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讨许久,总之追查继续,宗门会给予更大协助,青枫能力出众,得到更多的资源倾斜。
青枫将白云的存在上报,长老们合计合计,既然一没找到兔妖戕害人族的记录,二有青枫作保,便让她留在山中,当然,自由受限。
白云巴不得能正大光明的贴贴,正好顺了她的意,青枫走哪跟哪,日常发出累了吗渴了吗饿了吗三连,一直受男妈妈照顾,总算有到了她照顾人的时候。
虽然青枫十次有九次拒绝,有一次没拒绝是因为白云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这回的他跟白云初遇时比朴素极了,他住的小院规格不低,陈设貌似都拿去振兴门派去了,瞧着很空落,唯有窗外的一丛丛花草春意盎然。
调香、书画、饮茶、做饭等等等爱好自然是没了,每天的日常就是入定、习剑、画符这类,她光看着便被乏味毒死。
毕竟修为没到,只入定不睡觉太折磨人,白云有事没事变回原形撞进青枫怀里,撸小动物很放松心情的,青枫时常抱着小兔子睡着。
好在流霜没限制她变形,但毛色成了黑色,从白云变成乌云。
之所以敢如此理直气壮因为察觉到青枫对她格外宽容,还特别善解人意,呜呜,老婆,我的好老婆。
相处时间久了,青枫有时也会告诉她些过去的事情。
比如长老们打赌,比如养花心得,比如年节光景,净说些好事,像特意说给她解闷。
白云疑惑,不是说他也是失忆症患者,对哦,她自己都想起来一点,没道理他想不起来。
太坏了,想起来还不给她透口风,这就张嘴去咬。
好吧,虽然她也对青枫隐瞒了。
她溜达到花坛,挑了一朵长势正好的鸡蛋花残害,最新鲜的食材往往只需要简单的烹饪,园艺是好文明。
晚上她就喝到了喷香的菊花粥。
单方面变扭的白云一秒单方面和好,连喝三碗,想着出去后把花瓣粥列入食谱。
有第一回下厨,第二回第三回顺理成章,她本人做饭纯属炸厨房级别,可之前看多了青枫做饭倒也能动动嘴皮子指点。
于是小道长每日午课后晚课前的半个时辰会在小厨房和她研究菜谱,一起吃饭聊天。
今天是潇湘与夷则同行的第十年。
十年日夜相处,夷则不用张口,只需瞧上一眼,潇湘脑中便开始自动播放老头念经。
最初听到师尊所言困扰了他相当长时间,后来见得事情多了才想明白,师尊是师尊,他是他,世间不存在正确答案,如果有人企图让正确的声音响彻山涧,回声一定为谎言。
他不认为有野心是错误的,即使他的野心与目前的实力并不相称。
那又如何?
如果连想象都不敢,怎能在现实迈出第一步,事情不亲自去做就永远不可能。
对,他渴望力量,无论属于自身还是通过引领他人得到,这是他与师尊最大的分歧。
世人称赞隐士的品行,坦率追求权势成了可耻的事情,自诩看破红尘的修士更是如此,明明眼巴巴的盯着长老乃至掌教掌门的位置,却在即将达成心愿的时候来回推却,以此显出自己是临危受命,是为往圣继绝学,与渴望权势全然不相关。
潇湘敬佩夷则的是,即使想法迥异,也从来没有阻挠过他,近来连念经都愈发少了。
师尊特意带他一起去见帝王将相,观察他们如何为人处世,又亲口传授他在人间的心得,绝大多数修士不过一群厉害些寿命长一些的凡人,左右与凡人差不了太多。
夷则欣赏与自己不同的生灵,只要他们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
他听到夷则说:“我该走了。”
潇湘早有预感,闻言依旧不舍,接过递来的锦囊,神识粗略一扫,尽是些护身保命的法器。
“你我追求不同,留在我身边只会阻碍你施展拳脚,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
潇湘笑道:“那请师尊留意消息,弟子必定闯出点名堂来。”
夷则点头,转身消失于人海中。
他没有立即回宗门,而是去了一趟妖界。
虽是目标不一致,潇湘多多少少还是影响到了他,他不能再只顾着执行保全自身,他自称遗志执行者,并不代表缺乏变通能力。
夷则见到了故人,一位即将寿终正寝的妖王。
妖界向来奉行强者为尊,能老死足以证明其实力,但她无法战胜衰亡的自然法则。
“你终于肯来见我。”生命的最后连维持人形都做不到,年迈的妖王抬起毛发干枯的头颅。
夷则半跪,在她竖起的耳朵上放了一只花,“之后的事交给我。”
妖王颔首:“多谢。”
一时相对无言,只有窗外传来零星两声啁啾。
往事不可追,谁也不想用唏嘘妆点离别,他们不愧于心,更不会后悔,后悔对于为此而死的人们来说无异于折辱。
他选择把日后的计划说出:“若遇当得起责任的妖王,我会将你的传承记忆赠与,提醒他暂避锋芒。”
“一旦命定之人出现,我便扶持他登上妖王之位,将所有可以说出的隐秘一并告知。”
妖王点头,站起抖抖毛发,示意载他同游。
他们聊起了许多,有关应钟的线索,有关人界的局势,有关妖王的远景,还有关于潇湘。
她望着老友,脸上泛起欣慰的笑容。
“我本想劝你寻找同伴,当然你会说……”她模仿夷则的语气,“你不懂我。”
“你憧憬人心,又担心会牵累他们,你害怕人心,毕竟与你而言过于多变,所以你选择远离,强调自己并非生灵,以此拒绝和他人同行,现在看来你变了,虽然现在你还未察觉到。”
夷则不置可否。
妖王却笑了。
月亮升起,一声长啸响彻天地。
夷则不宜在外停留过久,待新王即位便回归宗门,妖王生前的安排极为妥当,安定百来年不是难事。
修行、访友、密谈,和从前一样,在暗处进行他的使命。
知道些隐秘的不止有他,只不过他格外特殊一些,天庭、人间、妖界乃至于无名阁,他不属于任何一方,夷则自认有责任引导他们,免得他们一步踏错引火烧身。
当然,每个人理念不同,他从不强求。
如今潇湘不在,住惯了的竹屋竟显出些寂寥。
或许妖王说得对。
潇湘的确很争气,不多时便传出些声名,诸如急公好义、文武双全、平易近人等等等,十足十的正派。
夷则听得一笑,果然是条小狐狸,好在他并不坏。
他的习惯多了一条,闲时会到长老们常待着的花厅,时常能听到潇湘有趣的一面。
翻进土霸主家后院扮鬼,吓得霸主哭着求被欺负的乡里扇巴掌;擒住作恶的金蟾,罚它散财接济穷人;遇着根骨好的凡人,则化身白发翁,装作高人指点。
淘气。
长老们嘴上不爱夸奖,心里头却喜欢的很,甚至有个别长老露出看自家孙辈的眼神。
潇湘没少传音给他,报喜不报忧,哪能瞒得住夷则。
他听见窗框发出的咄咄声,就只是师尊送药的纸鹤到了,打开窗户放它进来,顺带捂住脑袋一头往被子里钻。
半天没见动静,于是他探出头,就被埋伏在外的纸鹤们一顿啄。
完成任务的纸鹤变回信纸,飘到他手中,是最新的门派任务。
潇湘边嚼药丸边看。
呃,好苦,苦到发辣,他皱着眉咽下,这药吃得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瞧着比受伤时还惨。
正常伤药当然不会如此难以下咽,不用想也知是师尊特供版本。
“知道了,下次爱惜自己点还不行吗?”他自言自语。
笑意在他脸上凝固,听到召集会议的钟声,潇湘扣上面具,通过令牌传送到无名阁。
无名阁没有辜负它的称号,他至今不清楚所在,更别提成员的身份,只能从名号猜出他们来自哪一界。
像他这样的成员不在少数,零零散散的足有五六十人,但除了议事,少有见面的机会,也忌讳被认出现实中的身份。
毕竟在座之人皆有传承,传承这种东西谁也不会嫌多。
潇湘地位不高,目前阁中有四位话事人,分别为‘天帝’‘紫薇’‘青帝’‘香雪’,他隶属于‘香雪’。
无名阁或香雪不定期会指派一些任务给他,多是探索遗迹收集消息一类,所得功绩可换取资源情报和他人协助,对他助益不小。
这次集会由天帝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
神器河图仍存于世,所在地正在人界。
而洛书正是蓬莱长老夷则,借由双生间的感应,一举两得,河图洛书合璧,何愁不得一窥大道?
潇湘攥紧斗篷遮掩下的拳头,却除了掐出血痕外什么都做不到。
一阵窃窃私语。
他们自知做不到独占河图洛书,但事成后得到些好处却是不难,眼看又几人跃跃欲试。
他终于明白了师尊的处境,为何他总是如此低调小心,几乎如同惊弓之鸟。
潇湘抢先站出。
他说:
“在下与那夷则时有往来,愿协助天帝大人得偿所愿。”
潇湘不知道的是,他对师尊的维护,正是在天帝的算计之内。
再给他几百年或许可以获得与天帝较量的资格,在美梦外他过于弱小,一步错步步错。
却阴差阳错给了夷则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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