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夜色斑斓,今天是上元节,街市两边的商铺早早地挂上了明晃晃的灯笼,街道酒楼人来人往,明亮高挂的各色样式各异的灯笼,映得来往人的脸上,无不夺人眼球,引着人们各处都要去看一看。
灯火通明的烟花柳巷,进出来往的人最是多,三教九流之人皆有,公子少年,富贵官人,江湖剑客,地痞流寇。嘈杂中又遵循着某种一致的想法,嬉笑燕燕着。
歌舞莺飞,酒醉眼底,人人都沉迷在了这纸醉金迷的温柔乡里。
花楼的后院不像前楼那样喧哗,倒是清静许多,来往的客人揽了花娘就进屋,很少有在外头逗留的。
不过也有意外,譬如那假山下花丛中的响动,那压抑着似欢愉似痛苦的呻吟,还有男子急促地喘息。
随着男子一声低吼,花丛中乍然安静了下来。
一阵夜风拂过,挂在廊亭角的花灯摇摇曳曳,恍然照亮了那假山下的花丛处,这才看清花丛里有两个交叠在一起的人儿。上面的一个男子,看不清面貌,只看得出瘦巴巴的背脊和黝黑的皮肤,他的身下隐若漏出女子白皙的躯体,两人气喘吁吁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显然是刚刚经历过一件激烈的事情。
“宛娘,我想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我要带你离开这里”男子翻过身,男子面容黝黑,五官消瘦,只有一双眼睛黑白分明。
女子轻睨了男人一眼,背过身去。红肚兜下,莹白的皮肤浸着汗珠,泛着莹润的光。
许久,女子才答道:“你我二人本就是厮混在一处,见不得光的,出了这道门,青天白日里,你若见了我,怕也是要避我远远的”女子表情平静,声音无悲无怒,仿佛早就知道男人的海誓山盟甜言蜜语做不得真。
可她还是有些小欢心的,毕竟这个男人或许与他们是不一样呢,她对他抱有一点希冀又深知那已命定的结果。
男人刚想要开口,就听女子继续说道“我们都是身份低贱的人,我是官妓,一辈子走不出这花楼,你是宫家的死契,一辈子脱离不开宫家”
女子长叹一声,转过身仰躺,看着夜空,眼神里透着一抹悲切。
月光透过云层,女子清秀白皙的面容被映照显现,面容算不上艳丽,胜在清秀。只是脸上那一条斜长扭曲的疤痕,格外刺眼,让人心生嫌恶。
男子看着身侧的女子,想起了与她初见时,她手执染血发簪,一脸决然的立在人群中央。
女子脸上是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皮肉外翻,鲜血横流,她自毁了容貌。
逼迫他的娼客早已吓得逃走,老鸨闻声而来,怕影响生意迅速使唤姑娘们拉着围观的客人各自回了屋。
她静静的站立在那处,眼中蓄满泪水,眼神却是无比的坚韧和倔强。
世上女子皆爱惜容颜,她却是毫不迟疑的毁了自己的一张脸。
这是李一山来到这里,第一次被深深的震撼。她的眼神像极了她,那个跟他从小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女孩。
他一直爱着却从未有勇气表达心意的女孩。
终于他又能看到那双让他魂牵梦萦的眼睛,他又怎么会嫌弃女子脸上的伤疤呢。
“我会想办法的,宛娘,你信我”
“好,我等你带我离开”女子脸上闪过一抹悲伤,起身开始穿衣服。她是女婢,因官员重罪所连累被贬入花楼,成了官妓,从进来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再也出不去了。
李一山紧紧握着女子的手,认真地看着女子水润的双眸。
女子轻轻地“嗯”了一声。抽回被握着的手。
“你这样握着我,我还怎样穿衣?”女子娇嗔的轻推了一下男子。
李一山欣喜地傻笑,低头在花丛中寻找自己的衣衫腰带。
女子并未把男人的话当做真,也不会放在心上,从这里离开,何其难!
天潢贵胄办不到的事,他又怎么会做到!
李一山这些日子一直在盘算着这件事情,确定好宛娘的心意,他便再没了后顾之忧。
李一山不是这里的人,他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一次意外触电,他魂穿到一个叫李一山的家仆身上。
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社会,他已三十多岁,可还一事无成,他像大多数人一样,为人善良,上进,踏踏实实的上班,可还是买不起房,结不了婚。
曾经的他也有理想抱负,然才华能力一般,步入社会后,与校园截然不同的环境和复杂的人际关系,磨平了他本就不突出的棱角,却也没让自己变的为人处世更圆滑。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南辕北辙十几年,一无所有,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来到这里的几年,他亲身见识过什么才是“人命如草芥”。
下人做错了事,可以一句话就被主家打死,他曾经试图阻止过,结果就是自己也差点被打死。
在这里,他与他们没什么不同。
封建等级制度固若金汤,底层人命如草芥,就是如此。
灵魂是现代的,是平等的。身体和地位是卑贱的。
他渐渐意识到,想要活下去,他就要和以前这具身体的李一山一样,做个无耻下流卑贱宵小之辈。
他学着原身记忆那样,看脸色,谄媚的讨好主子,让自己变得在主子心里有价值。
他想活下去。
有尊严的活着。
他的身份是家奴,契约是死契的,如果没有主家文书,即便离开,他也没有容身之处。
宛娘的的身份是官妓,官妓是获罪之身,官妓生下的孩子还是官妓,世世代代为官妓,一辈子离不开花楼。
所以他们想要自由,难如登天。
次日清晨,天色微亮,云霄山庄的后院也早就喧闹起来,而床上的李一山还睡地正熟。
李一山没有起床,也没人敢进来使唤他干活。只因他是大少爷眼前人,得大少爷看中。
说起这个大少爷,整日也只知吃喝玩乐,不学无术,活脱脱地玩垮子弟。
昨夜里李一山去那花楼,也自然是跟着大少爷去的,等大少爷进了头牌的屋子,他便悄然退了身,去后院寻了宛娘,直至月上枝头才回府。
李一山睡的香甜,正沉浸在美梦中的他胸口一阵钝痛,接着是□□那处痛地他惨叫起来。
“啊”身体蜷地的滚落到地上。
“你这下贱玩意,只晓得自己玩乐,不晓得伺候你大爷,怎么,还等你大爷来请你不成?”
李一身听到这人的骂声,瞬间头脑清醒,一骨碌的从地上爬起来,蜷缩的跪在那人脚下,“大少爷息怒,小的昨夜吃多了几杯酒,下回再也不敢了,不,没有下回了”一阵拳打脚踢不分轻重的落在身上,李一山强忍着痛处,咬牙受着。
踹他的这个人正是云霄山庄的大少爷,一身的绫罗绸缎,梳着风流的发髻,腰上系着一块通透小孩巴掌大的绿色玉佩。手上带玉扳指,一看就是个华丽富家公子哥。只可惜这大少爷着实胖了些,脸上的横肉多了些,任他怎么装扮,也变不成风度翩翩的俊美公子。
满身横肉,行动受限,踢了一会大少爷就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大少爷睨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男子,皮肤黝黑,身材干瘦,衣服原本的样子早已不见。
这样的一个猥琐腌臜东西跟他身边伺候,好几回都嫌他丢人,还有那一脸的谄媚样子,越看越是让他厌恶。
大少爷越看他越气,抬腿又狠狠地踹了李一山一脚,看着他扭曲痛苦的脸,心下痛快了。
“今天要是你大爷我不快活,你这狗东西也别想好过”
李一山心下愤恨,脸上却是挤出笑容,连声谄媚,身子弯着,手捂着痛处,说道“不知大少爷今日可要出去玩玩?”
大少爷肥大的脑袋转过头,斜睨了这个猥琐样貌的下人一眼,哼的说了一句“跟上狗奴才”
不出意外,大少爷又去了花楼。
只是这回不走运,大少爷回庄正对上老庄主找他,得知他去了花楼,大少爷被关了禁闭。他也挨了一顿鞭子。
在李一山穿越来之前,原身就在大少爷身边伺候了,起先原身只是在后门守夜,大少爷又常进出后门,每月总有那么几次是醉酒回来,还是在深夜,这原身李又是个会阿谀奉承的,鞍前马后的伺候,颇得大少爷欢心,不管白日夜里有什么差事都让他去办,这一来二去的就入了大少爷的眼,后来问总管要人,直接将他拨到了大少爷身前伺候。
这一伺候就是两三年,等李一山穿越过来,只能继续做这狗腿子。每天变着法的陪他吃喝玩乐。
只是这些日子大少爷越发看他不顺眼,眼里厌恶地很,时不时地赏他几耳光,踢他几脚。李一山知道大少爷发怒,定然是因为二少爷和庄主,在他们那受了气,拿他发泄。
在庄主眼里,大少爷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在大少爷眼里,二少爷从小到大都未将他这个哥哥放在眼里。
李一山受了一顿鞭子,正趴在木板床上疼地直喘气,一动也不敢动。
晚些时候,同屋的几人回来,小声议论着什么,仔细一听,原来是在说大少爷关禁闭期间,偷跑去了赌场输了钱,还欠了赌场钱,大少爷被打了板子,又关进了祠堂。
李一山听到此,黝黑消瘦的面容漏出些许笑,心下也痛快了不少,说道“庄主可真下得去手。”
“那里是庄主下的手,是二少爷!” 李一山想起了那张俊美却从未见他笑过的二少爷,心下打了一寒战。
他曾是见过二少爷如何惩罚那些做了错事的下人的。
全府上下没有下人是不怕二少爷的,胜过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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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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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狗奴才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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