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湖州客栈。
“欧阳克,你不让我和洪七动手,他是不是就是那个混蛋。”若希垂眸看了眼欧阳克和紫苑的那盘棋局。
欧阳克墨扇展于胸前,看了若希一眼,手摩擦着棋子,不知是在思索如何落子,还是其他,思虑几瞬后,点了点头,落下一子,棋局一下明朗。
紫苑弃子投降“少主,我输了。”
凝望着欧阳克,紫苑眼神稍黯,却没有再说话。
欧阳克眉头紧皱,知道洪七的事还是在若希心里漾起了水花。
“欧阳克。”若希眼神倏然亮了起来,大声道“下一次,我们联手替我娘出口气好不好。”
欧阳克上一刻还担心她伤心,下一刻就被她逗笑,看着她的神色,倒是他白担心了。
“那可是北丐。”欧阳克长叹口气,心中暗自补了句,也是你亲爹。
若希挑眉,他们二人所思皆瞒不住对方“对不起我娘,谁也不行,先打过再说。”
亲爹也不行,再说,要不要认这个爹还不一定,世上本就没有便宜事。
“好了,我们不说他了。”欧阳克收拾起棋盘上的棋子,看着若希笑容中那一丝调皮,朝她微微一笑“希儿,和我下一局如何?”
紫苑站起,让出位置。
“不好,我又赢不过你,你还是和紫苑下吧,我去给你们准备糕点和茶水。”若希憋憋嘴,果断拒绝,让她一直坐着简直比上刑还难受,但说到做糕点眼睛立刻变得欢快。
三天没露面,一定又是去偷师了。
欧阳克了然于心“看来我有口福了。”嗓音里隐匿着撩人摄骨的笑意。
若希皮笑肉不笑朝他咧了咧嘴。在这时一只白鸽从窗外飞进来落在棋盘上。欧阳克取下信,看到梁子翁传来的消息,脸上笑意敛去。
“这会儿可棘手了,完颜洪烈丢给你这么大的难题。”信上的消息若希也看到了,完颜洪烈可真是个狠人,竟然将完颜术害死了。
欧阳克墨扇击打手心,眼神锐利而明亮。二人相视,仔细一想,完颜洪烈会那么笨做得那么明显?当然不会。
湖州府衙。
府衙内知府已经急地如热锅上的蚂蚁“师爷,将这份公文六百里加急呈给圣上。”
金国的世子在自己管辖的地方遇害,凶手虽然抓到,可也不是好惹得主儿,完颜洪烈和完颜洪熙他一个也惹不起,更要命地是那姓穆的女子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宋人,宋人杀了金国世子,金国一怒之下撕毁盟约,两国开战,皇上第一个砍得就是自己的脑袋。
“是,大人。”师爷双手接过,知道事态严重,也不敢耽搁。
就在他转身之时,只觉一阵风拂过,手中的公函已不见。正当二人莫名,欧阳克站在大堂口,一身白色对襟窄袖长袍,秀逸如玉,如青松挺拔。
还不待欧阳克出声,那师爷便开口喝道“你是什么人,竟私闯府衙。”走过欧阳克身旁,在大堂口处“来人给我拿下。”
堂外却无人回应。
只听一个女子声音从房顶传来“别喊了,他们都在会周公。”
欧阳克撩起眼皮,看着若希跃身而下。坐在大堂的知府和师爷看到了若希手中的奏章。
“不知两位大侠有何贵干?”知府见欧阳克和若希进这府衙如入无人之境,语气还算得上客气,毕竟这些江湖人士不太好惹。
不要说他一个小小知府,就是那御史大夫是说杀就杀。
欧阳克不多做客气,从窄袖中拿出一块令牌,亮在师爷眼前“我只是替大金六王爷给你们带个话。”
师爷仔细看过令牌。
“大人,是六王爷的令牌。”师爷在确认之后,转头对着那知府道。
知府立刻起身,走下堂来,展袖拱手一拜“小王爷和小王妃下官会好好照拂,请六王爷放心,不过要委屈他们在府衙暂住几日。”
若希坐在大堂上,把玩着惊堂木。
“六王爷知道你的难处,不会与你为难,此番王爷只是请大人对三王爷说,杀害世子的凶手已查明,是来宋结盟的蒙古人便可。”
完颜洪烈知宋蒙结盟,不过是蒙古一厢情愿,宋并未标明态度,是以铁木真才会让自己的儿子出使大宋。。
湖州知府点头“下官自会依照王爷吩咐去办。”既然来人这样说,想必完颜洪烈已经安排好一切,也就没有任何犹豫地应下了。
其实宋朝大部分官员都被金人皇帝用钱财收买,为自己所用,蒙古此次提议联宋抗金,到如今悬而未定,便是此原因。
“大人应得倒是如此爽快。”若希一手托着印匣走下堂“可是六王爷他对你不放心,我们也只能借一借大人你的官印了。”
官吏丢了官印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眼下他是断不能和完颜洪熙玩什么花样。欧阳克眼眸转向一旁的师爷。
“两位上差,小人绝对会配合大人办好六王爷交代的事,绝无二心。”欧阳克眼底掠过的一抹阴鸷,不由地让师爷胆寒。
若希抱着官印,笑盈盈地看着。
欧阳克勾动嘴角,手中捏着一颗药丸,看着前方,淡淡地开口“吃了它。”
师爷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接过那颗药丸吞了下去。欧阳克看到他吃下,墨扇绕臂,握着若希的手,二人相携离开府衙。
府衙后院。
“为什么要用金人的令牌?康哥你是杨家后人。”穆念慈眼眶渐渐发红,眼里倒映着水色,打破了房内安静。
杨康看着桌上的美味佳肴,没有完颜洪烈的令牌怕是他们现在吃得就是牢饭了吧,听到穆念慈的声音,抬眸,目光柔情似水凝视着眼前红颜,这世上除了自己的娘亲,只有她真心对自己好。比武招亲是戏耍,但这些日子以来他们相互扶持,他现在已经很爱她了。
想到此,杨康起身抱了过去“念慈我知道,你想想我用令牌把完颜术的死推给了完颜洪烈,完颜洪熙会善罢甘休吗?我这样做就是要借完颜洪熙的手为爹娘报仇。”
穆念慈环住杨康,有些不放心“可是完颜洪烈心机深沉,身边还有欧阳克和秋姑娘,不如我们找丘道长和郭大哥他们帮忙。”
“不用了,那日你也看到了我师父根本不是那位秋姑娘的对手,况且他一直喜欢我,现在我们只能靠自己。”杨康打断穆念慈,放开她,双眼坚定地看着她“念慈,我一定会让你过好日子,不用在抛头露面。”
穆念慈点头,眉眼间立刻展现出欢颜。杨康牵着穆念慈的手坐下,贴心的给她夹了菜,桌下的手紧握,这些日子所经历无不告诉自己当初是多么天真,他再也不要过这种没尊严的生活,他杨康既要得到权利地位,也要得到美人。
“康哥,你也吃。”穆念慈也给杨康夹菜。
两两相望,二人相视一笑。
入夜,一顶轿子在六王的行辕门前落下,轿夫压下轿,从轿内出来的竟是灵智上人。藏于暗处的杨康眼看着门口守卫将灵智上人迎了进去这才现身,纵身跃入院中,跟着灵智上人,只见他进了一座院落。
“姓欧阳的,如今杨康杀了三王世子,老夫不免落得个失责之罪,你可要救救老夫。”灵智上人焦急不安地来回踱步。
杨康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
欧阳克幽暗沉冷的眼眸淡淡地瞥了眼窗外,对灵智上人道“这件事情,六王爷也很是头疼,这实属是上人自寻烦恼,以你的武功想阻止杨康不是轻而易举的事。”盯着灵智上人的锐利眼神,早已看破一切。
欧阳克眼神所至,惊得杨康向后退去,随即跃上房顶,伏在屋上听着屋内的动静。
“老衲伤了杨康,岂不是得罪六王爷?”灵智上人眼光瞥向一处,他怎么知道杨康要了完颜术的性命。
原来以为完颜洪熙得势能在他那里捞些好处,没想到他竟这般被完颜洪烈夺了权,自己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什么好处没捞到。
欧阳克慢慢抬眼,语声低沉道“上人,真把我这儿当成戏园子了。”敛眸,脸色稍沉。
灵智上人被欧阳克的眼神所摄,也有些被看透心思的无措,皱着眉,半天说不出话。
“姓欧阳的。”灵智上人又觉被一个后生如此的拿捏,面上无光,脸上强作镇定,欲出口反驳几句,却不想被屋外的声音打断。
“杨公子真的是好兴致,三更半夜不睡觉在屋顶赏起了月。”若希披头散发站在院中。
听此灵智上人眼睛徒然睁大,却见欧阳克微微一笑,笑意淡若清风,展扇步出。灵智上人见欧阳克如此模样便知他早就知杨康在外偷听,随即尾随而出。杨康双掌渐渐手紧,默然面对若希的话语,今夜他只不过不放心灵智上人那个老鬼,怕他又言而无信,和欧阳克联合,对他不利才跟踪他,不曾想却被发现,眼下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欧阳克踏步而出,看到轻薄的白裙在晚风中微扬,若希勾着发丝,嘴角勾起,等着杨康的回答。
欧阳克眼眸调转向杨康“王爷知道小王爷回来,一定非常高兴。”眼中笑意盈然。
那笑看在杨康眼中格外刺眼,但是现在他只能忍耐。
“我要见父王。”杨康抬起头,迎视欧阳克三人,语气中充满坚定。
杨康话音刚落,院落外传来一道声音“康儿。”
众人望去不是完颜洪烈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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