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完结章

“安葬?”阿努比斯看着自己的母亲,吃力地说道,“若他必须走上这样的命运,请你把我和他一起带走吧。”

奈芙蒂斯却摇了摇头,只是悲伤地看着阿努比斯,说道:“你有着自己的使命,你必须完成你的职责。”

“为什么?”阿努比斯死死地盯着奈芙蒂斯。

“神明的消散必将伴随着巨大的动乱,你必须要引导那些人类的灵魂,让他们不至于流散。”奈芙蒂斯悲悯地看向阿努比斯,“我的孩子,图阿特的引导者,你是这个世界命运进程中不可缺少的一环。”

“母亲,你不可以对我这么残忍。”阿努比斯哭泣道。

“我的孩子,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奈芙蒂斯伸手放在努比斯胸口上被匕首贯穿的伤口,温柔的白色微光愈合那个狰狞的伤口。

重新凝聚自己的神格,成为守护死者安葬神明的女神之时,奈芙蒂斯也拥有了疗愈灵魂的力量。

阿努比斯在奈芙蒂斯的力量下治愈伤口,同时他的意志又难以抗拒地陷入如死亡一般泥泞的黑色沉眠。

他的眼睛直直望向那越来越狭窄被黑暗包围的视野中的鲜艳的红色,这红就像心中无法愈合的伤口中流出的鲜血。

尼罗河的河水泛滥不止带来了上游的肥料,那过于汹涌的水流吞噬两岸的农庄。

无数的人类在水流的追赶下奔跑,发出绝望的呼喊。

然而,他们被吞没在泱泱大河之中,尸骨沉入河底,最终成为河床的一部分。

有着河水的滋养,绿洲格外的繁盛,大量占据曾经的沙漠。

伊西斯的权杖也因为掌控尼罗河的巨大力量而发出不堪重负的低鸣。

伊西斯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高空中赛特荷鲁斯之间的战斗。

但是因为黄沙的遮蔽,总是无法让她看真切战斗的局势。

一切都似曾相识。

那一场如同荒诞戏剧一般的王权之争中,毫无公平可言的比赛之中,她也曾在这里挥动自己的权杖。

只是那时的水流被大地所吞噬。

现在,尼罗河水如曾经的她所愿的泛滥。

她曾经那么渴望着赛特的消失,即便她无法面对这样真实的自我和可悲的愿望。

以一己之力抗衡众神,即便是赛特也同样的不自量力。

她的愿望似乎都在一一实现,那个永远不会得偿所愿的诅咒,那个耗尽了她几乎所有魔力所施展的诅咒好像真的放过了她这个施术者。

众神的力量围剿之下,赛特的沙漠变得不再广阔。

沙漂浮空中无所依凭,便是曾经他最爱的风如今也从天空强压而下,要将它压覆在地面之上。

无数的裂痕贯穿沙漠,将它割裂开来。

赛特和荷鲁斯在风暴之中,两人的刀剑数次相撞,细密的裂痕横贯于金铁之上。

荷鲁斯第一次感受到属于战争之神的强大力量和不顾一切与敌人绞杀的决绝。

几乎要将所有一切拖入死亡深渊的绝对力量令如今作为天空之主的荷鲁斯也不禁感到战栗。

赛特鲜红眼眸中是狂热的战意,沙漠的收缩,自身神力透支的虚弱,似乎都无法影响他挥剑的速度。

和他一起在风暴之中的荷鲁斯,感受着他力量的绽放,同时也感受着他走向彻底消亡。

无数的裂痕爬满赛特的身体,每一次的挥剑带来的是身体在巨大力量下的崩裂。

身体的损坏对于赛特来说并没有任何意义,只要有足够的沙子就可以聚成一具完整的身体。而真正的无法愈合和缓转的崩裂,则是他作为沙漠之神的神格和灵魂。

“赛特,快停下。”荷鲁斯避开了赛特刺来的剑,扇动着翅膀让更加剧烈的风暴席卷整个埃及。

而赛特根本没有理会他说的话,手腕翻转锋利的剑刃直直滑向荷鲁斯的脖颈。

荷鲁斯只能够闪身躲避,闪耀着日月光辉的翅膀被染上鲜红的血色。

托住赛特的沙子变得越来越稀薄,而赛特宁可保持着身体的破碎,也要与荷鲁斯缠斗在一起。

黄沙慢慢变得稀薄,对战的局势也渐渐明了。

荷鲁斯的身上虽然有着数道狰狞的伤口,而赛特身体近半皆已破碎,陨铁和黄金铸成的骨骼都暴露在外,锐利而华美。

“胜负已定,赛特,你该停下了。”荷鲁斯的声音不复开始的冰冷和怒意,本该是命令的话语反而带着急切的祈求。

赛特似乎早已失去了理解和运用语言的能力,破碎的剑从他的手中滑落,尖锐的指爪弹出,抓向荷鲁斯的张开的双翼。

应该轻易躲开的荷鲁斯在此刻却有了不该有的细微停顿。

相互绞杀的神明在这一刻的纠缠,如同情人之间的拥抱。

双翼传来不可忍受的剧痛,赛特尖锐的爪子刺穿了他的骨骼他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在空中悬浮的沙粒凝聚成无数尖锐的箭矢,要将空中的交缠的两位神明一起穿刺。

便是风暴也无法压制住这锋利的攻势。

泛滥的尼罗河,水面辽阔无垠,倒映着明净天空。

天空之主的力量倒映在河面之上,河水被风暴席卷如同巨蛇腾空而起。

赛特凝聚的箭雨最终被这巨蛇冲散。

“哈哈,荷鲁斯,你还是和过去一样。”赛特抽出了粘满荷鲁斯鲜血的爪子,嘲笑道。

“不……”荷鲁斯不自觉得反驳道。

他已经成为埃及之王,他拥有着强大的神力,他不再是被摆布的棋子和争夺王权的工具。

在赛特嘲弄的眼神中,这些话都无法宣之于口,他依旧倚仗着伊西斯的力量,依靠着众神的力量,才能够面对赛特。

面对战争之神,他依旧胆怯。

这样的认知让他愤怒,他想要向赛特证明,他已经成为真正的王,成为能征服这位埃及最强之神的存在。

日月的光辉同时照耀在大地之上,天空之主的神威不再收敛,直直撕开了保护着赛特的黄沙。

他看到了被层层遮掩的包裹在骨骼之下的心脏,还有赛特破碎不堪的神格。

赛特的笑声响彻天地。

他的身体消散于黄沙之中,黄沙染透了沙漠之神的鲜血,在日月的光辉之中开出了艳丽至极的鲜红花朵。

被沙漠守护着如同蜃楼一般只可观望无法接触的古老帝国终于失去了屏障,遥远的彼岸和东方的平原之上曾经被赛特所震慑的神明眼中充满了要吞噬这份繁华的**。

图阿特的荒漠之中,奥西里斯培育出的无边血色花海也在瞬间枯萎。

抛弃了阿努比斯身体回到图阿特的奥西里斯双手颤抖地捧起了这些枯萎的花枝残骸。

他的弟弟,他的沃土,他诞生的意义,在这一刻都结束了。

“叔父……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荷鲁斯跪在沙漠之中,将布满了裂纹的颅骨抱在怀中,似乎还能感受到赛特残余的气息。

这是赛特唯一残留下的遗骸。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可以给赛特权力,他们可以一同统治埃及。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赛特和他们的孩子,这些本该是他命运的奖励。

奈芙蒂斯出现在荷鲁斯面前时,这位埃及之王抱着破碎的神明头骨坐在王座之上。

“奈芙蒂斯,你为什么来到这里?”荷鲁斯看向穿着白色素衣的女神,心中感到不祥,抱紧了手中由黄金与陨铁铁铸成的破碎头骨。

“我来迎接我的弟弟,安葬这位最先消散的神明。”奈芙蒂斯平静道。

“你不能带走他。”荷鲁斯抱紧了自己怀中的赛特仅剩的遗骸,痛苦地哀求道。

“你又凭什么把他留在你的身边呢?”奈芙蒂斯叹息道。

“他是我的,是我的……”荷鲁斯失控地大喊道。

他的声音惊动了同样在神庙之中的伊西斯。

赛特死后,荷鲁斯的癫狂与混乱她早已看在眼中。

赛特彻底消散,荷鲁斯也在众神面前显示自己的神威震慑那些企图动摇他权力的神。

一切本是按照她的愿望一一实现,然而荷鲁斯的疯癫超出了她的意料。

原本她优秀乖顺的儿子,如今却成了不可控制的野兽。

赛特的疯狂在荷鲁斯的身上延续。

“是什么呢?如果是刀与剑,他已被折断摧毁,你也该放弃了。”奈芙蒂斯走到了荷鲁斯的面前。

“不,不是刀和剑……”荷鲁斯低头亲吻着怀中的头骨,亲吻着那一丝丝的裂缝。

是什么?

那是他不能说,也不敢说的词。

始于童年的一场美梦,他耗尽所有心力所追逐的只能在黑暗中疯狂滋生的**。

那个陌生的,无法承认的存在。

“我爱他啊……”荷鲁斯在王座上哭泣。

冰冷的石头做成的椅子,成了他如今唯一能得到的东西。

“但是对他来说,你又是谁?”奈芙蒂斯悠悠问道,低头看着哭泣不止如同孩童的荷鲁斯。

他,不过是叔父想要逃离的厌恶存在而已……

“满足他的愿望吧……”奈芙蒂斯将手伸到荷鲁斯的面前。

爱是什么?

爱离开的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这个词的含义。

他终于明白了,赛特为什么会怀抱着冰冷的月轮哼唱着轻柔的乐曲。

没有回应,没有意义,但却依旧执着的付出。

这就是爱。

奈芙蒂斯接过了赛特破碎的遗骸。

“姑姑,你会将他安葬在哪里?”荷鲁斯还是无法控制地问道。

“葬在他渴望回去的地方。”奈芙蒂斯回答道。

“我不会打扰他,姑姑。”荷鲁斯第一次如此恭敬的称呼奈芙蒂斯。

手指慢慢摸索到自己那只盛满了月亮光辉的眼睛,在剧烈的疼痛之后,天空之主再也无法用这只眼睛视物。

荷鲁斯的眼睛,那是他的力量汇聚之处。

充盈了月亮柔软光辉的眼球变成了水晶。

荷鲁斯将这枚水晶嵌入到破碎头骨那空洞的眼眶之中。

“姑姑,不要将我与我的爱分开……”荷鲁斯祈求道。

他知道这是在亵渎赛特的遗骸,赛特只会对他的一切感到厌恶。

奈芙蒂斯只是在一阵犹豫之后,放弃了取下水晶的想法。

伊西斯看着荷鲁斯空洞的眼眶,只觉得心中一阵发寒。

赛特消散了,但是他也将会永远与荷鲁斯纠缠。

她所追求的一切发出的细密的碎裂声,似乎就在她的耳边响起。

孤天高月,黄沙低鸣。

奈芙蒂斯捧着赛特的遗骸进入到沙漠的腹地之中,这是赛特向她告白的地方。

这里是不幸的开端,也有着赛特最怀念的幸福。

“赛特,为了我的愿望,对不起……”

神明的消散不是结束,而是动乱的开始。

她舍弃了和平,拥抱神明寂灭的命运。

赛特用自己的死亡将所有的神明拖入漫长的战争。

神明消散,所有的伪善与谎言都将化为乌有。

这世间所有有灵智的生灵啊,他们终将知道将信仰给予强大者是多么的可笑无用。

当诸神寂灭,这世间的纷扰不知道又该由谁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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