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凭什么过得这样好?
如果不是因为她当年冷冰冰地拒他于千里之外,要不是那个舞会她突然改变主意提前离开,他怎么可能会娶一个自己不喜欢女人,自甘堕落,最后又怎么可能会落到如今这种下场。说来说去,他所有的不幸,应该统统都算到她身上才对。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在帮忙,他在心里念了无数遍的诅咒居然真的灵验了。
那个女人嫁的的老公果然犯了蠢,不但傻乎乎钻入了别人早就备好的天罗地网,还欠下一屁股债。他听起方老太太痛心疾首地同他说起关于那个女人种种,一副十分心疼的模样。于是故意在言语间漏了点口风,玩了点小心机,果然理所当然地引起了自家老太太的注意,顺理成章地心底盘算起了让他娶那个女人做续弦的念头。那天晚上,他表面假装答应老太太的威胁,口口声声答应要痛改前非,出门实则在躲在房间里无声地狠笑。
这样也好,就慢慢玩罢了。
这么多年了,他总算有了机会,跟那个女人一笔一笔地好好算算帐。
方辉本来不想将这些全盘托出的,见自己这个女儿难得脑子灵光了一回,也怕她在某些不明就里的情况下会坏了自己的好事,索性简单挑了些可以说的部分来说。至于关于前妻的那一部分,他当然不会傻到也说出来。方锦文听完那些,也只是一副了然的姿态,露出漠不关心的表情,倒是没有再纠缠着他继续深究下去了。方辉见女儿已经收敛起了脾气,算是放心了一些,叫来保洁收拾了屋子,看着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叮嘱了几句便寻个理由走了。
叶怀瑾回来的时候,自然什么都没有察觉。
推开门,只看见病房里靠沙发的位置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灯光照在飘窗前那道消瘦的身影上,迷蒙,孤单,寂寥,就很很久很久之前,同样昏黄的一轮月亮从天上跌落了下了,正好坠落到了他的怀里。
单单就这样站在门口从后面看的话,异样地,有点像了。
他怔了怔,就像着了魔一般,不知怎么就被蛊惑了,一步步走近,然后伸出手从背后深深抱住那道影子。他太累了,千山万水,一路跋涉,不想说任何话,心甘情愿陷入一场水月镜花的幻境,只恨不得时间在这刻停住才好。可惜,老天爷总是跟他作对的,怀里的那个人很快惊喜地回过头,飞快地扯住他的衣袖,语气甜腻欢喜,“怀瑾,你终于回来了,我一直在担心你。”
于是,一切都被打碎了。
他顿了一下,终究回过神,“不过去买了一包烟,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你不再回来了。还好,只是个梦而已。”怀里的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越发将身子朝他的怀里缩了缩,脸上却流露出一丝迫不及待分享的欣喜,“刚才第一次胎动,可惜你不在。”叶怀瑾将视线从方锦文的脸上慢慢挪开,缓缓往下,停在她目前并看不出状态的的柔软的腹部上。但,也只是目前而已,等再过几个月她就会开始慢慢显怀,这才是两家迫不及待地开始仓促举办婚礼的原因,这大约也是所有人都在期待的结局。
可对于他来说,一切却太快了。
他甚至都记不分明三个月前那个夜晚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心底是抗拒的,可脑子偏偏就跟发了高烧一般,要不然就是那天他的心情正好坏到了极点,也有可能多吃了几粒医生再三叮嘱要控制的药物。总是,恍惚间,他没有阻止方锦文一脸娇羞地穿着睡衣进入他的房间,然后无声无息地关了床边的台灯。
那些细节,他事后根本不愿意去回忆。
只是在清晨醒来,看着枕边那个睡得香甜且不着一缕的方锦文,脑子里嗡然一响,整个人几乎瞬间就分裂成了两半。一半冷静机械地地替身旁的女伴拉了拉垂下去的丝被,眼里毫无波澜。而另一半则仿佛是破碎了,站在洗漱间的镜子面前,面前光影斑驳,分不清是曾经那个黄昏的夕阳的光,还是她孤零零站在苍茫的旷野上,对着他在笑。
终于,回不了头了。
终于,没有资格了。
这些年,他明明一直维持得很好,从来没有跨过那道界限。
可就一次而已。仅仅一次,却好像一切都没有办法再改变了。
叶怀瑾用力闭上眼睛,如同努力困住一只凶猛的兽,不让翻滚的情绪溢出自己的眼睛。“没关系,以后我都在,明天我们一起去婚庆公司敲定宴席的流程,细节你来把握,这个你一向擅长......”
怀里的人听完又惊又喜仰起头,“你不是说明天你没有时间吗?”
“我把那场会议推掉,委托其他人去参加也一样的。所里最近招了几个实习生,有时候也该让他们有机会锻炼下。”他其实不想说这些的,此刻他其实连一个字都不想说。可是如果不说话的话,他更害怕会就此陷入到沉默当中去。总得说些什么吧,要不然,这间病房就犹如方才他一路走回来的黑压压的,寂寥得没有一丝动静的天地,不过是只剩下煎熬罢了。
就好像,当初他从那场大病里醒过来。
太难受了。
既然她都不在了,留方锦文在身边也没有关系吧。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义无反顾地爱着另一个人。成全一个人的爱情,总比撕碎两个人的强一些吧。
不管查出来的真相如何,他也没有资格再爱她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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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终不是少年(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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