。”

貌美端庄的妇人坐在床沿,紧紧握住昏睡中少年的手。

“真是苦了这孩子。”妇人心疼道。

太医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忙道:“王妃莫急,下官这就把药方备好,只要细细熬两个时辰,喂小郡王服下,待其出热后便能恢复。”

“下去吧。”王爷一挥手,太医便忙不迭地告退。

“我说什么来着,让你将那人偶留下,你非不听!”妇人嗔怒道:“这下好了,和儿本来就身子不好,这一气,就更受罪了!”

“是是是,我的错。”王爷不敢反言,只能认错。

“只是扶枝澜的伤势,我们确实无能无力。”王爷叹道:“强留也无济于事。”

还不如早些送回昆仑山早些救治。

妇人瞪他,还来不及说什么,就感觉掌心的手指动了动。她连忙垂眼看去:“和儿?”

唐梅颂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望着榻顶的花纹发呆,直到被妇人轻唤,才敛着睫羽看过去。

“母亲......”随即视线往侧边一挪:“父亲。”

“醒了?醒了也别乱动。”王爷凝重道。

唐梅颂要坐起身的动作一顿,他静默片刻:“父亲,我想......”

“想都别想。”王爷冷酷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外边都在想方设法地追杀你,你还敢出去?”

“我......”

“你什么你?翅膀硬了,想飞了?”王爷非常不给通融:“给我好好呆着!那人偶好了自然会回来找你,你着什么急?”

唐梅颂缄默不语。

“和儿乖,在家里呆着,娘亲和你父亲才会安心。”王妃摸了摸他的脑袋道,说着她回头怒斥了王爷一句:“这么凶做什么?不好好说话就不会说话了是吧?”

王爷一噎,百口莫辩。最后只能拂袖离开,末了还要多说一句:“你该庆幸今日不是宫宴,否则你就是坐轮椅都得给我去!”

妇人一恼:“燕余你给我住嘴!”

王爷脚下一个踉跄,依旧装作威严的姿态离去了。

“你父亲就那样,别想太多,知道吗?”妇人拿出帕子给少年擦着脸庞,安慰道。

“嗯。”唐梅颂勉强笑了下,随即阖眼:“母亲,我想单独待一会儿。”

妇人摸了摸他的手,没有说什么,起身安静地离开了。

在她走远后,床榻上的少年掀开了眼帘,不顾还虚着的身子,赤着脚翻出了窗。

为了不叨扰小郡王的休息,他的流华苑没什么人,再加上逢年过节的,许多侍卫都遣散回了老家。

暗处守护的隐卫基本上不会干涉主子的行为,没收到确切的命令前不会私自行动。

所以隐卫并未阻拦小郡王翻出府墙,只是跟在他后头默默保护。

多日后隐卫们回想起今天,都会后悔此刻没有拦下小郡王,为此他们已经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

除秽夜,华灯初上,长街攘攘。

寻常百姓在家宴前会去市集游玩,添新衣,置新物。饭后余兴还可前往酒肆、美苑好好享受一番。

世人相信,秽物惧酒。

所以在除秽夜,与酒有关的事物都会得到重视。

新元节第一日晨光一亮,烂醉如泥歪倒在街巷中昏睡的百姓比比皆是。

行人过路也便笑笑,怕他们着凉还会给盖上衣物保暖。

邻里之间一派和睦,过往恩怨在这几天都暂且放下。

除秽夜里,国都热闹非凡。宫城内外,喜气洋洋。

十里荧湖上,上百只花船静静随波澜起伏。

其中布满绮丽玫瑰的花船里,谢瓷斜斜支着下颚,半倚在案几前,乌发垂落肩头扫过案上带刺的玫瑰。

因为喝了些酒,少年瓷白的面颊难得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的嫣红。那双瑰丽的异瞳看不出悲喜,鸦羽长睫半敛,看起来像是倦懒散淡的贵公子。

这些年来,谢瓷的酒量已经有所长进,小酌一口甜酒,还不至于醉过去。但要是换成烈酒,可就不一定了。

船头有人低声交谈,半晌后,那人掀开珠帘弯腰探身进来,抬眼对上谢瓷无波无澜的视线,低声道:“吾王。”

谢瓷应了声,情绪淡淡:“事情办妥了?”

披着宽大斗篷的青年颔首,声音沉缓:“北山飘渺说她自有办法,让我们别瞎操心。”

他话音刚落,窗棂悠悠然飘进来一张纯白的纸。

谢瓷眸子动了动,伸出修长的两指将白纸夹住。他静默着注视白纸被烛火烧成一地灰烬,夜风吹拂,灰烬缓缓形成几个字——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这是……?”青年挑眉。

谢瓷看了他一眼,道:“阴阳家的符纸。”

青年环手,眉梢挑起:“那女人什么意思?信不过我们?”

特地搞了一张纸来警告他们?

谢瓷懒懒道:“她这般紧张,说明她很重视这次任务。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反咬我们。”

青年嗤笑道:“就凭她还构不成威胁。”

谢瓷不置可否,微微抬手,示意他坐下。

“与你说过多次,小瞧他人,最易栽坑。”少年抬眸,不轻不重训道。

青年摆摆手,随意道:“王从小念叨到大,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谢瓷轻笑,也不生气。

“我就不多留了,三公主那边拖不了小殿下太久,该走了。”

说起小殿下,青年就头大得很。这几日小殿下几乎跟谢瓷形影不离,黏黏乎乎的,看起来就像个无害的小白兔。

青年初次来寻谢瓷,只是稍微靠近了一些些,就被小殿下察觉,那般剔透的琉璃瞳,里面却仿佛凝着万年不化的霜雪,只是随意一瞥,就吓得他不敢再靠近一分。

青年不敢妄自暴露,只能等到除秽夜,三公主的人带走小殿下,他才寻得机会接近谢瓷。

在不确定小殿下是否站在他们这边之前,青年仍对他抱有警惕。

“元白。”谢瓷突然开口道。

姜映听出他语气里微妙的踟躇,也不急着问,反而状似不满道:“王忘了?我只是个分身,我叫姜映。”

谁想是那个冷木头啊?

少年默了片刻,盯着青年固执道:“元白。”

姜映与他对视了半晌,才妥协地扶额:“行行行,你喜欢就好。”说罢,他带着轻哄的语气道:“王有何吩咐?”

“荒川之下,洱海之上,有一片无忧林。”谢瓷指尖蜷缩了下:“你去那里,替我寻一株忘情草。”

忘情草,无味无叶,无花无果,遇水则溶。人食之,会忘记所爱之人。

姜映没有马上应允,而是道:“吾王,方便问是要予谁吗?”

谢瓷阖上眼帘,拒绝透露:“不方便。限你明日取来。”

姜映一噎,心中隐隐约约升腾起一个荒唐的念头。

这该不会,是要给小殿下用的吧?

念头才一闪而过,他就被忽如其来的杀意给激得一颤。思绪顷刻空白,压制的绝对性力量让他躲避不能,只能呆呆站着。

若非谢瓷反应快,伸手把他拽开,他怕是就要和地上的灰烬一个下场了。

躲过致命一击,姜映察觉到强烈的窥视感,他抬头一看,船顶赫然展开着一只十分逼真的眼睛,黑沉沉的瞳仁几乎充斥着整个眼眶,长如发的眼睫毛凌乱下垂,鬼魅一般诡谲又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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