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上了男人掌心的手,很快就被对方反过来握紧。略微收拢的指尖分明没有用上太大的力道,却给人一种切实的禁锢感——就好似无论自己接下来做些什么,都没有办法从那只手里真正挣脱。
秦砚忍不住偏过头,看向了缓步与自己并肩而行的陌生男人。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座海边的小镇,实在太过偏僻落后,还是因为秦砚之前所在的地方,有些过于边角,即便两人已经往回走出了不短的一段距离,周围也依旧没有任何的照明。先前在海边还能看到一些轮廓的面庞,在这无星的夜里,变得更加模糊不真切,连对方究竟有没有看向自己都无法确定。
“元洲。”秦砚忽然开口,轻声喊了这个自己在这个副本当中的,临时男友兼未婚夫一声。
身边那团模糊的影子动了一下,似乎是朝自己转过了头:“嗯?”
秦砚歪了歪脑袋,又一次出声:“祝游方?”
“……什么?”男人的声音晚了一会儿,才响了起来,像是对方在疑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名字。
秦砚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也无法从这个初次见面的人的语气里,分析出任何更深层次的情绪。
“不,”他轻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没什么。”
“是吗?”男人也跟着笑了一声,握着秦砚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像是在确认他的存在。也像是在确保他无法逃离。
秦砚弯了弯嘴角,手指稍稍用力,回握住了男人的手。叫对方往前的步子,都不由地顿了那么一下。
秦砚感到有视线在自己的身上,飞快地扫过,听到有短促的笑声,擦着自己的耳尖掠过,很快就被腥咸的海风卷入,消泯在那微凉的空气当中。
路边一直没有动静的路灯忽闪了两下,倏地就亮了起来,略显昏沉的昏黄光线,陡然将秦砚笼罩在内,身侧的人那在黑暗当中,显得明昧朦胧的五官,也被霎时间勾勒清楚。
——那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比祝游方柔和了许多的五官线条,让眼前的这个男人看起来,显得斯文而无害,那股仿佛天然携带的书生气,更是削弱了对方那高大的身材,本该带来的压迫感,叫人没有办法生出任何的戒备心来。
——总觉得这张脸上,应该再配一副金丝边眼镜。
最好还是带着垂下来的链子的那种。
眨了眨眼睛,把脑子里浮现出的画面驱散,秦砚正要收回视线,却见贺元洲转过头,看向了那盏忽然亮起来的路灯。
“这盏灯居然没坏,”秦砚看到他笑了一下,面上的笑容温和,“我本来还想着明天找人来修呢。”
就仿佛从这句语气平和的话里,感受到了某些深藏的威胁一般,那盏刚刚才亮起的路灯,忽然就明灭不定地闪烁起来,最后“啪”的一声,彻底地熄灭了。周围又一次陷入了黑暗——甚至因为那短暂存在的光明,而变得更加深沉彻底。
而就如同被刻意计算好的一般,秦砚迈出的脚几乎在同一时间,就踩上了什么柔软黏滑的东西,蓦地往边上一歪,带得他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失去重心,朝着前面栽去。
——被相握的那只手一拽,猛地跌入另一个人早有准备的怀抱里。
仿若海水一般的气息,一瞬间就将秦砚浑身上下都尽数包裹,缓慢蠕动、伸展的触手一般,纠缠着他收紧
甚至有那么几秒钟,令秦砚生出了窒息的错觉。
然而错觉终究只是错觉。呼吸于他而言,本就不是必须的。
“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秦砚感受到身前的人胸腔传来的些微振动,以及那仿佛在彰显着存在感的有力心跳,“不过也确实怪这里的路太差,连灯都是坏的。”
面不改色地,就把全部的问题,都推到了可怜的路和灯上,贺元洲原先抵秦砚背上的手,往下滑到了他的后腰,微微扣紧,柔和而轻缓的话语,也伴着暖热的吐息一起,落到了秦砚的耳畔:“有没有扭到脚?”
细微的、难以抑制的痒意,顺着耳道一直往里钻入,逼得秦砚忍不住偏了偏头,没有被松开的那只手,都不由自主地动了动——被更加用力地握住,指缝间被嵌入骨节分明的手指。
“没。”顺着贺元洲的话一般,试着转动了下自己的脚踝,秦砚简短地给出回答。
“不过,”他顿了顿,又确认似的,转了转自己穿着完好凉鞋的脚,“凉鞋的带子好像断了。”
秦砚说:“你背我吧。”
贺元洲的呼吸,似乎短暂地停顿了一下,而后他的声音,才在黑暗中再次响起,柔和而染着笑意:“好。”
在黑暗中蠕动的阴影,如潮水一般退回、收缩,贺元洲松开禁锢住秦砚的手,转过身背对着他蹲了下去。
一副毫无防备的模样。
就好似只要此刻站在他身后的人想,就能轻而易举地取走对方那鲜活无比的生命。
秦砚垂下眼,盯着那团在眼睛稍稍适应了黑暗之后,才终于模模糊糊能够看清的黑影看了一会儿,才缓缓地俯下了身去,趴到了贺元洲的背上。
那股海水一般潮湿咸涩的味道,陡然间就变得更加鲜明了,秦砚抬手抱住贺元洲的脖子,任由他托住自己的双腿,就那么背着自己站了起来。
——和祝游方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无论是性格、长相,还是行为举止间的习惯。
但是——
“……果然还是好像。”无意识地呢喃出声,秦砚仿佛看到眼角余光里的阴影晃动了一下。
不管是那宛若曾经做过无数遍一样的、自然而然地在各种情况下,把自己拉进怀里的举动,还是那无论自己提出什么要求,都必然会无条件地完成的、有意或者无意间表现出的顺从。
就好似自己真的曾经与对方有着无比亲密的关系,连自己最隐秘的习惯与无意识之间的偏好,都被尽数知晓一般。
秦砚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声,闭上眼睛把额头贴上了贺元洲的肩膀,任由那不属于自己的体温与气息,一点点地将自己浸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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