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馨的“清理作业”做得差不多了，看着景辰逐渐恢复正常的可爱睡脸，她呼了一口气，终于放下了心。她直起身，眼神犀利地看向夏英，用最严厉的口吻说道：“你这次出格的行为，我一定会如实反馈给领导！”
“吓唬谁呢？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夏英不以为意，“你也知道我来这儿是干什么的，我这样做哪里出格了？不过是做了一轮极其简单的筛选，有什么问题？”
林雨馨瞪着夏英没有说话，耳旁传来一声轻微的呻吟声，低头一看，原来是景辰醒过来了。
“嗯……”景辰费力睁开沉重的眼皮，艰难地从课桌上撑起自己的上半身，轻轻地甩了甩头。一开始他的目光都是散的，对不上焦，待视线清晰后，他的大脑还是有些发晕，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你看，这不就轻轻松松淘汰了一个吗？”夏英抬了抬下巴，指向景辰。
林雨馨马上弯下腰，凑到景辰的眼前，关爱地询问道：“景辰同学，你还好吗？不适感还是很强烈吗？我带你去医务中心看下吧！”
老师明明就在眼前，景辰却感觉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一样。他张开嘴想说自己没事了，但他的口舌极为干燥，开口发出的竟是极其陌生的嘶哑声线。
“我……没事……？”
这个声音把景辰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本以为没什么事来着，但在听到如丧尸般声线的那一刻，他觉得好像有些低估此事的严重程度，于是话出口的瞬间给语调转了个弯。
“都这样了，还问什么啊？带小朋友直接去吧！”夏英双手交叉在胸前，语气随意，表情不屑，“顺便再好好做个检测，确认下他到底是不是向导！要不是向导，赶紧给人家送回去，免得耽误孩子前途！”
听到这话，景辰的眼睛一亮，难道还有测错的可能？
夏英注意到此时景辰亮闪闪的眼神，内心莫名产生了些怜悯之情，看来小朋友也是想回去读书的，说明原本成绩应该挺好吧……夏英来【红山市塔】之前有草草看过这批新人向导的资料，那时他只对那名B级新人向导稍微多看了两眼，但印象中他是有扫到一位新人的资质只有D级，该不会就是这孩子吧？
手中还拿着林雨馨的教案资料，里面应该会有各个学生较为详细的情况吧……夏英这么想着翻起教案来，果然有！
“有没有问题不是你说的，关于你的一切言行我都会一一上报，由上面来判断你的行为是否过界！”
看夏英那轻佻的模样，林雨馨真是烦透了他，这会儿假模假样地又看起她的教案，她恨不得当场给他一个大白眼。但面向景辰的时候，林雨馨又立马变得温柔，“景辰同学，你的力气有没有恢复，能自己站起来吗？”
景辰扶着桌子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腿脚有些微微发软。林雨馨一手搀住了他，狠狠地瞪向盯着教案若有所思的夏英，吼道：“我带人去医务中心，其他学生你就暂时带一下，别给我胡来！”
“唉！”夏英头都没抬，敷衍地回道，“还真跟你说不清了，我是很有分寸的，好不好？是那位小朋友太弱了！OK？要走就赶紧走，我还用你叮嘱什么啊？”
“行，就看你能带成什么样吧！”
林雨馨扶着景辰离开教室，她将大门“啪”地一下打开，又“啪”地一下关上，情绪都体现在这一闭一合之间。
在两人出教室前，夏英稍微抬了点头目送他们离开，有意无意地和景辰对上了视线。他本以为小孩会给他那种略带埋怨的表情，没想到他得到的却是可爱的笑容外加一个乖巧的“拜拜”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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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惜，居然是远峰大学的苗子啊……”
景辰信息页上的D级和他评价栏里的关键词完全搭不上边，毫无疑问的S 级别的优等生，要来当一个毫无天赋可言，注定寂寂无名的向导？连夏英这种自认为没心没肺的人都忍不住有些唏嘘。
现在的规定就是这样，不管天赋等级好坏，只要查出来是向导哨兵体质，一律都得进塔，所接受的教育以及能接触到的资源和外面的普通人完全是两套东西。
脑子够好也许能走科研相关的道路？但向导资质过低导致向导等级上不去，也难有作为……
自己居然开始为一位D级向导设想起他的前程了？夏英自嘲地轻笑了一声，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为别人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自己的KPI要怎么完成！
注意到六双眼睛正直直地看着他，气氛安静到尴尬。
“看到没有，你们这位女老师脾气可差了，以后注意点！”夏英咳嗽了一声，指着关上的门轻飘飘地吐槽了一句。
还是一片安静。
这一个个是都没有长嘴吗？这样的气氛他可受不了，夏英决定先热热场。
“你们从刚才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你们是新人诶，就没有点年轻人的活力，提些什么想问的问题吗？”
还是那名B级天赋的男生，他翘着二郎腿，背靠着椅背，拽兮兮地问道：“你也是老师吗？”
原来得有人带头，待这位拽哥开口后就好像打开了什么机关，其他学生也纷纷踊跃地发起问来：“你是来干什么的？”
“你说的‘淘汰’‘筛选’是什么意思？这里还有考试吗？”
“刚才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会发晕想吐？”
好嘛，这群小崽子开口和不开口完全是两个画风，开口前一个个像阴暗的社恐，开口后又全像大爷！
不过这些问题倒是问到了夏英的心里，他正怨林雨馨没有给他个高逼格的出场机会。
“在此，郑重地和大家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夏英，是隶属明川省的【省级塔】的一名拥有正式编制的向导，这次接到上面的指派，来到红山市【市级塔】来挑选新人向导里的好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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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务中心的医生给景辰身体做了个大概的检查，所幸没什么问题，就给他搞了杯补充能量的甜水让他喝。景辰盯着杯子里的溶液看了一会儿，用还有些嘶哑的声音问道：“这是什么啊？”
女医生观察了景辰一会儿，回问道：“不说明你是不是就不喝啊？”
景辰冲着她乖乖地笑了下，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神色，这个问题的答案就不言而喻了。
“给你喝的这种液体学名叫【赛洛宁液】，主要用途呢，是在向导遭遇精神攻击后迅速补充身体和精神所需的营养物质，稳定精神网络，缓解症状，并帮助向导恢复正常状态。”
医生从桌上的杂物架上抽出一个药盒，照着药盒上面的内容读了起来，“成分表还需要念吗？”她拿着药盒在景辰的眼前晃了晃，发现小孩的视线跟着药盒跑，她直接将药盒递给了景辰。
“你自己看吧！”
景辰接过药盒，仔细地看起了药盒上的说明，然后边看边小口地抿起了杯中的液体。
真是可爱的麻烦孩子！
医生转头就对一旁守候着的林雨馨一顿吐槽，“雨馨，你这新带的学生，防备心可够重的！这种性格的人，就算是普通人，‘精神屏障’都坚实得很，我可不信这孩子会没有‘精神屏障’！”
看到景辰对她礼貌地笑了笑，医生又补充了一句，“要我说他这种类型的，屏障应该厚得如铜墙铁壁一般才对！”
“我刚帮他疏导完，还能搞错吗？”林雨馨这会儿和医生说话完全就是和小姐妹聊天的语气，气质上一下子年轻了好多，语气也变得生动活泼，“我接触到他的精神网络，就像是什么感觉，你知道吗？”
林雨馨费力地在脑海里想找个形象点的说明，“就把精神结构比喻成麦丽素吧！巧克力外壳是精神屏障，中间的麦芽糊精是精神网络。我每次给人疏导时，很自然地要先接触到“巧克力外壳”，我必须跟‘巧克力’先谈好条件，才能透过它接触到里面的‘麦芽糊精’！但给这孩子做疏导，我还没反应过来呢，直接就触碰到他的‘麦芽糊精’了！你说，会有这样的情况吗？”
医生摇了摇头，“几乎不可能……”
“现在很明确的一点就是，这孩子是因为‘没有’‘精神屏障’，才导致无法抵御任何‘精神攻击’。但至于说为什么会‘没有’‘精神屏障’，确实是个值得讨论的问题。但夏英那臭屁男直接放话怀疑说检测错误，这孩子不是向导……我反倒认为，他这样更像是向导了，这么特殊的体质，说不定还是‘稀有款’呢！”林雨馨提到夏英就有些义愤填膺。
医生沉思了一会儿，“雨馨啊，我们做个假设哦！假设这孩子是有‘精神屏障’的，那出现这个现象的原因会是什么？”
林雨馨跟着思考起来，“咬死了这个前提的话……那就只能是这孩子开放了屏障百分百的权限，让外界的任何接触动作都能畅通无阻……但这也几乎不可能吧？”
“总比没有‘精神屏障’要可能多了吧？虽然操作很极限，但的确是有操作空间的！”医生猛地双手一拍，指向林雨馨，“我觉得应该就是这样，没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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