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万氏自然是个利索性子,这厢说定了婉娘,那厢便亲自提了几样时礼登了十房的门。
而另一厢的敏大太太也是个行事利索的,几乎是出了老二房的大门,便命随侍的仆妇去族学里寻敏大老爷回府商讨这一桩。
倘不是郑家只一个妾室料理后宅琐屑,无主母当家理事,敏大太太也无需派人去寻了自个儿丈夫回府,自个儿就去了郑家,将此事办瓷实了。
敏大老爷自族学里也风闻了些许五娘嫁去梅家做续弦一事,心里头还在嘀咕三老夫人前些日子可是亲自应允了五娘与郑大郎相看一事,这才几日,就改了主意,此等出尔反尔并不似三老夫人为人处世的做派,只怕是底下的奴仆借着四娘将将嫁去梅家就病重这一桩胡乱说嘴罢了。
敏大老爷正暗自摇头叹一声长舌乱语之际,竟就被自个儿太太派的仆妇寻到了跟前,敏大老爷起先对敏大太太此番无状的行径十分不悦,他现下在族学里头当先生,便是有十万火急之事,自也不该派了仆妇到族学里来寻他,幸而那仆妇倒也是个晓得规矩的,只等在族学的角门,使了守门的小厮进去禀告。
敏大老爷第一反应便是着体己的随侍到角门,私下里传了训诫的话给敏大太太,好叫她晓得族学重地,不该肆意妄为。
但转念一想,敏大太太虽是武官家的女儿,自不比世家大族出身的其他房头的夫人太太们晓得规矩,但,这些年来,却也是没有丢过嫡支长房的脸面的,倒也算的上知礼懂矩,眼下却破天荒的派了仆妇来,说是有要事禀告。
如此,敏大老爷到底给了敏大太太几分脸面,让体己的随侍去角门,私下里问问究竟为何事而来。
这一来一回的,随侍自然把话带到了敏大老爷的耳朵里。
敏大老爷愣了一愣,又寻思了会子,便索性同族学的管事吩咐了声。
“让他们写篇时文,不拒什么,待晚些时候,我回族学里头住下,将他们所做的时文全都评好,明儿个,我会亲自与他们论一论文章的好赖。”
敏大老爷管着族学,他的吩咐,族学的管事自然是无有不应。
而敏大老爷吩咐完这一句后,人也不做多留的出了族学,不过,却未回府,而是丢给仆妇一句
“你且回去告诉太太,我去了郑家,今晚也不必留门了。”
仆妇应了声喏,瞧着敏大老爷所乘的马车渐行渐远之际,适才脚步匆匆朝着老长房的方向去。
有敏大老爷亲自到家里解释,并给郑家大郎说了十房的沈家女,且不论那十房的姑娘担了个克夫的坏名声,勉强靠在罗汉床大迎枕上的郑大人倒是欣喜非常的满口应下这一桩相看事宜,敏大老爷瞧郑大人委实病重,又留了片刻,指点了郑家郎这些时日在家中所做的文章,更勉力了几句,便又匆匆往族学里头赶。
待敏大老爷走过,郑大郎瞧自家父亲虽再虚脱般的命几个小厮抬回了内室床上歪靠着,不过双眼却放着璀璨的光亮。
原本郑大郎对于同窗好友陆三郎提及的沈家女就没什么信心,只他父亲实在时日无多,并不想再为自个儿操心劳力,便也就硬着头皮压下万般羞臊的去求了恩师敏大老爷,万幸在恩师同师母抬爱,才让他得了同沈家女相看的机会。
不过,郑大郎有自知之明,虽这几日也为同沈家女的相看花了些功夫,但,心下却不认为贤惠无双的沈家女会相中他,更心忖着,只怕人家沈家老三房答应姑娘与他相看,一概是瞧了恩师与师母的面子情,抹不开面儿罢了,绝不能有半点的侥幸与奢望。
可,还不等相看,却被恩师告知,原本的说的沈家老三房姑娘因着姐妹情深,老三房的老太君已应下梅家续弦那一桩,所以改换了十房的姑娘,而十房的姑娘,父亲在翰林院,并不比保定知府的老三房五姑娘差什么,只多了个克夫的坏名声罢了。
恩师让他莫要怪罪老三房出尔反尔之行迹,实属无奈罢了。
郑大郎如何敢怪罪沈家老三房,更有恩师忙前忙后,这厢更是为了自个儿丢下族学一杆事宜,亲自往自个儿家跑了一趟,此等厚待,此等情谊,俱都使得郑大郎感动并感激不已,倘还要怪罪老三房,那真真就是白眼狼,恩将仇报的卑鄙小人了。
郑大郎心下唏嘘感慨的进了内室侍奉父亲,郑大人却摆摆手笑道
“你恩师的话也听到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呐!”
只说了这么一句,郑大人已然喘的脸上薄红,郑大郎又是抚着他后背顺气又是让郑大人安心静养,莫要操心自个儿的亲事,一切皆有天定。
郑大人喘了数十息后,却不似往常觉着胸口憋闷,而是两眼放光的抓着郑大郎的手激动道
“我的儿,你可莫要学那些个心思龌龊的小人做派,正是沈家十房的姑娘背了那么个名声,才让你能够有去了沈家女的机会呐!”
又喘了一阵儿,瞧着郑大郎有些怔怔的模样,郑大人适才一副胸有成竹道
“这个世道的女子难呐,一旦背上克夫的名声,即便是沈家女,也万不能挑到好人家,可想那沈家十房的姑娘又能相看到什么好人家,而我们郑家门楣虽低,底子也薄,但为父却是有个为你母亲守了这些年不娶的名声,虽在老爷儿们嘴里头说起来不值当什么,兴许还会被人私下里说一句傻,但,于那些个女子而言,却是难得可贵,只要疼惜女儿家的门户,很是愿意择咱们郑家呢,再加之我儿的学识人品俱是样样不差,如此,咱们也不在乎克夫不克夫,想那沈家十房的姑娘亦是愿意的很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一长窜的话,郑大人已喘的直伏在床头,而郑大郎抚着背顺气时,也想明白了郑大人的话,立时就双眸一亮道
“儿自是不信克夫之言,儿是男子汉大丈夫,便是日后有什么,又岂可怪罪到女儿家的头上,一概都是无稽之谈罢。”
“儿先前只担心沈家姑娘瞧不上咱家的门第,现下听了父亲的话,才醍醐灌顶。”
郑大郎越说越是激动,直抚平郑大人的气儿,适才紧紧回握住他的手道
“儿一定好好相看,必不负父亲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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