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尹从辉的父母都到了现场。
高温酷暑,尹妈妈有高血压,手捂着额头一阵阵发昏。
尹爸爸抓住陈数杉,“领导!我儿子怎么样?”
“认字吗?”
“认的,认的。”
“待会儿想哭就哭,但是心里不要慌,看白板再说话,我们的目的是让尹从辉开口,确认他的情况,明白了吗?”
尹爸爸愣了下,使劲点头,陈数杉抓起对讲机,“我这边准备完毕。”
总指挥方志强确认,“好,拨电话。”
一阵忙音,接通了,但没人说话。
尹爸爸紧张地攥紧话筒,“小辉!是不是小辉?小辉在不在?”
冷场30秒。
“喂——”
电话里的男声迟钝疲惫,嗓音浑浊,但尹爸爸喜极而泣。
“小辉啊!小辉你没事吧?!”
又过了几秒,他才慢慢道,“爸——”
一串嘶哑的咳嗽,话筒被人夺走了。
女声问,“现在相信了?”
尹爸爸慌乱看向陈数杉,然后看白板,板子是范立青拿着,她写,“有水喝吗?要送餐吗?”
尹爸爸觉得生死当前这些问题很滑稽,但还是照着念了。
女声答非所问,“我在全市五所大学安装了炸药和毒害物。”
然后挂断了。
事情越闹越大,按这个规格,市级反恐都不够用了,该上报部里。
陈数杉回头问王队,“怎么样?”
“我刚从指挥车过来,老方焦头烂额。”
王队搓搓脸,一看就好几天没休息。
“跟你们说一声,天台上那个,男的,三十到四十岁,体能极佳,受过格斗训练,我怀疑是退伍兵。”
“还有个男的?”
范立青后怕又困惑,神情几变。
耳机传来尖锐的哨声,“——各单位注意!”
几个人凑到刘队的黑色小屏幕前。
下午两点半,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东面写字楼的外墙玻璃反光太厉害了,亮的刺眼,看上去一团模糊。
范立青摘下耳机往前跑,被王队一把抓回来。
“你用这个。”
他从背包掏出长焦镜头。
镜头里,六零一北面的小窗窗帘掀开,露出模模糊糊的脑袋,范立青调焦放大,面部清晰了,正是尹从辉,但窗口太小,看不清背后的情况。
他嘴上贴着胶布,使劲挣扎,神态惊恐。
监听耳机里方志强大吼。
“——狙击手!”
众人一凛,大眼瞪小眼,屋里至少有两个绑匪,一把手枪,狙击手就算一击即中,也保障不了人质的安全。
幸亏两秒钟后狙击手回复,“无法瞄准,请确认,无法瞄准。”
范立青急的原地转磨,“这不是办法!陈队,我走开下。”
她快步走出包围圈,终于呼吸顺畅了,马路上记者还在自说自话,围观群众也不少,但小吃街全空了,各家铺面关门挂锁,她在窄窄两百米的路段上来回溜达,忽然一拍脑门。
摸电话,“他醒了吗?”
“请他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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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二。
尹从辉趴在门上,从猫眼目送马提子离开。
返回卧室,他取出电脑阅读保密文件,标题是《重庆市重大危机事件紧急处理流程》,指挥权和机动人员调动部分早吃透了,装配武器部分他粗粗看过,不太明白,但马提子这么鬼鬼祟祟跑了一趟,只能是安装窃听监视装备。
他盘算了一下哪几款的尺寸足够放在口袋里,不一会儿就明白了。
抬头看见莫安生困惑的神情。
他扣上电脑,“信息不对称,这次我又是优势方。”
他检查莫安生的绳索,拍拍她肩膀,“马上回来。”
楼道窗子离地一米四,他四肢着地撅着屁股往上爬,爬到五楼半时,掏出火钳,把通向六零一室内的所有水晶管全部剪断。
然后敲门,吩咐里面的人,“你过来,站在我背后。”
他掀开背面窗帘,龇牙咧嘴表演了一番。
回到一楼,莫安生惊讶地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屋。
身高差不多,体型差不多。
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我还是没想通你要怎么逼我走出去。”
尹从辉笑笑,拿出一副无线耳机,塞进莫安生耳朵里。
“你走一步,我说一句,你走得够长,就听到够多。”
莫安生哭了,“这不公平。”
“公平的,这就是信息不对称,你看,我有你想要的信息,你却没有我想要的,只能拿命来交换了。”
“但你不可能骗过去,外面是整个重庆的刑侦,重案。”
尹从辉信心十足,“我十八岁就骗过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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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立青远远看见特警列队而上,举枪包围单元门。
她跑过去,一把抢过对讲机,“方队!里面是二对一!”
方志强大怒,“陈数杉,你怎么回事?”
陈数杉装作没听见,看刘队,刘队也装。
“莫安生在城大的学弟,之前中毒的医学生说,她对禽类羽毛过敏!她不可能饲养鹦鹉,更不可能在鸽子笼里搞实验室!那个现场是伪造的!”
方志强愣了一瞬。
尹从辉头上套了个黑色塑料袋,双手抱在脑后,莫安生在他背后,拿他当盾牌,枪管顶着他后脑勺,两人紧紧挨着。
十分钟前她提出具体要求,给她一辆车,一包现金。
以及蒋森。
陈数杉强烈反对,说警方不能给犯罪分子提供受害人。
但方志强还是强行把蒋森押到了现场。
现在他穿戴防弹衣和头盔,瑟瑟发抖站在特警队第一排正中间。
但为了让莫安生确认是蒋森。
他面部正面没有遮挡,枪法够准的话,一枪爆头是可能的。
火力掩护,瞄准器橘色的光线交织,像密密的渔网笼罩住尹从辉,随时准备射击莫安生不慎暴露的边边角角。
范立青大喊,“莫安生是被栽赃的!”
“不信你问排爆大队,有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指挥车里,方志强的脸色难看极了,但他还是克制地拿起电话。
“所有大学初步排查完毕,什么都没有。”
与此同时,真正的尹从辉开始爬楼梯。
“我们五个人求她签字,签了再说,她死活不肯。”
二楼,“说她妈死之前必须回家住两天。”
三楼,“安岳就说了句大实话,说你妈反正活不长了。”
四楼,“她就发疯了,扇了安岳一耳光,又骂我们每个人。”
五楼,“金荣砸的第一下,用撬棍,一棍就翻了,撬棍打弯了,他撞在尖钩上,右臂扎穿个洞,怕露馅儿,忍了两天才去医院,大热天,够遭罪的。”
莫安生问,“谁签的字?”
“安岳,也不用特别像,卫蔚拿身份证去交协议,没人多问。”
六楼,开门,“撬棍是蒋森他奶奶的,老太太不方便,他们家垃圾道封了个假的,一撬就开,连蒋厂长都不知道。”
莫安生问,“她在哪儿?”
尹从辉撩开窗帘,距离特警队只有五米了,制高点枪口一致。
差不多了,“但底下确实堵住了,垃圾都在通道里。”
“反正老太太一个人也扔不了多少。”
莫安生说,“我可以投降的。”
“你杀了警察,早晚是死,不如做个明白鬼。”
尹从辉坐在椅子上,掏出之前捆绑莫安生的麻绳绑自己。
他没法亲眼目睹那一刻了,但能听见。
“举枪,不然我现在就能毁掉她的尸体。”
“我没骗你,用浓硫酸,能够彻底毁掉生物特征。”
——砰!
第一枪是信号弹。
跟着轻轻重重好多枪,不必要的火力覆盖,但是方志强的习惯。
当然警方通常不会直接击毙嫌疑人,射击点集中在四肢。
但这么多枪,击中大动脉的机会就比较大。
尹从辉想,好了,现在问题全解决了。
“我估摸现在她还卡在三楼四楼的位置吧。”
纷乱脚步冲上六楼,警察踹开门。
“客厅没人!”
“卫生间没人!”
“厨房没人!”
好几个人挤进卧室,尹从辉昏昏沉沉抬头,“——救,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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