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要送汤药,这话儿今日一早就派人送到了皇后耳朵里。
周婉欣穿着华贵凤袍,她薄施粉黛,慵懒地坐靠在凤榻上。身边的宫女递来茶水送到嘴边,她微微张嘴饮了一口。兴许是有些烫,也可能是茶水落到了她的衣襟上,她含着茶水一口全冲着那递茶的宫女脸上喷了过去。
她心里不舒坦,一口喷了不解气,嘴里还骂道:“没眼睛的东西,是要烫死本宫吗?”说完,她便抬起手,叫另一旁候着的宫女过来,指着那递茶水的说:“给她把茶水灌满,再给她灌进嘴巴里去,让她感受一下方才本宫嘴里的冷热。”
“皇后娘娘,奴婢错了!奴婢错了!”递茶水的宫女跪在地上捧着茶碗不住地磕头求饶,她知晓皇后的脾性,若是灌了,这嘴定要烫烂。
她惊恐地看向那提着茶水壶的宫女朝她走来,且往她手中的茶碗里倒入滚烫的热水。那冒着热气的水柱在她眼里就如同是酷刑的器具,她害怕地端不住,茶碗顿时就翻了下去。
周婉欣看见了她的害怕,她蹙眉瞧着地上的水渍,厌恶地说:“你弄脏了本宫的地。”
递茶水的宫女不顾茶水滚烫,她慌忙用手擦拭,且哭着求饶说:“皇后娘娘,奴婢擦,奴婢给您擦干净……”
“好,给本宫用手擦。擦不干净,就用嘴舔。”周婉欣冷眼瞥向榻前,如同是在训狗一般地于朱唇吐出。
这一幕全都落在了花念娇的眼里。她一早就到了,只是皇后娘娘架子大,她端着药碗站在边上,一直都没有被正眼瞧。
回想轩辕青澈说皇后脾气不好,她原以为就是骂两句人,亦或是心里不舒坦打两下。没曾想,这是个会虐待人的。想必,皇后自己身子不行,看着容貌姣好,身体也健康的宫女便就起了虐打的心。
真真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大王府里出来的,就没几个正常人。
花念娇看着那递茶水的宫女做着比狗还低贱的言行,她实在看不去,可又不敢出声帮忙,生怕下一个被折腾的是她。
她低头看了一眼那乌黑的药汤,暗想雪莲和千年人参再好,但是药三分毒,她可不想被按着头灌药。
“差点儿忘了,你是谁?”撒气撒舒服的周婉欣终于愿意抬眼去看花念娇了。她轻轻瞥了一眼,仿若是比看宫女更不屑,眼里的厌恶丝毫不遮掩。
花念娇知晓,方才周婉欣不仅仅是在折腾宫女,更是做给她看的。她低头做小,语气谦卑地回答:“回皇后娘娘的话,小人是王府派来给您送雪莲人参汤的。”
“雪莲人参汤?是世子吩咐的?”周婉欣挑眉,问。
“回皇后娘娘的话,是世子与王爷一同安排的。”花念娇不懂她问这句的意思?她亲爹安排的,或是与她不伦的亲弟弟安排的又有何分别?何况,她知道皇后知晓轩辕青澈的底细。
当然有分别了,周婉欣心想,她亲爹是要她命的,而‘亲弟弟’安排的……那则是一条船上的盟友,要不了她性命。
“本宫方才问的是,你是谁?”她不满花念娇的回答。确切地说,她就是不喜欢花念娇。
花念娇明白自己被厌恶了,她不敢抬头,更是谨慎地回答:“小人是世子的内人。”她不敢说自己是什么世子夫人,便只有这般谦卑地回答,希望对方可以满意。
“内人?”周婉欣嘲笑重复这两个字,且把目光投向桌上摆放的两个食盒,问:“一个是汤药,另一个呢?”
好不阴阳怪气,花念娇忍着气,继续回答:“另一盒是姨娘给您准备的点心。”
周婉欣亲娘准备的东西自然与汤药不同,比起方才满眼讥讽,她此刻的眼神里终于是透露出了一些柔情。她叫宫女把亲娘准备的东西提走后,终于是发了善心,与花念娇说:“本宫不喝凉的汤药,你在这里给本宫把药热了。”
花念娇还要给她热药?这……她这一屋子的宫女奴才,哪个不能干这活儿?
可皇后娘娘提了,花念娇就得听,还必须得做。不然,就要被折磨。无奈,她只能答应。
七月盛夏,炭火炉子被支起,周婉欣要求花念娇去屋外太阳底下热药。她说炭火味道大,屋子里闻不得,且外面日头旺,说不定药热得快。
一派胡言乱语,纯属放屁!花念娇顶着大太阳,她在心里死命骂周婉欣,就觉这人纯纯就是个心态扭曲的魔鬼。
她没有蒲扇,炭火又不旺,更没有宫女太监来帮她。她一个人与一个炉,还有一壶汤药,站在烈日下像是块走油肉。不,她觉得就她一个是要被烤出油的肉块。
没辙,她蹲下身用嘴吹,冲着炭火一边吹一边用手扇风。废老鼻子劲儿,这火才将将旺了一些。顾不得呛人的烟,她只想快些把药热了,快些把事儿办完出宫,她狼狈地跪坐在地上,拼命吹火。
“哈哈,好像一只蠢笨的狗啊!”周婉欣被宫女搀扶着站在寝宫门口看花念娇热药。她一边看,一边发笑,还问身旁的宫女,道:“你们看,像不像狗呀?是不是很好笑?”
宫女们不敢忤逆,听得出皇后是要她们一起讥讽世子夫人。她们赶忙发笑,夸张地指着说:“皇后娘娘好眼力,那就是一只狗,一只哈巴狗。”
耳畔全是讥讽嘲笑的声音,花念娇听得心烦。她扭头去看,就见方才那跪在地上擦水被虐待的宫女也在其中。并且,此人笑得最是夸张。
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深宫里的人,不论是上位者,或是底层的奴仆,没一个是正常的。
她把眼神收回,冷脸听他们对她口出恶言。心里憋屈,但也知不可莽撞回怼,对她不利。她须得出去,且好胳膊好腿地出去才是。
“世子的内人?这内人的脸怎么那么黑,那么丑?”周婉欣继续恶言谩骂,她看着花念娇狼狈的模样,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只觉对方真是好欺负。
越是好欺负,她就越是要欺负,嘴里便更是说不出好听的话。“也不知道王爷怎么选的,世子每日对着这么一个蠢笨丑陋的女人,如何睡得着呀。”她言语里皆是对花念娇的看轻与羞辱。
睡不睡得着,要她管?花念娇听得想骂人,她忍着一波又一波的怒气,明白对方就是要她暴怒,而后掐着她以下犯上的由头把她给办了。
何其歹毒的一个皇后?这般脾性的人如何母仪天下?
圣上呢?他难道不知他这中宫之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如何能放任这般恶劣的皇后于宫中嚣张跋扈?
大周百年,难道真就要毁在这种人的手中?朝中当真就无人敢谏言?
心里有许多的疑惑,她不能说,只能硬憋着。
“药好了吗?”周婉欣站不住了。她一声又一声的讥讽撒完后,瞧花念娇无任何反应,便觉得无趣,想要回她的凤榻上躺着了。
这句话能回,花念娇佯装出奴仆姿态,她小心地回答:“回皇后娘娘的话,还有一会儿。”
周婉欣根本就不想听她说话,她像是没听到一样,随手指了个宫女吩咐道:“让她热好了,端进来。”说完,她扭头就走了。
宫女得了命令,且那宫女就是方才被罚擦地的。像是重新得了皇后重用一般地欣喜,她雀跃地应下,一脸的跃跃欲试。
她大步走向花念娇,不知是讨好皇后,还是模仿皇后,亦或是在找人撒她的怨气,她冲着花念娇的后腰便是一脚踢过去。
她全然没有了刚才跪在地上哭着求饶的狼狈不堪。此时她气焰嚣张,仿若是手握尚方宝剑一半的气势,冲着被她踢跪在地上的花念娇,叉腰瞪眼大骂:“你当心点汤药和炉子!撒了你拿命赔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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