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雨水

这次唐寄安写的很快,宁言没等到看清楚,纸张就被收了起来,藏在了漂亮公子的袖子中。

“走,去诗雨楼。”唐二公子看起来心情颇好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喜事让他眉角眼梢都带着笑意。

二公子在前头走,宁言心却一直挂着放在桌上的纸张,上头有关于自己的东西,细想来唐府也没有哑巴了,说不准是漂亮公子写给自己的。

经过昨天一整天的相处,宁言对自己越来越有自信,越想越觉得二公子就是写给自己的。

况且如果是重要的东西,大概主人是不会随手放的吧,应该是不要了的。

想道这儿,宁言悄悄的回头,快速的抽出宣纸,细心的叠好放在了胸口处,小跑着追上已经出了院子的唐寄安。

宁言从上次诗会的交谈中得知,漂亮公子曾经在诗雨楼中受了委屈,他倒是挺好奇那儿是个什么地方。

刚下完雨,空气中潮湿明显,唐寄安上了马车,宁言乖巧的也爬了上去,朝熟悉的角落一坐。

马车已被洗刷过,角落还挂了香囊去味,淡淡的茉莉味萦绕在鼻尖,倒是让潮湿的雨后舒服了不少。

天气并没有影响诗雨楼的生意,反而有不少人专门等着雨天或者下雪的日子来听曲,找找古人诗句中所描绘的场景。

小二站在门口,远远的看见唐府的马车,麻溜的端来脚凳子,笑嘻嘻的道,“二公子是来找邢姑娘的是吗?”

宁言先从马车上跳下去,挤开了小二的位置,伸手准备扶漂亮公子下来。

撩开厚重的帘子,俊俏的公子露出脸来,淡淡看了眼,错开了小哑巴的手,搭在了其手腕上。

“还是原来的包厢。”

也不知怎么了,来的时候明明很开心,可真到了地方漂亮公子又恢复了冷淡的模样,仿佛来这儿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小哑巴当然想不明白唐寄安心中在想什么。

唐二公子想找一个跳出朝廷可以谈天说地的人,但这样的人又从何处找,这么些年也就机缘巧合下遇见了邢琬。

如果放在其他店家,遇上被人揍的丢人事情,唐寄安断然是不会再来,以后都还要绕着路走。

可天下诗雨楼有许多,但邢琬只有一个。

跟着小二被领上二楼包厢内,唐寄安双手垂在两侧,声音不算大,却足够让小哑巴在琴声中听清楚。

“服侍主子下车,不可将手掌递出去,要么手背,要么手腕。”

唐寄安在放置软垫的椅子上坐下,制止了要放下竹帘的小二,摆手示意让人下去,目光看向楼下的台子,薄唇轻吐出,“主子是不会让奴才握住手的。”

不知道小哑巴听明白了没有,也不给个反应,唐二公子心中腹诽着。

在二公子看来,这是在叫小哑巴懂规矩,在京城繁贵云集的地方,不懂得见什么人用什么礼,遇见不拘小节的还好,要是碰见事多的,怕是要被好一番折磨。

可宁言却不是生长在京城的人士,从小在山庄内也没人去教他这些,也没人想到死侍会被带去贵公子身边做侍从。

漂亮公子一口一个奴才主子的,宁言心中是明白地位差距,可这话从漂亮公子口中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刺耳。

悠扬低沉的古琴停止,余音还在楼内萦绕时,玉盘走珠的琵琶声从侧面袭来,带着破阵的气势敲击在胸口和耳内。

转场的激烈让宁言心跳如鼓,若是说前面的古琴是夜晚大漠将士望月的孤寂,那么后面清脆琵琶便是敌军突袭时的猝不及防和奋勇反抗。

不自觉握紧了椅背,心中也跟着焦急了起来。

“把帘子放下吧。”唐寄安揉了揉耳朵,如此振奋人心的节奏,唐寄安却是面无表情。

换了一件衣裳的邢琬姗姗来迟,能看出特意去抹了口脂来提气色。

因为刚才的表演,宁言心中对邢琬是有些许敬佩的,看见人来了,不自觉挺直了腰身。

“坐吧。”唐寄安从袖中拿出宣纸,摊开放在桌子上,眉眼终于带上了温度,“你瞧这首诗怎么样?”

“青瓷小瓦叮当响,

垂髫捧碗等天露。

袅袅炊烟散风中,

谁家娇女笑无常。”

邢琬声音细柔,如春日的风一样,诗句从她口中读出来,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唐公子这是专门拿这首诗来哄我的?”嘴上娇嗔,眼中的笑意却是藏不住的。

唐寄安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细看发现并不到眼底,“刚才一场雨冒出的灵感,若是不嫌弃,就送给你了。”

邢姑娘将宣纸小心的叠了起来,放于了袖中,嘴上却道,“唐公子可知送姑娘家诗是何意?”

“不晓得。”唐寄安起身整理衣摆,“只是写来无人欣赏,碰巧想起有邢姑娘这位挚友,便踏着雨水赶来。”

邢琬的笑意渐渐淡下去,她看着眼前耀眼的郎君,心隐隐犯痛起来。

到底是女儿家心思细腻,在初见唐寄安时,她只是肤浅的为其外貌吸引,也愿意让他多来接触自己,也相信自己不会喜欢上这人。

身份地位的悬殊,在从底层混出来的邢琬这儿,比谁都要清楚。

可越是接触,便越是深陷其中,郎君的眼中明明不带爱欲,却也能让她心神潦倒。

明知道这次给自己送诗来,不过是一时兴起,却无法控制自己向内心深处的**靠拢,反复不断的试探唐寄安的心意。

虽然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但邢琬依旧会忍不住,哪怕只是擦边的暧昧,心中也是开心的。

“该走了,小妹在等我回去。”唐寄安的离开未拖泥带水,连让邢琬起身送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宁言跟在身后,在包厢内他敏锐的感觉到了在邢姑娘来后,气氛明显不对了,只是小小年纪,不明白怎么回事了。

当看见漂亮公子拿出的诗句后,心中冒出了诡异的猜想,会不会是同一首诗。

宁言虽然不识字,但他将字当成符号,可以短时间的记住大致的模样,就在漂亮公子摊开宣纸的时候,站在后面的他一览无余。

上了马车,唐寄安似乎很累的样子,靠在软榻上,眉头蹙拥在一起。

二公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心中是怜惜邢琬的,也愿意去和这位不可多得的女子多加接触。

可能是女子的通病,寂寞的太久,有一个可以说的上话的人,便以为那是欢喜,迫不及待的想要奔向火焰。

说唐朝夕在等他,也不过是推辞离开的借口罢了,那样的氛围唐寄安实在不愿意久呆,心中倒是无知己的惆怅。

突然睁眼看向蹲在角落,低头思考什么的小哑巴,用脚尖轻踢了踢他的肩膀,“想识字吗?”

既然不能找一个现成的,那总可以找身边看的还算顺眼的人。

宁言眨巴着眼睛,不明白漂亮公子这是要做些什么,但……他想识字,这样就可以看明白漂亮公子写给他的诗句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见小哑巴点头,唐寄安心中堆积的郁闷慢慢消散,眉眼也舒展了开来。

回到院子,唐寄安瞧见放在桌案上的宣纸不见了,心中咯噔一下,不过随即释然。

估摸着被风吹出了窗户,眼下这个天气,怕是早已被积水沾湿成了浆糊。

本来想借着那首诗先教些字,看来今天是做不成了,刚巧一转眼的功夫,小哑巴也不知跑那儿去了。

从唐府内溜出来的宁言,顺着记忆又摸回了诗雨楼,他回来是为了验证一件事情,两首诗是不是一样。

诗雨楼也就五层小楼,对宁言来说完全不是问题,找到荒无人烟的后面小道,大概是厨房走泔水的地方。

一脚蹬地,几下轻功一点,便上了上面的包厢,探出两只眼睛看了看,邢姑娘不在这儿。

最有可能将诗放在的地方就是邢姑娘的卧房了,宁言几乎找遍了能从他那儿看去的屋子,直到来到了最高的楼层。

他蹲在外面翘起的屋檐上,侧过身去大量里头,好在天色暗了下来,不至于有人发现这位登徒子第。

卧房内素净的厉害,完全看不出是女儿家住的,只是那边口放到一排排书籍,着实吸人眼球。

邢琬坐在古琴前,手中拿着的宣纸让宁言眼前一亮,不过段时间内没有要走的迹象,宁言只能耐心的顿在窗口等着。

满面的忧愁对着宣纸上的诗句,手指在娇女出摩挲,字里行间好像还残留郎君的温度。

悠扬的古琴声倾斜而出,宁言从中听见了数不清的浓浓悲伤,像是一只母兽在月光下哀嚎,

后背靠在墙上,宁言的眼神平静,坐在高处,他能够看见远处的唐府,看见唐府院子内来回忙碌的下入。

太阳完全落下,琴声戛然而止,邢琬迈着碎步来到梳妆台,将折叠整齐的宣纸放在了小匣子里,雕刻着龙凤呈祥,异常精致。

一切的一切都被宁言看在了眼里,等到邢琬被叫离后,宁言推开窗户爬了进去,直奔着那能给他解惑的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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