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微安在床边坐了一夜,也不知道何时睡着的。
她起来的时候是在傅承骁昨晚躺着的床上。
而本该卧床休息的病患早就如期出了门,顶着未愈的病体上班去了。
昨夜夫妻俩闹翻了天,李嫂担心夫人生闷气不给雇主送饭,以雇主昨晚的狗脾气来讲十有**铁定又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于是她主动帮忙弄多了一份饭食,提前打包放好摆在了桌上。
季微安又不是缺心眼,见李嫂拿着那保温盒在自己面前晃荡几圈后,也清楚了她的意图。
但她也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只安静吃着饭,沉默许久才道:“麻烦您今天帮我送过去一趟吧,我今天有事。”
李嫂久久望了她一眼,最后只沉沉的唉了一声,应道:“好。”
她吃完饭,又回了自己房间。
兴致缺缺地把江江参演的那部剧刷完,又去微博搜了一圈江江的新物料,这才心情好了一些。
她给江澄编辑了一大段话表示祝福,又解释了一番昨晚的来龙去脉。
发出去没两秒钟,江澄一通电话就打了进来。
她那头声音有些嘈杂,季微安等了一会儿才听道她清晰的声音:“昨晚怎么没回消息?”
季微安道:“傅承骁胃疼,我在旁边看着他,后边睡着了,所以今天才回的。”
江澄眉心一凝,肃声:“你哭了?他欺负你了?”
季微安瓮声道:“……嗯,欺负了。”
她答的直接,江澄一顿,把准备好的不要把委屈憋心里之类的鸡汤话通通咽了回去。
江澄:“……他做什么了?”
女孩吸了吸鼻子,猫似的小声倾诉:“他喝了很多酒,不清醒,在车里故意大声说我不想听的话,不肯小声,我就捂住他的嘴。”
她有些词不达意,像是不想再次回忆,想到哪说到哪,讲话也断断续续的,铺垫了前面的一长串背景,最后却是没讲出重点来。
但听得出她音调里的失落和难过,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江澄放软了声:“安安,不想说也没关系,害怕的话我今天去把你接过来一起住好不好?”
她说完,便火速做了决定,推了还赖着不走的宋逸明一把,做了做口型,让他早点滚回自己家去。
她现在已经把傅承骁列进了狗男人的黑名单。
并在心底把他吊起来打了一百遍。
因为朋友的裙带关系。
宋大少也无故受了冷眼。
宋逸明抱着自己的枕头,装死不动。
江澄捶了他一拳,听到季微安轻飘飘的话音,也跟着她重复,“对,傅承骁就是变态流氓讨人厌。”
江澄听到了她后边的话,声音便弱了下去。
“他不清醒,亲了我,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小姑娘眼泪啪嗒啪嗒地落,说话也颠三倒四的,“胃疼的时候清醒了,就道歉,说不应该亲的……”
人喝醉了容易冲动做事。
清醒了自然就想明白了。
他喝酒了亲了人,事后道歉说当时不应该,那不就是后悔当时亲了她么?
在季微安的认知里,亲吻是互相喜欢才会做出来的行为。
他道歉了,话里的意思便显而易见了。
季微安难过于自己前两秒没有生出的反抗。
她不敢深究这里面的具体含义。
仅仅是敏感察觉到对方的婉拒就已经足够受伤了,若是真探究到底,她一定承受不起。
她逃避性地掩去了自己当时的想法,但江澄向来了解她,当然察觉出了不对劲。
江澄不动声色地把剩余的细节打探了一通,知道了其中的误解之后,默默吐槽了一句男人没情商,活该单身汉。
但一想,真正身心受虐的好像是傅承骁本人,江澄又有些微妙了。
她默默收回一开始对傅总的辱骂,但想到他害得安安哭了一遭,又磨了磨牙,有些不爽。
江澄便道:“过几天我带你出去玩,认识一点新朋友,顺便散散心。”
安安现在对出门倒是没什么抵抗心了,但到底出门见的东西少,情绪容易寄托在某个人身上,产生依赖感。
加上她情绪敏感,对方如果没有给予充分的情感反馈,她就会受伤。
这个男人不行就换下一个呗。
全天下又不是只有这一棵树。
江澄身边这棵小树苗听出她的打算,压低声咬牙切齿道:“……不是说好了过几天和我出去吗?”
江澄压住手机,瞥了他一眼:“你不是有很多异性朋友,随便找一个陪你啊。”
宋逸明怕她又提起他以前的风流往事,怂怂地萎了气,“那我和你们一起去。”
江澄白了他一眼,又回去轻声细语地安抚起了抽泣的小闺蜜。
季微安和江澄倾诉了一番,又哭了一顿,生了困意,挂了电话没多久就睡着了。
她睡得比平日里要早些,自然不知道自己睡着之后,临近半夜的时间,男人高大的影子在她紧闭的门前,盘桓许久才失望离开。
季微安低沉的情绪很快被别的事情占领了。
路导开拍在即,选景选人都需要她做一做参考,季微安便三天两头的早早出门不在家,回来时因为疲倦而早早入睡,所以也自然没能和傅承骁见上面。
这像是回到了以往两人半个月见不着一面的旧景。
只是角色好像有些对调了。
李嫂瞧着都心中颇为复杂。
先生以前可不会天天回来。
现在还总喜欢一回来就去二楼转一圈。
只是总是没办法顺心地转到自己想见的人罢了。
李嫂有意泄露消息,季微安当然也知道傅承骁每天回来的比以前早,而且也比以往频繁太多。
只是已经缩回龟壳里的小乌龟存了逃避的心,不是很想与他碰面,自然处处躲着。
正当季微安以为自己能这样躲到地老天荒时,傅承骁已经失了耐心,直接过来她工作的地方,要接她回去了。
男人英俊如旧,只是连轴转的工作和不良的病症让他生了几分憔悴,多了一丝脆弱的琉璃感,少了冷硬的锋利,反而变得稳重平和。
季微安下意识咬了咬唇瓣,低着头,努力忽略他望过来视线。
路导见到他,显然有些意外。
傅承骁站定,礼貌笑笑,“我来接安安回家。”
路导试探性地问道:“你们……?”
傅承骁看向她,只简单道:“已婚。”
小妻子好像不是很喜欢宣扬她傅太太的身份。
现在还生着他的气,他也没敢过多赘述。
路导和傅承骁认识纯粹还是因为苏家那位夫人的关系。
傅承骁只简单和他寒暄了几句就送走了他。
眼下只有他们两个人。
季微安又陷入了沉默。
大半月没见到的人好像没对她产生丝毫的陌生感。
他恢复了清醒时的从容,语气自然地侧身问她:“安安,你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他像是宿醉一夜后再次醒来忘记了一切,全然没有任何局促和尴尬,好似将那一次剧烈的矛盾冲突跳过去了一样。
季微安也不愿再提,只是也少了一点亲近,声音还是一样的软,婉拒:“我已经吃过东西了。”
男人眸光暗淡了几分。
“我有点饿。”他道,“你带我去你平时吃东西的地方买点吃的好不好?”
季微安闻声抬眸,看了他一眼。
男人漆黑如墨的瞳影情绪交融,内里倒映着她的影子,专注地注视着她。
她想起来他胃疼时疼痛难忍的模样,还是将他带去了附近的杂粮煎饼店。
他买了两个。
一个给了季微安,另一个倒是自己吃了起来。
他没有带她回车上,而是坐在路边人来人往的石凳上,穿着与这格格不入的西装,大口大口地吃着煎饼果子。
……像是几天没吃饭一样。
季微安走神地想到。
他好像一眼就能看穿她的想法,出声道:“李嫂做的饭没你的好吃,所以最近都没什么胃口。”
季微安没有回,也不知道怎么回。
他好像讲话总是七弯八绕,她很笨,根本就听不懂他想要真正内涵,所以才会傻乎乎地顺着他的意思走,帮他做夜宵,送饭,还自己胡思乱想进行脑补,理解产生偏移,也就成了误解,最后就会多出一些别的事情来。
季微安想起那句“不应该”,又耷拉下唇角。
她才是不应该。
她不应该自作多情的。
女孩保持缄默,隔阂地带鲜明,让人生出几分无力。
傅承骁头一回有了烦闷,他知道小妻子的性格,她一向敏感,内向单纯,却也在某种意义上是要求极高的。
方特助和他说的话可能也许大概……是正确的。
唯有绝对的坦诚才能离她近一些。
傅承骁不得不正视起自己的想法来。
他觉得那天幼稚的念头有些难以启齿。
过了许久,季微安才听见他忽然开口说道:“我平时不会喝那么多酒的。”
“李嫂前一天晚上告诉我你出门回来给所有人都买了礼物,还问我收到了什么。”傅承骁顿了下,略带郁闷道,“你给别人都送了,除了我。”
“而且你还不让我喊你老婆,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你是我的妻子。”
“我推断出的结果是你对我有些排斥和反感。”
男人默了默,绷着脸,别扭地陈白道:“这让我有一点不高兴。”
小姑娘低垂的发旋没什么动静,眼皮半耷,凝着地面出神,像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他见季微安没有反应,脸色微沉,露出不快之意,沉声强调:“可能不止一点。”
季微安:“……”
她不应该自作多情的。
但是他老是这样。
她又缺乏定力,所以总是会像现在这般。
有一丢丢的,心跳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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