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肯定不行!
青黛灵光一现,“娘娘,此事需从长计议,青黛愿献一计,先解困局……”
见皇后娘娘眉间浅仇飘摇,青黛敛衽,道,
“春雨润物却无声;桃李无声却成蹊。欲扳倒谢判,先要断其根;欲断其根,先要让其疯,则昔日护他之人,必成来日斩他之刃。”
“此计甚好……我真舍不得你离开啊。”
果然,皇后已经知道了她的计划。
青黛沉眸道,“娘娘,且不说谢判是否知娘娘对我的用意。我已逼他写了除籍状,再出尔反尔,定会惹他猜疑,徒生变数。”
皇后娘娘暗暗点头。
“纵使我此刻揭发,亦难致其死地。谢判狡兔三窟,娘娘若无法人赃并获,反引官家生疑。”
青黛从鬓间取下黄杨木钗,旋开钗柄,取出手掌大小纸卷,
“娘娘请看!这是我绘制的忍冬园地图,标注的位置藏有密道。而庶子合居的苍术园尚不知。娘娘可挑选可靠的小厮或婆子潜入细查。”
“真水晶心肝!”皇后收下纸卷,挑眉道,“那若接你进宫,或安排在别院,还能不妥?”
青黛叹道,“娘娘厚爱,此实非上策。隐于市井,可借商贾身份探查民间试药者,又能暗中追查线索。据奴婢记录,药筒分五色,应对应不同宅院;仆役每月初五必现灼伤,说着‘槐移、玄鱼’等暗语。若此时打草惊蛇,这些线索便断了……假若谢宅内试药者仅是冰山一角……救治需许多银钱,朝廷可有足够费用?”
皇后半晌竟说不出话来。
青黛见已表述充分,便道,“谢判罪孽如渊,无舟难渡。青黛愿为娘娘掌舵商海,他日若需银钱周转,必倾囊以献。”
皇后目光赞许,连连颔首,“我恨不得即刻封你为公主,有你一女比十个儿子还好!”
青黛见皇后终于松了口,再摆事实未免过于冷酷,便起身为其揉风池穴,
“娘娘,您为我打扮,让我也为您梳妆可好。我从未为母亲梳过头,不妨让我代替公主为您尽心吧。”
青黛为皇后娘娘梳了个流苏髻,挽上条粉色丝带,簪上银叶子步摇。
恍若将她打扮成了豆蔻年华,
“娘娘,您皮肤娇嫩,眉宇清秀。说是刚及笄,也不为过!您啊,永远不会老。”
嬷嬷捂着嘴笑道,“小娘子说的是!老奴也这么觉得。”
青黛为皇后穿上桃花色褙子,皇后开怀一笑,二人来到了屏风前。
“娘娘,敢问您少女的时候,可曾想当画家?”
皇后眼尾生光,指尖轻触屏风,
“你竟瞧出来了?我虽不似燕文贵高徒梁既白,以《雪涧鸣琴图》创冰纹皴法,这也是我得意之作。”
说起画作,皇后侃侃而谈,造诣之深让青黛顿觉,糕饼小画相形见绌,竟忘记日影已斜。
青黛双眸闪着坚定的光,忽而郑重道,“娘娘,臣女亦有一梦想,开间糕饼铺子。”
皇后娘娘眉梢带喜,笑意却未达眼底。
“如以食为养的五红养生卷、古法新制的豆腐慕斯、药食同源的茯苓饼……这些药膳养生,色味俱佳。青黛想用这些点心治病解忧,让汴梁百姓吃得健康舒心。”
说到这里,青黛忽然跪下,含泪轻曳皇后衣带,
“不瞒娘娘,青黛这一月来拼命做糕饼满了一万个,每日只睡不足一个时辰。让使女偷运去店铺寄卖,卯足了劲才赚足钱,买下处低价宅子,想搬出谢府自立。”
皇后娘娘手中罗帕不觉落地。
“每每夜深人静,我看着病重的乳母,总会想起她偷偷藏起半块炊饼给我的样子。青黛不愿活在仇恨里,我想随着乳母欢喜度日,或许有一天……她会醒来。”
皇后茶盏哐当落地,失声道,“你竟这样苦!”
“求娘娘助我逃脱,赐我新生,来日……我必亲自作证,扳倒谢大人!”
皇后泪眼朦胧地看过来,地上声泪俱下祈求的女子,忽然就化作了楚娘子,她的至交好友。
“等等,你刚说买了宅子,可是……楚宅?”
青黛懵懂点头,忽然意识到……那怕是皇后故友的宅子。
这下一切都说通了!
汴梁寸土寸金,一般的宅子也要9000贯!
就算掏空积蓄,拿命去换,她怎能用几百贯就买下来一处宅子?
这是灭门的楚家故园!
皇后仰天笑泪,“看来,这是上天的意思!你从此便作楚姓……说吧,让我怎么帮你。”
青黛言之凿凿,皇后钦佩点头,计谋已成。
“青黛,待时机成熟持这只金钗来找我。此去经年,晨星寥落。你能叫我一声……小姨吗?”
“小姨!愿此后,阳和启蛰,品物皆春!”
待青黛离去,凤驾瞬间倾颓,跌倒在地。
嬷嬷扶起皇后,眸光含泪,“娘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我小时候和楚娘子,最喜在楚宅里那棵银杏树下嬉闹,大娘子教我们击鞠、藏钩,投壶。当时,我盼时光飞去好快些长大,只道万般皆是寻常……”
皇后踱出寝殿,泪眼望天,喃语,“好想回去……”
她像少女一般轻舞旋转,绛纱襦裙剪碎银杏金光,当指尖轻触梧桐皲裂上故人所系的丝带,突然像失了力,滑落在地。
冰露玉罂滚落裙边,惊走一只飞来的白蝶,扑翅时化为白芷碎花。
两三片梧桐叶,随风飘呀飘,停在她月华般的纱裙上……
与此同时,惊起的乌鸦惹青黛蓦然回首,皇后寝殿檐角的黑影仓促略过。
而三十步外的东华门,玄铁靴底碾过石板的闷响向她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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