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容嵊做事向来十分有效率,可保不齐在女人身上栽跟头。那个白瑜这么多年销声匿迹,甘心情愿被他藏匿,现在却又敢主动现身找上门了,可见有些东西已经破冰了。简单总结来说,就是她差不多是时候该让出位置了。既然如此,她也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在容嵊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对她开口前,总归是要给他留一些颜面的。既然他一大早就千叮万嘱让那个白瑜在这里等着,想必见了面有倾诉不玩的千言万语,贸然经过,万一再瞧见了什么不该瞧得东西,只会让局面变得更加难看。
无论对谁而言,都算不上什么好事情。
所幸天气不错,晴朗且无云,适合见面,以及,告别。
赶到机场的时候梁懋已经到了,独自坐在机场等候大厅的一角,手里安安静静地拿着手机,没打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她恍惚忆起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他俨然还是一个不良少年的典范,仗着优渥的家境,连老师们拿他都没有办法,可如今,竟然研究起了化学,成了高校教授眼中的得意门生。而她,却步步下滑,成了如今蹩脚的模样。
“你怎么会知道?”当她站道他的面前,眼前的人脸色尽是掩不住的惊异。
她白了他一眼,“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你什么时候跟我那样痛痛快快地喝过酒,唯一勉强算得上的那次,还是你离开S市去外省读大学。行李托运办好了没?有没有什么遗落?”
“当然有。”他倒也马上回过神来了,大大方方地开玩笑,“我这不是把你落在这里了吗?怎么,要不要改下主意直接跟我走得了,反正你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可留恋。”也是,恍恍惚惚这么多年已经过了,梁懋都终于已经要离开了,只有她一个人站在原地不动,南絮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劝我走的话,你不是早就对我说过了吗?”
“之前是为了那个叶怀瑾,现在又是为了什么?”梁懋将方才那记白眼还给她,同时还不忘挖苦她一下,“别的不说,叶怀瑾那个家伙虽然说是对你不起,好歹曾经也是真心实意,但凡你给他说句实话,断然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可是那个容嵊呢,既然他是那种盘算,你们两个早就一清二楚互不相欠了,我都不明白你还在犹豫什么?如果你担心钱财方面的问题,我......”
“梁懋,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真的。”她认认真真地制止,语气坚定地拒绝,“当初要不是你在,我早就撑不下去了,这些年来我连一个谢字都不曾对你说,就是觉得言语太轻,反而对你是不尊重。”
梁懋大约是首次见她这样郑重其事地重提旧事,神情也不自在起来,“得,就知道你不会收。不收就不收,干嘛没事说这样煽情的话来惹我,搞得我眼睛都开始酸了。”
她其实也有些眼酸了,可在这个人面前也没有装模作样的必要,也没有那么多的矫情。“这么多年你帮了我不少,临别我也没有什么好送你的,你又什么也不缺。”她用手拭去眼里的湿润,飞快地从背包里翻出了一本书,“喏,你很久之前就想问我的问题,我已经把答案写下来了,有空的时候,好好看看吧。”
梁懋不甚在意般地瞥了一眼那本看上去有些陈旧的书,显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下意识接过,嘴里还嘟嘟囔囔,“不是吧,连你也开始送我书了。搞得跟我导师似......”他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整个人突然被什么定住了一般,直愣愣地瞧着手里的东西,脸色肉眼可见地开始不好了。半晌,他才艰难地将话从牙缝里挤了出来,眼神看上去却恨不得咬她一口才解恨似的,“当年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不是说你没有看见么?枉我这么信你,居然骗我?”
南絮笑眯眯:“是你自己傻好不好,当年你将这么大一本书偷偷放在我家的书桌上,我怎么可能会没有看到。”
“所以,你一直在我面前装糊涂。”梁懋想起这些年来自以为是掩饰得很好的心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难怪说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会骗人,果然是至理名言。”
她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继续笑眯眯道,“谢谢,我就当作你是在夸我漂亮。毕竟这么多年,你除了会对着一屋子的瓶瓶罐罐化学试剂才会和颜悦色,哪里会将我放在眼里。”
“有什么用,你还不是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哎,这么垂头丧气干什么,喜欢过我是件很丢脸的事情吗?”
梁懋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老老实实地收拾了一下此刻纷乱的心情。
他拿着那本书翻了几页,果然在夹缝里看到了那张早已经泛黄的便签。上面写满的那些熟悉又青涩的字迹,像极那些年他满心满腹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的慌张心事。他原本以为这种东西早就遗失在了这世界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没有想到其实早就到了那个他一直想送达的地方。
可她当初说得多轻巧,口口声声说是没瞧见,大概率被她母亲当垃圾给收拾了。
哪怕到了现在,这个女人也多得是法子来应付他。
喜欢过?她是如何能笃定,这件事情在他这里就已经是一个“过”字。可他心里却也明明白白,最后却只能像她说的那样,过去了。没有开花自然就谈不上结果。他不过就是一个铁板钉钉得路人甲,唯一拿得出手高光时刻,不过就是两个人第一次在高一教室的那场碰面。只不过,他以为的那场如青春偶像剧一般的开始,到最后他其实连半点主角光环都挨不着边,不甘心又如何。
既然她说过了,那就过去吧,反正他早就认输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装聋作哑,偏又选择在这个时候挑明,无非是想劝他放过自己罢了。他也不是没有这样劝过自己,但哪里有她亲口拒绝来得痛快。
梁懋深深地吁了一口气,觉得心里的某处沉重突然崩塌。
“行,那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昨天晚上你为什么要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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