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岱从医务室走后，林雨馨准备带景辰再做一次【哨向资质测试】，去检测室的路上她还在回味景辰说的那些话。
“诶，我说，学霸说话都是这种调调吗？”林雨馨想到刚刚陈岱惊恐的表情还是忍不住想笑，“真是绝了，你那副无辜正经的表情配上温和的语气，再配上那句话，出奇地有杀伤力！”
“那么说是不是不太合适？我的本意真没有要讽刺陈老师……”景辰真的只是好意提醒，他不太理解为什么林老师和孟医生会笑得那么厉害，陈老师的反应也那么大。
“看你前几个问题问得绕绕的，没想到最后冒出来那么一句话……哼哼，你小子也够坏的！”景辰越正儿八经，林雨馨越觉得好玩。
“其实，我本来是想针对他那句‘哨兵天然对向导有好感’再问几个问题，但看他好像对前几个问题都已经很困惑了，就没问出口，从别的角度稍微打趣了一下……”
“哦？那你原本想问什么问题，看看我这个老师能不能为你解答？”
林雨馨的话音刚落，她感觉到景辰的身体微微向她这边倾了过来，仿佛被她的话语拉近了距离。景辰原本有些沉稳的神情变得鲜活起来，他的眼中闪着的光芒，让林雨馨不禁咽了口口水，这是她第一次作为老师单纯被一位学生的求知欲给震慑到了，突然压力山大，甚至有些紧张于自己到底能不能回答好对方的问题。
“哨兵对于向导有天然的好感，这件事是得到科学证明的吗，还是如‘左右脑理论’一样是人们的‘认知偏见’？那反过来，向导会对哨兵产生天然的好感吗？”
“什么，‘左右脑理论’是不对的吗？我到现在还深信不疑呢……”林雨馨轻声嘀咕了一句，注意到景辰看向她的期待眼神，赶紧认真回复道：“不是伪科学，这个说法是有相关理论做支撑的！原理方面我没法解释的很清楚，但简而言之就类似于‘异性相吸’。”
“哦，那就是双向的，向导也会对哨兵产生莫名好感。”
林雨馨摸了一把景辰软乎乎的头发，“嗯，你又提醒我了，之后在课堂上这点也要重点强调下！你们这种年轻的小向导接触年长的哨兵时要格外小心，说不定一个不留神就被迷倒了，心智不成熟还可能会导致你们把对方过度神化，进入到一段极其不健康的关系中。”
“虽然，这种事情曝光出来，年长的一方肯定要受到处罚，但伤害已经造成了，可能会毁掉年轻孩子的一生……”话题变得有些沉重，林雨馨赶忙笑脸一张，戏谑道，“就把哨兵当做看到向导就饥肠辘辘的狼去警惕吧，少年！”
这个比方好熟悉，让景辰想起了一位女性好友对他的评价。
“景辰你啊，外表真有误导性！长得像只无害的可爱绵羊，但骨子里还是和其他男生一样没差别，是头会发狠的狼吧？看似博爱，却是无情；看似淡然，实则喜争。真危险，喜欢上你的对象肯定不会好过！”
关于喜欢把男性比作狼，把女性比作羊这点，景辰认为也属于“认知偏见”的范畴，不过他现在想起这个不是要去纠结老朋友的评价是否正确，而是他却是有些想朋友们了。一个暑假他都困在自己成为向导这件事情上，没和他们见上几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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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面容俊朗帅气的高个子男生，身穿着训练服，浑身被汗水浸透。他站在转角的一部自动贩卖机前，刷了下门禁卡，一瓶冰凉的矿泉水就从机子里掉落下来。他连腰都没弯，只是随意地伸出手，躺在取货口里的那瓶水就像被用了什么魔法一般，在他的手掌上方出现，然后稳稳地落入他的掌中。
他目光所视的方向正是景辰和林雨馨这对温馨和谐的向导师生二人组，待两人消失在视野中，他拧开瓶盖，浅喝了一口，然后默默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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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出的【哨向资质测试】报告单上，赫然写着【D级向导】四个大字。
“怎么还是D？”林雨馨发出了愤懑的感慨。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林雨馨就是对于景辰是D级向导这件事有种“不科学”的感觉。这孩子就D级？开玩笑呢！看他那样子，能是D吗？可能真的被夏英说中了，这边仪器太老旧，根本测不准！改天要不向上面申请下去省里再测下？
反观当事人的景辰倒是早早接受了这个结果，本来嘛，两次资质测试的时间间隔没多久，能有什么变化呢？测出来还是D是再正常不过了。
机器能很客观地评价一个人作为向导到底是什么水平，但人会把感情以及其他因素考虑进来，比如景辰就认为林老师把他曾经是“学霸”的这点也放到了向导的评价体系里而且将其的系数调整得过高，其实两者根本不怎么相关。
林雨馨叹了口气，她温柔地拍了拍景辰的肩膀，以示安慰。
景辰略微睁大了眼睛，有些迷茫，他以眼神向林雨馨询问道，怎么了？
林雨馨深深地看了景辰一眼，“你在外面学习超级好吧，都是远峰大学的预备种子了……真厉害啊！肯定从小头脑就聪明，小天才？”
“没有那么夸张，高中之前的内容都很浅，到底是不是天才还要看高考，还有之后能否在某个领域有所建树，现阶段的成绩不作数的……”
说这孩子谦虚吧，好像也没有，林雨馨观察着景辰的表情，他好像真的不在意那个D。
“不会失落吗？原来是天才，现在却被评为D级？你应该从来没有拿过D这种评价吧？……”
“硬要说的话，的确是没有拿过……”景辰坦诚地回答道。
“唉，像你这样的孩子，明明在外面会有更好的发展，为什么不能让你选择呢？选择成为向导，还是作为普通人……”
就像好友孟晓吐槽她的那样，她对景辰这孩子的确是有一些私心的，不过不是因为景辰长得可爱，而是她在他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她和景辰差不多大的那会儿，在外面也是个优等生。虽然不至于像景辰那般天才，但成绩一路保持下去肯定也能上个很不错的大学。她当时对未来有很多想象，或是成为国际大企业里面的女高管，或是作为自由职业者摄影写作，或是找个好老公相夫教子……她的人生本来有千万种可能，但都因为是向导而被“关”进了这座名为“塔”的监牢里，从此，梦想也没了，自由也没了，就连找对象这种事，都不能完全自主。
有些人可能会向往成为哨兵向导，但大部分都是因为在外面生活得不好，所以想跳脱原有的评价体系罢了。但如果是在外面原本生活得非常好的人，被检测出来是天资平平的哨兵或向导，那将会是噩梦的开始，接下来他要面对的都是单调枯燥如死水般的日子，毫无希望。
因为有这种感触，在林雨馨看到一位大有前途的少年却被测出是向导，还是如此平庸的资质时，她就特别难过。
毕竟，实在太可惜了……
景辰走在林雨馨的旁边，侧头望向她的侧脸，不知哪里来的风轻抚过她的发丝，带来了一缕淡淡的忧伤味道。
这位在课堂上严肃正经的女老师，私下里却展现出温柔感性的一面，这反差让景辰觉得她是个有趣的人。他明白林老师的话外之意，是担心一直身为“好学生”的他消化不了那份“落差感”。
但其实对景辰来说，比起“落差感”，他的人生规划被打乱才是让他最头疼的，现在一时半会儿他无法把自己好好地调动起来。是向导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那他就必须尽快地找到成为向导的现实感，也就是意义。
“反正就这样了！”气氛变得有些伤感，景辰爽朗地扬起他那张阳光般的治愈系笑脸，充满少年朝气地朝林雨馨说道，“老师，您就帮帮忙，让我在D级天赋的条件下做到最好吧！有多大能耐，就办多大的事！不是常说，人生最大的敌人是自己吗？我能不断超越自己就足够了！”
林雨馨愣了一下，目光落在景辰那充满感染力的笑容上，不由自主地嘴角也跟着上扬。
“唉——”林雨馨舒了一口气，仿佛心头的某些东西一下子放下了，“真没看出来啊，你小小年纪，心态比我这个大人还成熟！”她轻轻用指尖弹了下景辰的额头，语气带着几分欣赏。
“越看越觉得你会是个人物啊！”她笑着搭上了景辰的肩膀，“‘有多大能耐，就办多大的事’……对！现在跟老师一起回教室好好学习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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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景辰打了个寒颤，他像是像是感应到了某种召唤般猛地回头，吓得身边的林雨馨也跟着打了个哆嗦。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林雨馨轻拍了下景辰的背。
“不知道，感觉好像有谁在那儿……”景辰望向身后空荡荡的走廊疑惑道。
林雨馨也回头检查了下，“这里是哨兵向导能共同活动的区域，可能有哪个路过哨兵遗留了一点精神信号在这里，你感知到了就会有这种感觉。”
“那为什么我能感应到，老师你却没有感应？”
“这东西也讲究个相性吧……”林雨馨想到什么，戳了下景辰的额头，“不对！刚才我说的在你这不适用！你是因为没有‘精神屏障’，所以很容易感应到这些吧！”
“这样啊……”景辰跟着林雨馨继续朝着教室的方向走，但还是走两步就回头看下。
好像那位留下信号的哨兵很强，比陈老师要强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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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师生组走远，从走廊拐角处走出了那位拿着矿泉水的高个子男生，“没有‘精神屏障’的D级向导？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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