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夜明音——”
“快醒醒！快醒醒！”门外，是伊达航雄厚有力的呼喊：“十六夜同学，早训迟到了，鬼冢教官让我来带你过去！”
睡眠时长不足四小时的青年在长达五分钟的激烈敲门声里艰难地睁开了眼。
好像做了个噩梦，十六夜明音不甚清醒地回忆。
比旁观子弹没入胸口的感觉更为真切，墓碑镌刻的名字上那几近让人窒息的恨意冲淡了十六夜明音直面自己死亡的恐惧。
琴酒在恨我。
为什么？
手机里还躺着琴酒发来的那句“尽快”，十六夜明音心里却渐渐浮现出一股无法描述的荒谬感。
他意识到自己想要证实的那个是否被放弃了的猜测，也许在琴酒看来只是一场弥漫着大雪的梦。
十六夜明音站在鬼冢班的队伍前，被伊达航带着喊了声报告。
“伊达归队。”鬼冢八藏面无表情地看向十六夜明音：“怎么回事？”
“睡过头了。”十六夜明音耷拉着眼皮打了个哈欠，引得周围同期的脸上都带上了几分笑意。
“安静！”鬼冢八藏太阳穴抽痛，越发觉得接了个烫手山芋。
他等待片刻，见十六夜明音始终没有拿出认错的态度，便也没了消减惩罚的打算：“那你就在今日训练的基础上加跑五圈，昨天……”
“五圈？”没等他说完，就有同期小声嘀咕：“那不是得跑十二圈？”
“之前降谷他们都只多了两圈，怎么轮到十六夜就要跑这么多了？”
大家都搞不懂鬼冢教官今天的惩罚为什么会这么严厉。
“跑不了。”十六夜明音连眼都没抬，不知道在想什么。
伊达航连忙求情：“报告教官，是我没提前关照好同学，我愿意承担十六夜同学的惩罚。”
多跑五圈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瞧着鬼冢教官脸上不太好看的表情，伊达航又改口道：“他跑两圈就行了，剩余部分我帮他跑。”
“不要。”十六夜明音直接拒绝了，他今天的心情格外不好，不想再勉强自己去顺谁的心意：“一圈我都不会跑的……呜！”
一阵天旋地转，青年被捂着脸在空中转了个圈。
等等！怎么回事！
十六夜明音睁大了眼睛。
“给我个面子吧，十六夜同学。”伊达航小心地将受到惊吓的十六夜明音在人群中放下，自己则站在最前头吸引鬼冢教官的火力。
十六夜明音还没反应过来就在鬼冢班众人的掩护下被带到了队伍末尾。
“又见面了十六夜同学，我是杉本，杉本清辉。”昨天站在十六夜明音身边的同期兴冲冲地同他打了个招呼：“你是不是不会说谎啊，怎么这么乖……不对。”
大概是想起了几分钟前这位新同学还在和鬼冢教官顶嘴，杉本清辉岔开了话题：“下次可以说自己肚子疼或者闹钟坏了，不要……不能说自己睡过头了，知道吗？”
十六夜明音不太清醒地点了下头。
……
知道个鬼！他又不是来当好学生的，这么听话干嘛。
青年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在周围同期友善关怀的视线里，暂时歇下了让所有人都跟着自己一起不痛快的想法。
杉本清辉继续说道：“不过你还是主动道歉比较好，教官年纪大了，我们做学生的说点好听的也没什么，少跑一圈是一圈嘛，如果他不原谅你……”
杉本清辉笑了一声，没卖关子：“你就躲到藤原后面。”
一位比十六夜明音高不了多少的眼镜男朝他挥了挥手：“昨天我去上厕所的时候看到鬼冢教官躲在厕所里喝酒。”
众人都笑了起来，十六夜明音也忍不住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清晨的风带着一丝凉意，某些方面还很懵懂的青年就这么站在原地，他静静听着伊达航和鬼冢八藏的争吵，静静听着鬼冢班的同期给自己出主意。
他不明白为什么讨厌的警察都在帮他说话，琴酒却在恨他。
十六夜明音抿了抿唇，一抬眼便瞧见几位喜欢多管闲事的眼熟同期都在望着自己。
看什么看。
十六夜明音瞪了几人一眼，发现某位卷毛同期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他朝青年做了个口型：“你、怎、么、了？”
十六夜明音不明所以地碰了下眼角边缘，却见他们几个都不自觉地弯了眉眼。
十六夜明音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该死的条子！该死！
十六夜明音涨红了脸，再没心思想什么爱啊恨啊的，他越过一道道人墙，对着鬼冢八藏开口：“十二圈而已，我呜呜呜！”
他又被伊达航捂住了嘴。
“十圈、现在是十圈。”伊达航松开了手，示意青年不要冲动：“已经谈好了。”
“都回去站好。”天天和学生吵架的鬼冢八藏筋疲力尽，总算有机会同学生们解释：“昨天井田和十六夜私下的争执闹到了巡查教官面前，情节恶劣，还拒不道歉，多的三圈是他们要受到的惩罚。”
他从没接手过这么棘手的学生。
目无尊长，上课睡觉，来的第一天就和同学打架，第二天就迟到，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月就得被劝退。
他看到人群中的十六夜明音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一堆包子馒头就这么明晃晃地递到了他的面前，青年高傲地推拒着，那些东西硬是被塞进了他的手心。
还都是孩子呢，还可以慢慢教。
鬼冢八藏叹了口气，想着比起体罚教育，也许潜移默化的同学情谊更能改变十六夜明音。
他又看了眼从始至终都保持波澜不惊的井田刚一。
也许有什么误会吧。
鬼冢八藏咳嗽一声，正准备宣布一个好消息：“鉴于刚开学不久，如果他们愿意诚心悔改……”
他听到一阵让他血压升高的声音。
“我们能不能威胁教官把十圈改到八圈，不，六圈……反正手上有他的把柄。”
“藤原，鬼冢教官是边上厕所边喝酒还是边喝酒边上厕所啊？”
“反正都不洗手，我现在一想到他拍过我的肩膀我就……哎哎哎！教官我错了，我错了！”
“全体都有！”鬼冢八藏怒不可遏，嘴巴也开始喷火：“十二圈！跑！”
……
“这才第六圈呢，小明音。”看着大汗淋漓的十六夜明音，萩原研二打趣道：“要帮你扇风吗？”
松田阵平也凑了上来：“太弱了吧十六夜，这难道不是才刚开始热身？”
十六夜明音不想说话，现在他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他身侧的诸伏景光也因此想起了办公室门口听到的话，他顺势提出：“十六夜……同学，以后要不要一起晨练？”
仍然没有回应。
“欸？诸伏，你们也会加练吗？”见气氛有些尴尬，松田阵平立马接话，隔着几人望向了诸伏景光和降谷零。
“当然，不过我只是偶尔，Zero倒是每天都会去。”诸伏景光回以感激的微笑，心里还在意着十六夜明音的答案，他的余光不自觉地落在了青年身上，却发现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也？你们也会吗？”降谷零反问。
“那当然了，不然怎么能把你揍得满地找牙。”松田阵平忍不住挑衅。
降谷零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满地找牙？你说反了吧。”
两人加快脚步，跑到众人面前打作一团。
十六夜明音从两人身上收回视线，一言不发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频率，然而到了第七圈，他还是慢了下来。
“慢慢来。”萩原研二的声音在青年耳边响起：“用鼻子吸气，嘴巴呼气，呼吸放缓。”他大幅度地向十六夜明音演示了一遍。
身边几人都放慢了脚步，十六夜明音此时才注意到前面带头的伊达航也在降低速度。
“……”不止是为了他。十六夜明音看向被分割成两段的队伍。
身体各处马上就要宣告罢工，心脏剧烈跳动着，湿润的半长发粘黏在脖子上，连带着无数汗水滑落。
十六夜明音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心脏：“为什么？”
只可惜他最想知道的问题答案没有人能够说清。
梦里琴酒独自扫墓的场景还是影响到了他的情绪。
无责任小剧场：
伏特加有话说：什么叫做“梦里琴酒独自扫墓的场景”？
首先，扫墓用到的花和冰酒爱抽的烟不是凭空变出来的；
其次，冰酒死亡的经过和墓碑位置也是他花了高价才托波本找到的；
最后，虽然大哥英明神武天下无敌，但也是由他亲手开车送过来的，后续收尾工作更是离不开他的辅助！
伏特加：明明是两个人的电影，为什么我却不能有姓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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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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