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贡品与凤凰的烦恼

破晓的微光驱散了夜的寒意,杏花村在晨曦中苏醒。然而,村子的宁静早已被昨夜那几声凄厉的狼嚎和土地爷显灵退敌的神迹彻底打破。

林小禾的魂体依旧有些稀薄,盘坐在供桌上,努力汲取着空气中源源不断汇聚而来的信仰暖流。每一次呼吸,都让他的轮廓清晰一分。昨夜凝聚“乙木针”的消耗实在太大,若非村民及时涌来的感激信仰支撑,他恐怕又要被打回濒临消散的原形。

庙门口的空地上,此刻却热闹非凡,宛如一个小型集市。

王婶和李老根村长正满头大汗地组织着兴奋的村民。昨夜土地爷显圣,击杀凶恶妖狼,保护了村子,保护了他们的希望“玉翠灵株”,这份恩情,朴实的村民们恨不得倾其所有来报答。

供品堆成了小山,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丰富得多:新蒸好的、还冒着热气的杂粮窝头;一小篮攒了很久的鸡蛋;几条风干的、瘦巴巴的咸鱼;几块熏得黝黑、但香气扑鼻的腊肉(对村民来说已是奢侈品);甚至还有一小坛浑浊的、自家酿的土酒!新编的、还带着青草气息的草鞋;几块织得细密的粗布;一个妇人用红绳精心编成的、略显粗糙的平安结。几把带着露水的野花;孩子们捡来的、形状奇特的漂亮鹅卵石;还有几个刚挖出来、沾着新鲜泥土的……红薯(看来王婶的宣传很到位)。

最引人注目的,是铁柱吭哧吭哧扛来的一大捆还带着泥土的、散发着浓郁药香的……草根?树皮?还有一只被草绳捆着双脚、正惊恐地咯咯叫唤的……老母鸡!

“土地爷!这是大伙儿一点心意!您可一定要收下啊!”王婶对着庙门方向大声喊道,脸上洋溢着虔诚和自豪。

“多谢土地爷救命大恩!”村民们纷纷附和,眼神热切。

林小禾看着门外堆积如山的“贡品”,魂体都忍不住飘得高了些,心里暖烘烘的,充满了成就感和被认可的喜悦。这就是守护的力量反馈啊!比年终奖实在多了!虽然大部分东西对他这个魂体来说没啥用,但这份心意无价!

他凝聚神力,让声音带着温和与欣慰:“尔等心意,吾已感知。心诚则灵,吾自当庇护杏花村,风调雨顺,邪祟不侵。” 说罢,他小心翼翼地用神力托起那些贡品,让它们“排着队”有序地飞入庙内,落在供桌周围的地面上(供桌太小,放不下了)。

村民们看着自家东西“凭空”飞入庙中,又是一阵激动叩拜。铁柱看着自己采的那捆“草药”也飞了进去,憨厚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就在林小禾美滋滋地清点着“战利品”,琢磨着那只老母鸡是养起来下蛋还是直接炖了给玄霄补身体时,角落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还夹杂着一种……极其压抑的、仿佛要呕吐的声音?

林小禾一惊,连忙飘过去:“玄霄?你怎么了?伤又发作了?”

只见玄霄不知何时已经坐直了身体,背靠着土墙,脸色比昨夜更加难看,不是苍白,而是一种近乎铁青的颜色!他那双总是深邃平静的墨色眸子,此刻竟然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惊恐?!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厌恶?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只被神力托着、正摇摇晃晃飞进庙门、还在惊恐扑腾着翅膀的老母鸡!

“拿……拿开……”玄霄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剧烈的颤抖和前所未有的虚弱感,甚至还有一丝……崩溃?“把那……污秽之物……拿开!快!”

污秽之物?老母鸡?林小禾懵了。这鸡虽然看着有点瘦,毛也乱糟糟的,但也不至于用“污秽”来形容吧?而且玄霄这反应……也太夸张了!简直比看到妖狼还惊恐!

“呃……玄霄兄,这鸡……挺肥的啊?炖汤大补……”林小禾试图解释。

“闭嘴!”玄霄猛地打断他,声音都变调了,他用手死死捂住口鼻,身体因为极度的不适而蜷缩起来,仿佛那只鸡身上散发着致命的瘟疫,“拿……走!否则……我……”

他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干呕,额头上青筋都暴了起来,那痛苦和厌恶的模样,绝不是装出来的!他周身原本因为林小禾持续神力滋养而稳定了些的黑气,此刻竟也微微躁动起来,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

林小禾吓坏了,再也不敢耽搁。他意念一动,刚飞到门口的老母鸡立刻被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神力包裹着,以比进来时快十倍的速度,“嗖”地一下被“扔”回了庙外铁柱的怀里。

铁柱:“???”

老母鸡:“咯咯哒???”

“铁柱!这鸡的心领了!你拿回去好好养着下蛋!”林小禾赶紧编了个理由,声音传出去。

铁柱虽然不明所以,但对土地爷的话奉若神明,立刻抱着鸡,乐呵呵地点头:“哎!好嘞!俺一定把它养得肥肥的!”

庙外村民不明觉厉,只觉得土地爷真是体恤民情。庙内,林小禾紧张地看着玄霄。

老母鸡一消失,玄霄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虽然依旧难看,但那股铁青色和极度的惊恐厌恶感在迅速消退。他松开捂着口鼻的手,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林小禾,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和……难以启齿的尴尬?

“你……你怕鸡?!”林小禾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魂体飘到玄霄面前,语气充满了不可思议。一个能吓退山神、指点他秒杀妖狼的大佬,居然怕一只老母鸡?这反差也太……萌(?)了吧!

玄霄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紧抿的唇线透着一股倔强和羞恼,耳根似乎泛起了一丝极淡的、可疑的红晕?他拒绝回答这个“侮辱性”极强的问题。

林小禾看着他那副“社死”般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憋得魂体都扭曲了。他赶紧转移话题:“咳……那啥……那些草药呢?铁柱采的,看起来挺补的,要不要……”

“凡俗杂草,无用。”玄霄冷冷地打断,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清冷,只是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他瞥了一眼那捆散发着泥土和药香的草根树皮,眼神漠然。

“哦……”林小禾有点小失望,看来想靠土方子给大佬补身体是没戏了。他飘到那堆贡品上方,看着那几块熏腊肉,又看看玄霄苍白的脸色,眼睛一亮:“那腊肉呢?煮烂了应该能吃吧?很香的!”

玄霄没说话,只是微微蹙了下眉,显然对凡俗的油腻之物也没什么兴趣。

得,大佬的嘴是真刁啊!林小禾无奈。看来想靠村民的贡品给玄霄补营养,任重道远。还是得靠自己努力提升神力,用香火给他“充电”最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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