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酒店大堂的门，夜风袭来，一瞬吹散了梁仲秋的郁结。
他一揣兜，发现带出来的只有手机和烟盒。
梁仲秋走后，唐劲姿势没变过分毫。
床单被他们从浴室带来的水和汗水打得湿漉漉，黏在皮肤上并不舒服。
他手心揪着身下床单，于此同时，泪水沿着泪痕径直流到枕头上。
无声无息。
他先在浴室撩拨的梁仲秋，于是他们在浴室开始，后又缠着来到这。
虽有浴室里沐浴露和温水的柔润，真正时候依然很痛。他做足了心理准备，坚决让梁仲秋去掉前戏，只觉得痛得深刻，想要一辈子都记住。
可唐劲觉得酒店的灯光刺眼的很，把自己照地**裸。
唐劲伸出手臂去够被推到一边的被子，半途手被梁仲秋拉回去。
“要……盖被子。”这几个字从喉咙里滚出来，唐劲才发现他的声音颤得紧。
白色被子笼罩下来，唐劲这才有了勇气。
梁仲秋太熟练，并且不喜欢自己。这样的念头随着他被折腾来回转，他一边快乐一边难过。
全程，静默且激烈。
身上的人将头埋在他的颈间，唇印在肌肤上，像是要找什么，没找到，唐劲明显感受到梁仲秋低迷的情绪，而后被来临的暴雨刺激地呼吸紊乱。
自始至终，梁仲秋没吻过他几回，多半是捂着他的嘴。
唐劲在梁仲秋松了劲的空隙，抬起身啄了下梁仲秋的唇，换来梁仲秋动作一顿以一阵及猛烈的缠绕的吻。
梁仲秋的吻技也很好。
唐劲没睡着过，从头到尾他都在装睡。
他一直默默听着房间里唯一的动静，敏锐察觉到从阳台传来极小的“呲”的打火声。
梁仲秋极度烦躁时才会抽烟，他曾看到过梁仲秋因为麻烦而倚墙角落里抽烟。
梁仲秋在后悔吗？唐劲那时想。
唐劲视线落在床头柜上的打火机，亮面银色，没有夸张图案，只在左下右上做了对称式切角，底面刻着zippo几个字母，出现的是明黄色的火焰。
不远处搭着没用完的半盒避孕套和房卡。
他伸手拿起，努力学着今晚便利店旁看到的梁仲秋的模样，开盖、点火、合盖。
末了紧紧捏进手里。
房间门开锁声响起，唐劲如梦初醒。
连忙将打火机放回柜面上，刚想闭上眼却不曾想金属制作的打火机碰撞柜面，声响不大但也说不上小。
梁仲秋单手拎个纸质包装袋从门关进来，声音响起朝女孩看了眼，对视上女孩慌乱的神情。
“醒了？”他站在床尾，从袋子里拿出女士衣物，长袖长裤薄外套，在秋季穿正好，“这些给你的。”
最后拿出来的，是新的白色内衣和内裤。
他把女生搂进怀里的时候，发现她没穿内衣。
还有，她里头穿的是男士内裤。
难怪女孩在短衣短裤外披了件外套，要不是没穿内衣，她大概能就这样出门。
他不否认，他是无情的人，可为着她这张脸，梁仲秋愿意做举手之劳。
他本想自己去买，可一想，被人认出来也是麻烦事一件，学校里传不要紧，传到家里免不了又要被念叨。
凌晨三点半这个时间点，也就段博醒着。
前不久梁仲秋在酒店楼下拨去电话，没听几声“滴”就被接通，梁仲秋：“在哪的酒吧呢？”
“你学校附近。”电话那头传来男声。
“那正好，氏昌，过来接我。”
方才出门着急，忘记带房卡，回来的时候在前台又折腾了会。
梁仲秋走到床头，弯腰拿起柜上的打火机。
他不是听不出进门时候房间里声响的来源，正因为知道，所以更不能给女生多余的幻想。他讨厌麻烦。
梁仲秋沉吟片刻：“走了。”他抓起外套抖了抖，衣物簌簌作响。
“好。”女孩细小声音闷在被子里传出来。
梁仲秋往门口走的脚步声洇进厚重地毯里，而后房门最后一次在他手里关上。
梁仲秋边穿外套边往地下停车场走，接近清晨，体感温度更低些，入骨的寒。
段博倚在车窗上，目光调侃：“上去这么久？以前你对别的一夜情对象可不这样，打算深入发展一下？”
“没有。”梁仲秋果断否定了。
“半夜打电话给我，让我过来接你，结果呢？过来帮你买内衣，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我都没给女朋友买过。”段博义愤填膺。
“你有女朋友？”
“说话别搞攻击，还能做兄弟，”段博控诉完，接着说，“以为你收心了，结果又来，氏昌房间都要被你睡个遍了。”
梁仲秋话题转得生硬，如同抛出个惊天巨雷：“她长得像唐劲。”对于段博，没必要瞒着。
“什么玩意？”段博都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像唐劲，耳朵不行了？”
段博的皱眉和诧异，他看在眼里，连段博都第一反应负面的事……
梁仲秋重重闭了闭眼。
心想，他今晚真是疯了。
他手揣进兜，手指摸索到微凉手感，是那个差点被女生捞走的打火机，莫名觉得它在发烫。
梁仲秋转手扔给段博，仿佛扔掉了个烫手山芋：“给你了。”
段博握在手里摸了下，别手翻面，炽热目光落在底刻珍藏版logo上：“Zippo镜面银机，单机无油两千多的家伙，真大方啊。”
“堵我的嘴用不着这样吧？上面那个小情人用过的？”段博这人，一向狙击地准，不然也大差不差，唐劲的事自然躲不过他。
梁仲秋庆幸段博是个收集打火机的痴：“还要不要？不要还我。”
“要要要！得好好珍藏呢，”段博右手搭上档位，“你回哪？别说回学校，我开个拉风的出来，可不想方向盘都没摸热就到目的地。”
给他点福利，能转眼忘了事儿。
“等到我家停车场，你可以坐着摸个够。”
段博模仿狗腿子：“得嘞，少爷你坐稳了，森景公馆，出发！”
-
“上课呢，你去哪了？”
下课铃声响没多久，罗三水从右边走廊过来，隔着玻璃对他傻乎乎招手，然后推门进来。
“抽烟。”
说是抽烟实则没有，懒得解释而糊弄对方。梁仲秋捏着黑色烟盒转着玩，透过间隔玻璃门看着前方的楼梯间。
靖内大学每栋教学楼一层有三个楼梯，两头及中间，每层楼吸烟区在中央楼梯对面。
“提前跑就为了抽烟？”罗三水明显不信，“也不怕他签到。”
梁仲秋不答反问：“怎么不和长谷枫川腻一起？”
“这不是他去厕所了嘛，”罗三水摸摸后脑勺，“我不好跟去。”
“稀罕，不敢看啊？”
罗三水和长谷枫川，从梁仲秋认识他们以前就整日混在一起，据说还是在日本一起长大的发小，长谷枫川做靖内的留学生他也要跟着过来。
难怪班里女生望着他俩八卦的笑，也就罗三水粗神经以为小姑娘想追他，一大个不开窍的木头。
“谁不敢看！”一说到这方面，罗三水就急眼，“他又没我大。”
梁仲秋挑眉往下瞄了罗三水。
“有人看见你去氏昌酒店了。”罗三水急于扳回一城。
梁仲秋手上玩烟盒动作停下，眼神微眯瞥罗三水，罗三水忍着他的目光补充：“昨晚。”
“嗯，去了，消息挺灵通。”
没必要瞒，隐瞒反倒显得有鬼。
“以前你换伴换的勤去开房，她们前台都认得你了。这不，还以为我家酒店主顾收了性子，谁知道昨晚上你又打的什么主意破天荒带个人开房。”
梁仲秋不答，罗三水知道这人，不想继续话题就当作没听见，只好转了话头：“天天来这抽烟。”
“没抽。”梁仲秋眼睛盯着楼梯，眼珠转也不转，回复。
“前几秒还借口抽烟，泡在烟味里，你都浸入味了。”
本没有反应的梁仲秋突然想起什么：“是吗？”
他扯了自己低头衣领闻了闻，烟味不是很重，下意识松了口气。
而后转念一想，每回仅仅是远远地看唐劲，哪里需要担心唐劲会不会闻到。不禁嘲笑自己多此一举。
这时，唐劲从六楼下来。
梁仲秋手上停止转悠，指尖蜷缩，用了力捏住烟盒。他眼神想要闪躲终究是没舍得，身体总是诚实的。
梁仲秋脚往后退一步又止住，身子靠着栏杆借力，才不至于让自己露怯。
他思绪飘忽，唐劲的脸……昨夜那个人。
他就是疯了，才做出那种事情。
既对不起唐劲也亏欠那女孩。
在吵嚷的下课时间里，唐劲身侧人流涌动。
唐劲终于抬眼往这边瞥了一眼，与一直在等的梁仲秋对视一眼。在这一瞬间，脑袋空白，梁仲秋什么都思考不了。
接着唐劲垂眸看脚下阶梯。
等唐劲转角下了楼梯瞧不见了，梁仲秋才小幅度勾起唇角。
罗三水顺着梁仲秋视线望过去，在拥挤人群中看见身形清逸、皮肤白皙的唐劲。
慢半拍反应过来，拖着声音说：“合着你在这干等某人。”
下课人群来的快去的也快，顷刻散了个干净，一号教学楼再次安静下来。
梁仲秋留下一句话开门下楼去了：“吃饭去了。”
“等我啊，我和长谷也去的。”
梁仲秋声音就剩下个尾巴：“你们过两人世界吧。”
“你闭嘴吧！”罗三水气急败坏。
梁仲秋暗恋唐劲，是身边朋友尽知的事实，可没一个敢胡乱在唐劲面前提个一字半句或者瞎起哄。
其中除了有梁仲秋周转，他们也相信以梁仲秋的本事，追个人肯定妥妥的。
唯有梁仲秋知晓，他担心吓走了唐劲，于是小心翼翼。
暗恋一年，虽有组队一同作业的经历，话终归没说过几句，手机里至今也没唐劲联系方式的半点影子。
起初觉得不必要，后来喜欢上了多层顾虑，更是前后犹豫两难。
唐劲买的东西他都买，日用品，零食。
宿舍和森景公馆都放了同款。
梁仲秋跟随在唐劲身后，距离维持在不刻意间。眼见唐劲拿了餐盘去点单，梁仲秋找个位置坐下，眼神跟着唐劲。
看他吃什么，点的什么，像个变态。
2号荤菜窗口，3号素菜窗口。梁仲秋默默记下，在唐劲坐下后起身到2、3号窗口，根据在背后看到的唐劲指尖隐约所指，点了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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