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曳一走神,便被黄蓉拉下马来,几个踉跄差点摔了。
“好蓉儿,我是真不会水啊,要是淹死了你负责啊?”触手的温软令山曳心头一跳,更遑论对方偶尔转头时展露的笑颜。
“我给曳姐姐负责,来来来,我带你过去。”
“不是,你轻功行不行啊?”
山曳试过甩脸子,可黄蓉总是嬉皮笑脸的,害得她没法装正经。
“试试嘛~”
“万一我掉下去怎么办?”
“那不是还有蓉儿嘛?曳姐姐就别担心了~”
黄蓉比山曳矮半个头,右臂从身后环着山曳的腰肢,足下轻点,便已飞向湖泊上的一叶扁舟。
轻功这么好?
山曳到底还是十七八岁的少年,起了试探之心,故意装作害怕,左摇右晃,“好高啊,怎么办~”
因着她的摇晃,黄蓉也担心失去平衡掉入水中,只得出声安慰:“姐姐你别担心,蓉儿轻功不错的,哎”
谁知一出口,山曳晃得愈发厉害,黄蓉一下子没稳住,双双落入水中。
掉水之后山曳这才反应过来,玩脱了!
“救命啊,蓉儿!”山曳双臂拍打水面,谁知黄蓉笑得开颜,“姐姐想必走了半天,是渴了,想多喝几口水吧?”
原来黄蓉已然猜出山曳是想故意试她轻功,如今落水之相恐也是装出来的,因而只远远看着,并不来救人。
须知眼下开春,虽说天气转暖,可湖边积雪未融,路上梅花点点,可见若是落入水中,必是寒冷无比。
山曳心道,自己难得任性一回,就要把性命玩脱了不成?
那黄蓉果然是个妖女,竟不来救她?
吾命休矣!
黄蓉看着看着,也觉得不对劲了,只见山曳发丝沁入水中,唇口不断地吐着水,纵然如此,身子也在下沉。
山曳当真不会水?
“曳姐姐稍等,蓉儿这就来救你!”连忙双臂划开湖水,几下便靠近山曳,捉住了她的身子,此时山曳已入水昏迷,黄蓉好不愧疚,扶着她游上了岸。
黄蓉自小在桃花岛长大,纵然海浪湖泊,都耐她不得,此时见山曳浑身湿透昏倒在地,一向任性的黄蓉方觉不该。
拍打山曳的脸蛋,喊着山曳的名字,不见清醒。
“不会就这么淹死了吧?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玩的人,山曳!曳姐姐!你别死啊!”
“嘿,好个小丫头,放心,还没死呢,你点她穴位,让她吐出胸中积水便可。”
黄蓉循声看去,只见大树上卧着一位头发花白的乞丐,不待细看,黄蓉经他提醒,也想起爹爹教过这救人之法,只是岛上哑仆都会水,她从未用过,一时情急没想起来。
在山曳略有些平坦的胸口,运功点了几下,只见山曳虽仍闭着眼,却咳嗽几声,吐出了水。
黄蓉将她扶起,又在背部按了几下,山曳又咳出积水,这才转醒,睁眼见黄蓉笑眯眯地盯着自己,也猜到是对方救了自己。
“多谢蓉姑娘相救。”
“哼,让你不信我,吃苦头了罢!”黄蓉眉眼轻扬,甚是得意。
山曳虽死里逃生,可她也知是自己不对,见黄蓉既往不咎救她,也是轻轻一笑。
“蓉姑娘,我包袱有衣裳,你为我拿了来,可否?”
“好啊,你在这等我!”
黄蓉起身就要走,又瞥了眼树上的乞丐,这回看得仔细,身上衣服东一块西一块地打满了补丁,却洗得干干净净,腰间挂着个朱红漆的大葫芦。
这人既是救了曳姐姐,应当不会害她才是,且马匹不远,她牵了马过来就是。
谁知她刚亲近那白马,那马匹的前蹄抬起踢了过来,黄蓉叫道:“你主人叫我来的,你可不准欺负我!”
那白马哼哧一声,屁股对着她。
这也给黄蓉来了兴致,赞道:“不愧是曳姐姐的马,也如此有性格!待我来试试你!”
一个翻身,跃上马背。白马自有感应,要将她甩下去,不料黄蓉抓着缰绳,“小白啊小白,你要是敢把我摔了,回头曳姐姐肯定要把你剥了皮!”
山曳不知树上有人,正靠着大树歇息,忽听得白马嘶鸣,方想起,她那只白马乃是义母为她从西域寻来,世所罕见,十分烈性,她当年也是驯服许久,摔得皮开肉绽多次,方才得了。
眼下让黄蓉前去,少不得被那烈性的小白欺负,她赶忙扶着大树起来,却又因用力,伤了肺腑,猛烈咳嗽。
“哎哟你这个小姑娘真是,你那小马还能奈何得了那个机灵的小丫头?”
“谁?!”
山曳暗自防备起来,抬头一看,却见个乞丐卧在树上,喝着红葫芦的酒水。
那酒芳香醇厚,她在树下都闻得到。
“前辈好酒!”
那乞丐一听这话,翻身跳了下来,轻盈地落在山曳面前。
这两下子也让山曳挑了挑眉,高手啊这是!
“你这鼻子灵得很啊!”
“晚辈对此颇有研究,前辈若是有空,可去嘉兴醉仙楼品尝一二,晚辈定设宴款待。”
山曳虽身体虚弱,身上半干,可对那乞丐还算有礼,这也让乞丐有几分惊奇,随后摆摆手转过身,“什么醉仙楼,你们那些个大酒楼,都瞧不上我老叫化,恨不得赶出来!”
“不,前辈,我醉仙楼早有规定,来者即客,纵是乞丐,也会请他进去饱餐一顿,怎会赶出来?”
老乞丐仰着头喝到一半,听这话,打量了山曳几分。
虽有些狼狈,浑身的气质却不可忽略,相貌也是了解。
虽说是做男装打扮,可他一眼便看出是女儿家,何况先前那丫头一口一个姐姐的,他也不是耳聋。
他正要开口,只听马蹄声哒哒哒的,黄蓉坐在马上七倒八歪地冲了过来,双腿分开,手中的绿竹杖正要出手,只听山曳喝道:“小白,不得无礼!”
扬起的马蹄陡然落下,黄蓉险些被摔出去,好在紧抓缰绳。
一见山曳,黄蓉眉开眼笑,取了包袱一跃而下,跳到山曳面前,“曳姐姐,我拿过来啦,不过姐姐的白马好不听话,差点把蓉儿摔伤了!”
黄蓉语气不乏娇嗔之意,山曳伸手摸着她的发顶,只觉发丝柔软而温暖。
“嗯,小白不好,一会帮你揍她,等我先换上干净衣服。”
“好,姐姐去吧,我去抓只鸡,给姐姐做了吃!”
黄蓉笑得眯开眼,比那湖面上的阳光还明媚几分,转过身的山曳闭了闭眼。
山曳牵着马匹去换衣服,那老乞丐还在原地看着。
不稍一会,黄蓉便提着一只鸡过来剥洗,他右手握着葫芦,左手抓着绿竹杖,耷拉着脚下的破布鞋跑过去,“小姑娘,你真要做叫化鸡啊?”说着口中已然有了馋涎。
黄蓉瞥了他一眼,正要说话,突然见他握住葫芦的右手只四根手指,一根食指齐掌而缺,心中一凛。
想起了从前听爹爹所说的华山论剑、以及九指神丐之事,心想:“难道今日机缘巧合,逢上了前辈高人?待会探探他的口风再说!”
“是啊,我最擅长做叫化鸡了,曳姐姐本想吃鱼,但这季节鱼也难抓,还是叫化鸡方便些。”
“甚好甚好!”
黄蓉用蛾眉钢刺剖了公鸡肚子,将内脏洗剥干净,却不拔毛,用水和了一团泥裹在鸡外,生火烤了起来。
烤了一会,泥中透出甜香,待得湿泥干透,剥去干泥,鸡毛随泥而落,鸡肉白嫩,浓香扑鼻。
“好香啊!”
黄蓉正要将鸡撕开,不远处忽然有人喊道。她转头看去,却是依旧男装的山曳,换上了蓝白相间的衣服,腰间一条白色带子,并一只玉佩,刻有山字。
“曳姐姐,快来吃!”
“蓉儿,你看我这身衣服,怎么总唤我姐姐?”
“喊姐姐亲近嘛,我也不愿意跟那些人喊一样的称呼。”
此时黄蓉顾及这老叫化,便没喊出三爷之称,她也不喜欢。
山曳无奈,又朝老乞丐抱拳:“前辈有礼,在下山曳。”
老乞丐随意看了一眼,目光又放回黄蓉手中的叫化鸡,喉咙一动一动,口吞馋涎:“撕做三份,鸡屁股给我,如何?”
黄蓉讶然,又和山曳对视一眼。
“前辈点醒蓉儿,怎能吃鸡屁股。”黄蓉虽心中暗笑,却撕下半只,连同鸡屁股一并了给他。
那乞丐大喜,夹手夺过,风卷残云,吃得干干净净,一边吃,一边止不住地赞美:“妙极妙极,连我叫化祖宗,也整治不出这般了不起的叫化鸡。”
黄蓉微微一笑,把手里剩下的半边鸡也递给了他。那乞丐谦道:“那怎么成?你们两个娃娃自己还没吃。”他口中客气,却早伸手接过,片刻间已吃得只剩几根鸡骨。
“前辈,要不尝尝我这酒?”山曳打开葫芦口,递给他一只白玉葫芦。
老乞丐一看这葫芦就知道价格不菲,正要拒绝,却在一片鸡肉香中闻到醇厚的酒香,不如他的酒烈,却也别有一番味道。
“给我给我,我尝尝!”
老乞丐一把抱过来葫芦,仰头对着葫芦口便喝了。
黄蓉想喊一声,却因山曳笑容依旧,便没吭声。
老乞丐喝了几口,砸砸几声,“好酒好酒,你这酒打哪来啊?”
“这酒是晚辈自己酿的,前辈若是喜欢,都送给前辈吧。”
“诶,好好,”老乞丐哈哈大笑,“你们两个女娃子乖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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