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夏令营·复刻《竹溪宴》

接下来几日,知名运动员和名牌教练陆续入营授课,多线训练方案并行。

从绕着两百多亩的场地兜圈子,到在闷热的室内摸爬滚打,生龙活虎的孩子们被治得服服帖帖。

“我不会再相信宣传单上的口号了。”叶绍瑶在归还器材时终于放声。

什么“快乐训练,健康成长”,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快乐了。

空调机有一阵没一阵地工作,并没有驱散多少躁意。

“北京今天有三十多度,”容翡和她一道去,看着温度计感慨,“太阳落山了,还是怪热的。”

今天阳光虽然强,却是个雾霾天,燥热都被锁在云层下,迟迟消散不去。

叶绍瑶插进衣兜,摸到整一张百元钞。

是妈妈在出发前硬塞的,叮嘱她照顾好自己,饿了记得买吃的。

可惜这里地方偏,连宿舍楼的小卖部都运转不下去,哪有什么可以花钱的地方。

好在食堂主动迎合孩子们的口味,变着法博大家欢心。

容翡嗅了嗅,刻在DNA里的属性立马识别:“炖粉条子。”

叶绍瑶也闻出来:“还有酸菜血肠。”

今天吃东北菜。

下午训练强度大,她早就饿过了头,一定要从家乡菜上弥补过来。

用餐时间,叶绍瑶听容翡规划晚上的行程。

容翡满脑子都是时间表,即使夏令营的计划性本来就强,她也会将余下的时间做出分配。

叶绍瑶很佩服这种人。

暑假第一天,她也心血来潮列了作息,甚至拜托爸爸誊写后贴在客厅,时间精确到几分几秒。

不过胶水没有粘牢,也不知被遗忘在哪个角落,总之成了废纸。

吃饭喝汤,叶绍瑶悠闲地靠着椅背晃腿,玻璃窗外的月亮被厚云掩住,留下一团模糊的光。

岸北的天气就很少这样。

虽然同样干燥,但在城郊的工厂关闭后,一连几年都是全国榜上有名的清洁城市。

印象里,岸北的白天总挂着太阳。

想到家乡,就想到快一周没见的爸爸妈妈。

训练中心设施有限,不比外面街头巷尾的电话亭,她只能排队借宿舍楼的公用电话,但一次都没抢上。

再想到和妈妈的约定:从开学断掉滑冰课,恢复时间未知。

叶先生调和两句,报出的条件是考试及格。

叶绍瑶不禁难过:“想上冰。”

“是很久没上冰了,”容翡问,“一起滑两圈?”

基地配备了标准冰场,在固定时间开放。

容翡不仅是个计划派。

行动比计划更重要,刚才还精打细算的娱乐活动被推翻,她拉着叶绍瑶钻进冰场。

“这里的冰质比商业冰场好很多,对吧?”

叶绍瑶没回答。

她分不清冰好冰坏,只一味向往驰骋的感觉。

……

太久没有上冰,冰鞋有些紧,自我满足的巡场一圈后,叶绍瑶贴着板墙调整鞋带。

适应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容翡在场外充分热身,才徐徐拉开围挡进场,像走进那条录像带。

“你每次训练都换表演服?”叶绍瑶问。

容翡摇头:“今天是想给你表演。”

叶绍瑶迫不及待,趁准备时选了个最佳观赏角度,换了最舒服的站立姿势。

以她匮乏的理解力,能看明白的节目并不多,只觉得斜倚睡莲的开场动作极为眼熟,还能跟着音乐哼几个音调。

等等,音乐?

她循着声音看过去。

原来不是容翡自带音效,她真带了台迷你录音机……

第一个重音接入,容翡开始滑行,手足间的阚式风格让叶绍瑶找到答案。

《扣问竹溪》!

1998年,阚玉带着这曲长节目登上长野冬奥会,华夏第一次尝试用国风扣开国际赛场的大门。

并一举获得女单铜牌。

在此之前,国际对华夏选手的评价是含蓄、约束,不懂恰恰拉丁的风情和张扬。

但阚玉向世界证明,节目没有国籍之分,只有好坏。

世界文化本该多元。

流水声中,和缓的旋律停顿,鼓点取而代之,醉翁的愁绪化为女孩的旋转跳跃,又最终在流水声中平息。

勾手两周接外点两周,外点三周单跳,阿克塞尔两周接外点两周,内点两周,后内结环两周……最后还拼了个3Lo,站住,但没足周。

叶绍瑶念着对她来说尚为生疏的跳跃动作,羡慕容翡举手投足的轻而易举。

滑出稳在中心,规尺步收束,容翡摆出举杯消愁的ending pose,仿佛也被美酒和美景染上醉意。

太!美!了!

即使是场注定无人欢呼的表演,容翡也尽力拿出感情。

叶绍瑶头回痛恨自己的一年级文化水平,连成语都想不出半个,只能咬牙切齿化赞美为掌声。

眼中的崇拜涌出来,不愧是少锦赛冠军。

叶绍瑶想,她和容翡只差了三岁,道行却差了三十年不止。

“怎么样?”容翡滑向她,还有开玩笑的余力,“有没有更崇拜我。”

叶绍瑶问:“跳跃难度高,旋转没位移,你还是选择双人滑吗?”

我国花滑女单,危矣。

“我本来是想专注双人滑的,”容翡够了够场外的水杯,“但教练带我去俱乐部和体校看了一圈,还没有被我选中的。”

双人项目的男伴一直是稀缺资源,叶绍瑶以前也听穆教练提过一嘴。

这么说来,季林越反倒成了宝?叶绍瑶咂咂嘴,暗自不爽。

“我目前还是打算先滑女单,等有固定搭档再考虑兼项双人滑的事。”

叶绍瑶埋头抠着脚下的冰坨子,手腕触碰到鞋表的哆啦A梦。

他们都有明确的目标。

如果不出意外,季林越会因为柔韧好死磕冰舞,容翡会找到搭档转双人滑。

她的则更明确了,可能以后都没有机会穿上冰鞋。

反正鞋帮有些塌了,不穿也罢。

万能的哆啦A梦在此刻一点用都没有。

这种消极情绪会偶尔在脑袋里占上风,但滑冰是一项足以让所有负能量抛之脑后的运动。

她的理解是,脑子跟不上滑速,所以来不及多想。

一个小时的畅快滑法让她们累瘫在长椅上,叶绍瑶费力地动动手指,身上似乎长了一团火。

容翡也犯嘀咕:“明明是来降温的,怎么反倒像泡了暖气似的。”

“就你那滑法,”叶绍瑶抬手用肢体夸张地描述,“几个联跳干出去,换我早睡冰上了。”

她也才知道,十岁的容翡已经有两个三周跳的储备,在国内青少年组都是佼佼者的存在。

不过她不惊讶,能够三获少锦赛冠军,还能基本完美地复刻阚玉的惊世之作《扣问竹溪》,已经能证明她是人之翘楚。

“点冰跳很简单。你别怕腾空,只要核心力量收紧,及时收手保护自己,一定可以落地。”

容翡好心,给她纠正了很多小错误,鼓励她迈出跳跃的第一步。

“谢谢姐姐。”

虽然叶绍瑶还不确定它们是否能有用武之地,但附着在上面的感情更甚于本身的意义。

快到熄灯时间。

女孩们用手作扇子,互相给对方扇风,踩着路灯回宿舍,洗漱清理后,毫无压力地躺回小床。

同寝的女生在写暑假作业,交流如何解方程式,完全置身在学习的二人世界里。

“这么努力。”叶绍瑶嘀咕。

容翡厘清耳机线,点开MP3的歌曲界面,准备过一遍新节目的音乐,恍然想起明天是入营第八天。

“绍瑶,明天放假,咱们去哪里玩好?”

叶绍瑶抱着枕头,纠结是赖床还是行动,是加练还是“出逃”。

“我们去北海公园吧,”她突然坐起身,“去北海公园划船!”

语文书上有篇课文,讲的就是在北海公园划船的故事,书上的插图很美,她动心了很久。

或许被容翡那股即想即做的劲儿潜移默化,敲定计划后,叶绍瑶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喊话。

“季林越,我们明天一起出去玩啊!”

下一章小叶高萌(自认为),主角团马上要集齐啦

2023.01.29

2023.02.09 修改逻辑矛盾

2024.01.16 大修

2025.05.07 精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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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夏令营·复刻《扣问竹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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