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摇了摇头,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这种诡异的现象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如今只能见招拆招了。
“这个村子有古怪,你们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机灵点。”白泽嘱咐众人。
“明白。”众人答应。
“哥哥姐姐们,你们快过来呀。”招弟扎着两个羊角辫,一蹦一跳的走到众人面前,牵起白泽的手带着他们走进席间。
招弟的娘看起来是个温婉可人的女性,她摸了摸招弟的小辫子,笑着给她擦了擦脸,看起来丝毫没有重男轻女的样子。
众人默默观察着,女人旁边还站着一名高大的男性,穿着有些褶皱的夹克,面相十分正气,据翟果确认,这是招弟的爸爸。
男人怀中抱着一个小男孩,翟果说这就是招弟家的太子,刚才在家时,招弟的爸妈只能算的上是对招弟冷漠,可是现在却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样子。
招弟甚至还拿着仙淼淼之前给她的糖果去逗尚在襁褓的弟弟。
仙淼淼咦了一声,“她没有把糖吃掉吗?”
翟果耸耸肩,“我在家里反正是没看到这颗糖果。”
太奇怪了,汪蕊桦久违的感觉到了害怕,“我都起鸡皮疙瘩了,这也太诡异了,有人能解释一下吗?”
元清池看了她一眼,仍旧一脸冷漠,“这里没有任何奇怪的磁场,你安心吧。”
汪蕊桦啧啧摇头,故作高深,“就是这样才更可怕,还不如刚开始那样呢。”
白泽眯了眯眼,安然落座。
其他人看这个情况,互相对视一眼,也紧紧挨着白泽坐了下来。
被挤成虾子一样的白泽无奈翻了个白眼。
元清池的神经一刻也没有轻松过,他的眼睛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诡异气息,可是目前这个情况,明显比诡异更诡异。
之前刚入村时,他的眼睛有一刻刺痛过,留在村长家时,这种刺痛感就消失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出现。
元清池并不怀疑自己的眼睛所感受到的东西,他这般想着,竟陷入了回忆……这只像地狱之火般幽绿色的眼睛属于一场意外,那时他还小,还没有遇见白泽。
八岁时的元清池并不古怪,他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从小读书考试竞赛门门都是第一名,而且性格活泼阳光,反应速度快、尊老爱幼且情商极高。
那时他的眼睛是深咖色的,和大部分人的眼睛瞳色一样,他有一个极其快乐幸福的童年。
可是童年刹那间闪过,十二岁的飞来横祸,改变了他的一生。
那本来是自己的生日,爸爸妈妈特意空出来时间,带我去游乐园,爸爸在前面开着车,妈妈在后面抱着我,一路上我们拍着手掌唱着歌,我认为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孩子。
那是爸爸妈妈哄我睡觉时最爱唱的儿歌,我兴奋地跟着一起唱,那首歌终于要到**了,我高兴地张大嘴巴,却被突然蹿出的红色轿车撞到失去意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办法张大嘴巴了。
血、红色、耳边的尖叫声,到处都是血,我的眼前变成红雾,我看不清爸爸、看不清妈妈、看不清这个世界。
妈妈的哭泣声穿过我的耳膜,爸爸坐在驾驶位上一动不动。
爸爸呀,你为什么不说话,爸爸呀,你为什么紧闭双眼,看看我,请看看我……
我努力的伸出双手,想要安慰我的妈妈、拥抱我的爸爸,可我的胳膊有千斤重,我摸不到我的妈妈,也摇不醒我的爸爸。
我只能被迫闭上双眼,任由大山压垮我的脊梁,压在我的心上,我有一个念头,我想要永远被封存大山上,与爸爸妈妈一起。
可是上天没有听见我的愿望,他把大山挪走了,被大山带走的只有我的爸爸妈妈,车子在一旁燃起熊熊烈火,我躺在宽阔的马路上,疼痛迷茫。
我看到一双黑色高跟鞋,我看到她的身上绕着可怕的红光,那是比血雾更加恐怖的东西,我想要求救,想找到我的爸爸妈妈,却只能听到一声空灵的轻笑。
女人的身边跟着另一个女人,熟悉的嗓音曾经令我那么幸福,姑姑……姑姑……你救救我吧,救救我的爸爸妈妈。
可是她没听到,她只顾着笑,顾着争夺遗产,顾着拿出一把刀,将我杀死在黑漆漆的马路上。
黑色高跟鞋阻止了姑姑,她要将我带走,炼成傀童,助她成为天地最厉害的神。
我流下泪来,我意识到我再也不会见到我的爸爸妈妈,也见不到我的姑姑,甚至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我好难过,可我更恨,我想张大嘴巴,咬下他们的肉来,撕扯他们的面皮,我想让他们也流泪,我要他们也恨!
可我没有咬人的力气,但我有反抗的时机,女人拿着一个瓶子,鲜红的丹蔻紧紧攥着瓶身,透明的瓶子里有两束光,一束红色,一束绿色。
我看着瓶子,感觉我的灵魂都在颤抖,女人当着我的面小心的打开瓶口,引导着红光朝我飞来,我咬紧牙关,我想着,就算死,也不要被这个女人决定怎么死,我要自己决定死法,我才不要听她的!
我一瞬间爆发出所有潜能,抢过了透明的瓶子,我逃不掉,但也要自由的死去,于是我将透明的瓶身放到嘴边,将绿色的光束吞了下去。
我感觉阴冷划过我的喉管,卡在我的胸腔,将我炙热的心脏冻成一个冰块,我听到女人的尖叫和姑姑的咒骂,我咧开了嘴,我的身体越发轻盈,我的胸腔越发寒冽,可是我笑了,笑的马路两旁的山林动荡。
我要死,也要打乱你们的计划,让你们无法得逞!
我知道你们不是好人,所以我绝不能让你成为天地间最厉害的神,她是坏蛋,是魔鬼,就应该事事不顺心!
可惜,我也要死了,死在黑漆漆的马路上,死在无人问津的山林,或许,我能找到我的爸爸妈妈,同他们永远在一起。
可我没能找到爸爸妈妈,却遇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睁开眼时已经躺在了医院里,一个不肯透露姓名的好心人将我送到了这里,他说我的周围没有任何人,只有我孤零零的躺着,我的爸爸妈妈连同车子一起,被炸的尸骨无存。
他看向我时的眼神充满了怜悯,他告诉我,我已经没有家人了,我的姑姑失踪了。
我想笑,我想告诉他,这真是个好消息,如果能听到她的死讯,那我的爸爸妈妈应该也会高兴吧?
背叛的人就该粉身碎骨。
姑姑的希望落空了,她没能拿到家产,所有的家产落在我这个继承人身上,我回到空荡荡的家,开始频繁做梦。
梦里我好冷,像被浸泡在冰水里的鱼,动弹不得。
梦里又好热,仿佛有无名之火,将我焚烧殆尽。
我的眼睛开始疼痛起来,他开始溶解、流血,我仿佛听到我的眼睛在挣扎,他在尖叫、逃跑!
我又惊又怕,我知道是我吞下的绿光发作了,是它要伤害我的身体,是它在表达自己的愤怒,想要将我碎成渣滓,它在肆意发泄着它的恶意。
我被折磨的死去活来,我痛昏过去,又在剧痛中醒来,我恍惚间,好像看到了我的爸爸妈妈,他们流着泪,向我诉说着他们对我的思念和爱。
在我彻底昏死过去的前一刻,我听到了爸爸的叹息与哭泣:“宝贝,爸爸妈妈永远爱你。”
我没想到还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它好刺眼,大咧咧地照耀着我的身体,我才感觉到一丝真实的暖意。
我揉了揉脑袋,感觉自己的右眼有些微微刺痛,我又好饿,看了眼手机才知道,我已经四天没有吃过饭了,那个绿光真是把我折磨的够呛,不过我命比较大吧,它没有使我死去。
我沾沾自喜地走上街,想要去前面买个早点,却迎来了众人诧异的目光,早餐店的老板我是认识的,他经常跟妈妈聊天,还会多送我们一些吃的。
当他第三次看着我欲言又止时,我先开口了,“何叔,怎么了?”
何叔摆摆手,笑呵呵地回,“没什么,只是觉得跟不上你们这些小年轻了,真潮流。”
“潮流?”我百思不得其解,看了看自己的穿着,一件随便套着出门的花衬衫也算潮流吗?
也对,何叔就不会穿这种。
何叔煮的馄饨特别香,我开心的大快朵颐,他大抵知道了我们家的情况,看着我眼神带着惋惜,又带着一些痛苦与怀念。
“可怜的孩子啊,你说老天怎么就不肯放过我们呢?”
我有些好奇,“我们?”
何叔叹了口气,又抹了把眼泪,“这事儿我没跟人说过,我们家以前有一个女儿,叫小娇娇,她四年前溺死了,我们伤心之后才决定搬到这里来的。”
我想了想,何叔的早餐店确实是四年前才开起来的,可是……
“何叔您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我相信娇娇与我爸爸妈妈在天之灵,是希望我们能开心的。”起码要看起来开心,我又默默在心里补上一句。
何叔愣了一下,“我们家就一个儿子了,哪来的女儿?”
我脱口而出,“不是就在您身后吗?她不是您的女儿?”
何叔往后看,又转回来,只是眼睛里充满了惊恐,我看到何叔的身体开始颤抖,我想要询问他怎么了,他却忽然尖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我吓的站起身来想要扶他,却被他挥着手推开,他的手指直直指向我的右眼,身体越发颤抖,“鬼、鬼……鬼啊!”
何叔的一嗓子吸引了很多人,而我吓跑了很多人。
我呆愣在原地,不知是怎么回事。
从那以后,他们都叫我怪物,他们说我被鬼附了身,会害人,可我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明明没有任何问题。
但他们还是围住我的家,不让我出门,拿来了汽油倒在墙上,叫嚷着要把我烧死。
我只是哭,哭着他们别把爸爸妈妈的房子烧毁,可以杀了我,但不要毁坏我爸爸妈妈的房子,这是他们留给我的。
他们不听我说话,人们高高举起了火把。
我看着平日里那些和善的邻居,却在此刻面目狰狞,我绝望地闭上眼,也好,这样我就可以去找我的爸爸妈妈了。
爸爸妈妈对不起,这座充满美好回忆的房子,我还是没有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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