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对陈家的报复

骆成骧看向沈昭先,嘴角扯出无奈又讥诮的弧度:“你竟然才知道?”

沈昭先有被嘲讽道,于是辩解说:“……我……我先前有过疑心,只是没有证据,怎么敢这样说出口啊?看你们这般笃定,你们为何不去彻查?”

骆成骧沉沉一叹,罕见的疲惫漫上眉梢:“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林姨娘是陈族长心尖上的人。他咬定此人身份清白,更将她拘在院里,我等纵有千般疑虑,也近不得林姨娘的身。”

沈昭先眼底忽然一亮,刚要开口,赵楚樟便截断她的念想:“别妄想了,你也不能进去看她。”

沈昭先脑袋耷拉下来,不再说话。莫说世家大族,便是寻常门户,以妾室“病中”为由搪塞官府探视,也是天经地义。

“那你们……”有何打算四字尚未出口,陈和南已跌跌撞撞奔至近前,衣袍上溅着斑驳泥点,这般狼狈,绝不该出现在他这位世家子的身上。

“出事了,随我来。”他声调却异样平静,如同寻常问安。

一行人离了陈府,七拐八绕来到一座三进宅院前。门内隐隐飘出哀泣声,听得人脊背发凉。

沈昭先心头一紧,不祥预感如阴云压顶。

踏入宅门,前院已经在搭建灵堂,那悲泣声陡然拔高,是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往来仆从步履匆匆,脸上都笼罩着忧愁。

“死者是我堂弟和光,年方十三。”陈和南强装的镇定轰然溃散,嗓音发颤,“死于……霜见草……”他不懂,为何当初陈和堂作恶时,知情者为何袖手旁观?否则陈家何以遭此横祸?

转念又觉自己可笑,同为陈家人,陈和堂的荒唐,自己亦是受益者。要死,也该轮到自己,和光才十三岁,没沾到陈和堂半分好处,他还是个孩子啊!

沈昭先站在厢房外,看着那位那紧紧搂住儿子尸身哭得肝肠寸断的母亲,和一旁失魂落魄的父亲,一股悲凉漫上心间。陈和堂与其爪牙死不足惜,可这毒手,为何要伸向无辜的稚子?

仆役得到命令上前将陈和光遗体移入棺椁,他的母亲猛地挣脱众人钳制,如离弦之箭冲出去,她双眼赤红死死抱住儿子,朝众人嘶喊:“我儿没死!还有救!都滚开!”

“你家族长……仍不肯放人?”赵楚樟目睹此景,幼年落水时母亲以命相护,撕破脸面为他讨还公道的往事骤然浮现在眼前。

陈和南只摇头,再不言语。陈家沦落至此,终是咎由自取。倘若……

骆成骧实在不忍见好友这副模样,但此事必须揪出幕后真凶。他嗓音带着沙哑:“查查霜见草,这毒药上面一定有线索。不是说开封有人见过王家那小子,叫王……”

“王越。”赵楚樟接口道。

“对,就查查这个王越。”骆成骧转向好友,目光透出凛冽寒意,“别告诉我,你在陈家毫无根基。”

陈和南听懂了弦外之音,族长倚仗权势,根本不在乎真相,更不会理会陈和堂昔日犯下何等罪孽。他重重点头:“明白,容我些时日,定会肃清陈家。”

赵楚樟侧身对张守信示意:“走,我们去牵制陈家族长的势力。”也是为骆成骧和陈和南争取时间。

沈昭先独自留在原地。大家各有使命,自己又能做什么?除却作画别无所长,与人周旋套话更是短板。她悄悄移出这个悲伤之地,情绪低落的回到陈家,张守信却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蹙眉环顾四周,见无人留意才说:“跟着大人,莫要乱走。”他的声音因为长时间不说话,带着一丝沙哑。

“可是……可我……”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大人。骆成骧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容浮现在眼前,沈昭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终归是自己轻信他人,怨不得谁。

张守信走出数丈,回头见人还没有跟上,急道:“跟上啊!”话音未落便以手掩口,警觉四顾,幸而无人察觉,这才松了口气。

见张守信眉宇间出现了不耐烦,沈昭先强迫自己平复心绪。事已至此,横竖躲不过。大人既然未追究,自己就当……当此事翻篇了。她慌忙地小跑跟上张守信的脚步。赵楚樟的身影在前方不远处,步履沉稳,并未回头看她,仿佛身后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回到陈家她始终低垂这头,目光紧锁在赵楚樟的衣摆上,那深色的布料随着步伐微微晃动,昨夜那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又不受控制地闪过脑海。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脚下坑洼不平的石板路上。

张守信沉默地在前引路,只偶尔回头确认她是否跟上,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的“禁言令”显然执行得极严,除了方才那句催促,再未发出任何声音,连脚步声都刻意放轻了些。

穿过几道垂花门,绕过假山池塘,几人停在一处更为幽深僻静的院落前。院门紧闭,两个身着陈家护卫服饰的壮汉如同门神般矗立两侧,眼神警惕而冰冷,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戒备。

赵楚樟这才停步,转过身,目光扫过沈昭先,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平静无波,仿佛昨夜的一切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插曲,这让沈昭先心头那点羞愤和忐忑更加无处安放,只能僵硬地垂下眼睑,盯着自己的鞋尖。

“赵大人。”一位老者瞥见赵楚樟的身影,忙不迭拱手将人请进厅堂。当沈昭先低着头欲随赵楚樟入内时,却被守在门外的张守信横臂拦住。他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身侧,示意沈昭先认清位置。

沈昭先只得转身站定在张守信身畔,趁四下无人,以手掩口低声道:“大人禁你言了?”

张守信沉默以对,这态度已然昭示了沈昭先想要的结果。但是怎么不见骆成骧的身影?他刚刚还在啊。

“罢了罢了。你说大人要如何牵制他们势力?”屋里的声音隐约可闻,却如同隔着雾气一般,难以分辨具体的字句。

沈昭先等了片刻,见张守信仍紧抿嘴唇,一幅没听见的样子。只是他的目光鹰隼般逡巡庭院,严格的执行赵楚樟的的命令。

沈昭先只好收回视线,转而将耳朵贴上紧闭的雕花窗上。里面的声音不大,远距离又隔离了声音,唯余几声模糊絮语在耳畔浮沉。其间偶有赵楚樟的声音威严穿透而出。这是聊得不开心生气了?

心有不甘,她又悄然将眼睛贴近门扉上一线微隙。厅内光影昏沉,陈设古拙肃穆。赵楚樟端坐客位,便是这个位置也能释放他的威压。对座的老者,亦是在陈家颇有地位的族老,脸上堆着疏离的假笑,手势圆滑地推拒着。下首坐着个身穿绸缎的微胖男子,指间无意识捻动腕上珠串,神色局促眼神飘忽。

沈昭先屏息凝神,试图从那他们说话的唇形与细微神情里拼凑他们交谈的事情,是谈霜见草?议王越?还是论及重兵看守的林姨娘?

可惜自己没有读唇语的本事,唯见赵楚樟微不可察地抬头似在提要求,而老者缓缓摇头,唇畔笑意愈深,眼底霜色愈浓。

她这边窥探得极为入神,忽觉一道目光烙在自己的身上。猛然转身,就见张守信拧眉盯着自己,眼中无声的斥责如刀锋般锐利。

沈昭先带着被人抓包的尴尬,慌忙直起身,脸上浮起讨好的,为自己的行为狡辩:“我不过……想瞧瞧大人可需相助……”话音未落自己先心虚起来。

张守信并没有相信她这套说辞,转过身去,警惕的目光扫向月洞门,那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仿佛随时要斩落闯入的不速之客。

厅堂内,那捻动珠串的手指倏然僵住。族老面上掠过一丝惊惶。只是这个厅堂隔音极好,他们谈论的声音传不出来,但吼声倒是能听个一清二楚。不知是哪位族老被惹怒,传出他愤怒叫赵楚樟名字的声音。

“里头起了争执?我们要不要进去帮帮大人?”沈昭先听到里面的动静,反手去触碰身旁的张守信,他跟在大人身边日子最久,最知深浅。

张守信抱臂胸前,面无表情地掀起眼帘。直至沈昭先后知后觉地转头,才撞见那双写满无奈的眼睛。她也是无奈道:“大人也听不到,你说两句不行吗?”

张守信只瞥了她一眼不再说话,之前怎么没察觉这人话这么多。尤其是在自己不能说话的时候,又不能回怼回去,这声音让人心烦。

沈昭先也只得噤声,将目光重新投向那扇紧闭的门扉,试图从那细微的缝隙里再捕捉些有用的信息。

厅堂内的争执似乎平息了些许,沈昭先听不到里面到底在说着什么,不过从他们的姿态来看,似乎是大人取得了胜利。

就在这短暂的寂静里,窗外庭院深处,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不易察觉的“沙沙”声,仿佛有人影贴着墙根急速掠过,带起了一阵微风。

这个声音十分明显,沈昭先都听到了,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因为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太过紧张听错了,但那微小的动静,在这寂静压抑的院落里显得格外突兀。她几乎是立刻转头看向张守信,想确认他是否也听到了。

张守信的反应比她更快。在沈昭先转头之前,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已经倏然转向了声音来源的方向,月洞门侧后方那一人高的蜀葵形成的一片阴影。他全身的肌肉在刹那间绷紧,像一张蓄势待发的弓,方才那抱臂而立的放松姿态荡然无存。

他一只手无声地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另一只做出了一个极其明确的动作,不是指向声音来源,而是直接竖在沈昭先面前,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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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对陈家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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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尹大人,为何会这样?
连载中同玉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