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方沉默几秒后,二话不说挂掉了电话。
“喂?喂?喂!”
“别挂、别挂……”
颤抖的左手手指拼命点着屏幕上的黑色头像。
右边胳膊因为刚被剜去了一块肉,只能无力地搭在地上。
这个设备是对方专门制造出来的,无法拨出,无法发送任何讯号,只能接收对方一个人的来电。
再怎么点也是徒劳无功。
但绝望和恐惧会让人机械地做出徒劳无功的挣扎。
点击屏幕的速度越来越快,指腹渗出的细汗也印在亮着的屏幕上。
一下没拿稳,设备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快放了我,求求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求你了!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
狭小黑暗的房间中,那个人影彻底崩溃,蜷缩在地上攥着设备嘶声哀嚎。
角落里,年久失修的水龙头缓慢地漏出水珠,一滴一滴落入盆里,隐入水中。
嘀嗒。
嘀嗒。
嘀嗒。
水顺着脸颊滑到下巴,聚成一滴后坠进脸盆里。
燕逸岫把洗脸水倒掉,直起腰打了个呵欠。
和不熟的人连着通话睡觉实在是太奇怪,有种被监视的感觉。
她闭着眼睛半天都没睡着,想过等乔琅睡熟了就偷偷挂掉,但又担心乔琅今天会当众揪住她问为什么通话会断了。
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才睡着。
大致收拾好自己后,燕逸岫准备出发。
正要解锁,她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似乎是某位邻居正好出门了。
燕逸岫立刻止住动作,等了好一会儿,隐约听到电梯“叮”的一声,还有电梯门打开的闷沉声响,确定那人已经下楼了,她才打开锁,像小偷偷完东西似的离开自己家。
另一部电梯正好从楼上下来了,但她没有按,而是杵在那儿看着电子屏上的数字一格格从8跳到1。
又等了十秒,数字仍然没变化,确定没有人用电梯了她才按下下楼的按钮,搭乘无人的电梯。
燕逸岫启动“宙”,拉出地图和乘车服务页面。
这里和原世界不一样,手机早已被淘汰,人们靠植入于每个人额头里的芯片“ME”刷脸和嵌在手腕里的芯片“宙”通讯,各类智能设备的功能都已经归到“宙”里,十分便捷。
不用走哪都得带着手机,不用担心遭遇偷窃。不过对于初来乍到的燕逸岫而言,手里空荡荡的没拿点什么,还是有些不习惯。
集合地点在天烁区,不是昨天的那栋位于天极区的大厦。
在路上,燕逸岫的心就开始紧张得砰砰直跳了。打车到达目的地后,燕逸岫在门外踱步转了好几圈,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走进去,搭电梯来到62层。
昨天那些人还没熟络,今天又要认识新的陌生人。
燕逸岫每天要碎一万次。
因为需要花时间安抚自己,也担心路上出现什么意外状况,每次去陌生的场合她都会提前一小时左右出发,早早到达指定地点。
所以哪怕在外头晃了好一阵子,她仍然最早到的人。
燕逸岫茫然环顾会议厅,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干坐着显得太傻,于是她把案件资料调出来继续阅读。
几分钟后,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燕逸岫僵着没动弹,假装沉迷于阅读资料,飞速思考着怎么摆出自然的态度抬头和对方打招呼。
她感受到自己耳朵在发烫,好在头发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来。
“来得这么早啊,逸岫。”对方先出声了。
燕逸岫一愣,抬起头看向来到面前的人。
是个五官英气的女生,头发拢到后颈绑了个低马尾。目光对视上后,她露出温和的笑容。
“你、你好……”燕逸岫赶紧站起来,手足无措,微垂眼帘盯着她下巴的痣。
“你好,我叫姜韫。”她抬手按在燕逸岫肩上,示意她随意坐。
“大队长。”燕逸岫想起昨天系统所交代的。
姜韫点了点头,开门见山说道:“测试过程我们都看了,你的特长偏向很明显适合外勤,至于性格……”
燕逸岫心虚地移开视线。恐怕又要听到耳熟的规劝了。
“我倒觉得会有意外之喜。”
“?”燕逸岫以为自己幻听了。
“不用勉强自己,”姜韫没说太多,毕竟也只是自己的直觉,“系统大数据选择了你,自然是有它的道理。”
“哦,好的……”
还是头一回有人对她说觉得社恐会带来什么好的影响。但燕逸岫认为不拖后腿就是万幸了。
她不知道还要继续说什么,好在其她人这会儿陆续到达,分散了姜韫的注意力。
大家看到多了一个昨天没见过的人,脚步都顿了片刻。
“2队都到了,大家好,我是姜韫,”她笑吟吟望着大家,又抬手遥遥一指,“刚进来的这位是秦观秋,如果想学泰拳柔道俄式大摆拳等等就找她教你,观秋什么都会。”
小麦色皮肤的高大女生边走向姜韫身侧边和大家打招呼,笑声爽朗。
“快坐下吧,还有一位1队成员谭誉道目前在出外勤中,迟些才过来。”
姜韫转过身抬头看了眼空中,系统的虚拟屏马上浮现在了大家面前,展示出现场拍摄的照片、尸检报告和现场重建图。
死者江泊延,男,34岁,公司总经理,脾气较差,与同事、朋友都有或多或少的龃龉。
根据同事和家人的证词,江泊延最近没有不寻常的举止,没有接收过奇怪的电话或信息,银行账户里也没有不正常的资金流动。
6月18日,江泊延如往常上下班,本该在十分钟内到家,但却在中途失去踪迹,芯片信号中断。
三小时后,江泊延家人多方打听也毫无线索,依然联系不上他,遂报警。
晚上八点二十五分,江泊延尸体被路人发现。
陈尸地点位于天极区圆安大桥桥底河岸,尸体垂直于河流正面摆放,头部没入水中。
被害人胸口中两刀,呈十字形,嘴部被割划二十二刀,牙齿被拔光,舌头被割下。
被害人身上没有防御抵抗痕迹,没有束缚痕迹,体内无异常药物残留,死因是大出血。
从河岸收集到的碎屑物品中,能提取出的指纹和DNA在数据库中找到了部分匹配人员,但均不属于被害人,现场周围没有发现疑似凶器的物品。
桥上的监控在18:00—20:24分之间因不明原因故障黑屏,没有记录到凶手和被害人的行踪。
不只是这一案,每个现场附近的监控都在命案发生时间段出现永久性故障,无法修复,几小时后才恢复正常,根本记录不到发生了什么。
“警局已经派了五十个机器人到现场附近及圆安河下游打捞寻找凶器,”姜韫补充道,“今天之内就会有结果。”
“被割掉的舌头呢?”季渊知看向姜韫,眼镜镜片映着窗外的亮光,“不见了吗?”
“我想大概率是被当作战利品和凶器一起带走了吧。”
姜韫还没张嘴,一个男人的声音率先冒了出来。
所有人循声扭头,瞧见谭誉道拍着身上的灰尘走进了会议室。
他穿着朴素的衣服,食指上还挂了一袋冷掉的早餐,与2队成员打了招呼后他随便找个位置坐下。
“现在还不确定,也可能和凶器一起扔进河里了,”姜韫放大尸检报告图片让大家看清,“我让法医找过了,目前确定的是舌头不在被害人身上,也不在胃里。”
“还有监控等资料稍后会一起传到你们各自的微系统里,和以前的每一起案子一样,线索少,难度大……”
姜韫舒展眉目,眼中浮出笑意,注视着会议厅里每一张脸孔:“不过,今后有大家发挥各自长处,我相信一定会有突破性进展的。”
“接下来,渊知和我一起负责将各项数据信息和以往案件进行交叉对比。”
“案发时间监控损毁,只能往前后找线索,乔琅你和誉道负责筛查圆安桥附近这一周包括昨天的监控记录对比江泊延活动轨迹。”
“怀霖,你来调查江泊延的网络使用记录,黑进他的芯片里登上各类社交账号查聊天记录等线索。”
接着姜韫对上燕逸岫的视线。
燕逸岫随即忐忑地绷直了背。
“还没找出相关嫌疑人,所以逸岫和温簌这几天先执行另一项任务,我和誉道在监视之前两个案子挖出来的可疑人员,现在由你们两个跟,轮换着来。”
见姜韫摆手示意系统发送资料给她们两人,燕逸岫赶紧打开微系统界面接收到的档案熟悉内容。
“逸岫跟的是游荡街头的混混,温簌跟的是兼职做地推的大学生。”
“好。”温簌点了点头。
燕逸岫也应了一声,手指滑动页面浏览资料,滑到嫌疑人肖像时,她突然扬眉,停下动作。
这张脸……她好像看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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