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不指望黑衣组织再给他添加什么额外助力,更不将希望寄托于咒术界的操守。他在外出狩猎咒灵后选择安静地呆在自己的公寓里,把背挺直、将门窗关闭后继续坐在电脑桌前敲存稿。
沙发仍旧是伏黑甚尔的地盘,他瘫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在晒太阳。键盘敲击的声音清脆且富有戒律感,非常适合当成催眠的效果音,甚尔昏昏欲睡,嘴里还嘟囔着这次一定要稳赚不赔。
把长发扎成低马尾的少年懒得理会这位看起来就不太称职的保镖,他给自己准备了一杯冰咖啡,就放在左手边不远处的电脑桌上,冰块融化了一小部分,但咖啡味道尚可,足够支撑到他将今日对工作尽数完成。现阶段时间转至上午十点钟,如果可以的话,一个小时之后他想睡个午觉。
养生,这很养生。
黑衣组织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计划与咒术界产生交集,只不过没有适合的契机,而在一年半之前,他们获得了一些残破的咒具制作手记,这才促使‘那位先生’加快了和咒术界相关的计划。琴酒记下了这个时间点,但这仍旧无济于事,组织想要接触咒术界的理由未知、方式未知、隐藏的后手未知,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琴酒不会让自己露出马脚,他已经在这里隐藏了十余年,并不想因为这种非核心机密而功亏一篑,他需要继续等待,也需要拥有这个阶段的大部分年轻人都不会拥有的耐心。
咒术,一定不会是黑衣组织的最终目标。
他在文档里敲下最后一个句号,然后点下了关机键,主机运行散发出来的热量并不会让人感觉舒适,而它的嗡鸣声着实有些吵闹。
年轻人站起身,将剩下的半杯咖啡喝得一干二净,余下的冰块被含在口中,被牙齿咬碎,嘎吱嘎吱的声音吵醒了保镖先生,他抱怨说少年人,你发出的声音像是躲在橱柜里啃食木料的老鼠。
“很微妙的比喻,”琴酒丢了一盒巧克力棒过去,这是上次伪装给甚尔那双儿女购买的礼物中的一部分,“午饭吃什么?”他选择不去理会对方的碎碎念,“我记得还剩三份速食面。”
“就不能来点儿别的?”
甚尔懒洋洋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成年男人的身形壮硕,仅一人就能占据大半个沙发。他也学琴酒一样,把巧克力棒咬得嘎吱嘎吱响,“比如说营养搭配满分的二人食家庭版。”
“如果你不想被毒死的话。”
琴酒掀起眼皮,选择面无表情地进行反击。他记得冰箱里还有一份米饭,还有在超市里随手塞进购物车的黄咖喱,但是他也记得合约里不包括雇主给保镖做饭这一项。
“真没有幽默感。”伏黑甚尔整个人靠在沙发靠背上,语气轻浮。
出乎意料的是,少年杀手跟他雇用的保镖之间的相处模式还算平和,甚至称得上是融洽,这很不寻常。因为当事人双方都不是群聚者的属性,两人都习惯了单打独斗,甚至对除却自己外的其他人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排斥感,然而现状如此,也算是阴差阳错。
总之,和平万岁,对吧?
伏黑甚尔的独子名叫伏黑惠,第六天,甚尔离开琴酒的住所,他需要暂时回家一趟,免于发生亲子和继女在家中饿死的事故,而琴酒在甚尔离去当日就迎来了咒术界派出的代表,对方是隶属于「窗」的工作人员,在下午三点钟敲响了公寓的大门。
琴酒将对方迎了进来,那是一位看起来十分儒雅的男性,年龄大概三十岁左右,身高适中,比琴酒要矮了一点,面部轮廓柔和,五官算不上优越,但看起来还算顺眼。男人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属框眼镜,全身肌肉放松,似乎战斗素养并不合格。
在琴酒评估咒术界来客的时候,准二级术师平等院和真也同样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位拥有一头显眼银色长发的青年,很显然,那是一种会让人印象深刻的颜色,而长发的主人在面对他的时候,态度颇为冷淡,也不知道是天性如此,还是因为对方对咒术界一无所知。
“那么请允许我单刀直入,”在平等院入座之后,他率先掌控了话题走向,“这位先生,您似乎在一周前经历过一场非常规战斗。”
“浅川。”
琴酒坐在男人对面,他也同样省去了寒暄的流程,“的确是这样,那么平等院君,你隶属于哪方势力、为什么发现了我的战斗痕迹,又为什么找到我这里?”他并未咄咄逼人,只是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询问对方,“还有,那些东西是什么?我是指我杀掉的那玩意儿和它的同类。”
“那是咒灵,”平等院似乎长舒了一口气,他同样不喜欢互相试探,“或许您可以从「咒术师」这个群体开始了解这一切。”
来自咒术界的平等院和真花了一个小时用于科普和咒术界有关的常识与概念,这是他们做惯了的事儿,余下一个小时,他开始询问琴酒战斗的过程以及对方的个人状况,比如说身份和交际圈。要知道,除却凭借着战斗现场的咒力残秽和伏黑甚尔最近的行踪顺藤摸瓜找到当初战斗的主体外,他们并没有探明所有细节的本事。
平等院告辞时,在他认知中的琴酒已经拥有了十分具体的形象——比如说误入咒术界的年轻人叫浅川朝矢,表面身份是自由作家,私下里跟某个黑色组织有些业务上的牵扯,他替对方干私活儿。身手不错,也有些联系里世界的个人渠道,自从察觉到自己可以看见咒灵后,他第一时间雇佣了名声在外的伏黑甚尔作为保护者,只可惜最终还是要靠自己消灭掉那只新生的咒灵。
不得不承认,黑衣组织很擅长制作假身份,甚至逼真到官方的人都查不出它的真假。
“我需要找伏黑甚尔退款了,”在送走平等院和真之前,琴酒像是开玩笑般说道,“他甚至不肯告诉我什么是咒术。”
“你还是远离他比较好,浅川君。”平等院语重心长,“他是个沽名钓誉的叛逆之辈,您已经一脚踏入咒术界,无需在意那种败犬。”
“哦……是吗?”
琴酒拥有自己的工作和合法身份,就算是咒术界的组织也不能强制他必须加入。平等院前来拜访,无非是告知琴酒和咒术界有关的常识,以及进行身份登记而已,要知道,咒术师们一直自诩于普通人的保护者,谦逊的姿态当然要做足,而且要表现出所谓的‘诚意’。
似乎是宾主尽欢的一次谈话,但双方都非常清楚这不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平等院离去不久,坐在沙发上小憩的琴酒张开双眼嘲笑来人,道:“被咒术界视为败犬,感想如何呢,甚尔君?”
“随便他们怎么说,”男人颇为不屑地撇了撇嘴,道,“一群蠢货。”
保镖先生与咒术界的恩怨暂且不需要琴酒关注,第十天,他结束了对伏黑甚尔的雇佣,并且留下了对方的联系方式,顺便敲定了下次合作的内容——琴酒想要花钱雇佣对方成为陪练,那种堪称是作弊的身体素质与战斗技巧可以让他进步飞快。
正巧,甚尔也需要资金,双方一拍即合,愉快地达成了交易。
至于咒术界?又有谁在乎他们呢?
反正琴酒不是很在意。
五月二十八日,晴,气温适中,风速尚可。
安井纯一的生日已经过去了近一周,琴酒并没有跟对方见面,他只是寄去了一份生日礼物,仅此而已。
生日是假的,仅仅代表那是纯一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天,但对方显然对这种生日游戏乐此不疲,那么将当日视为纯一的诞生日也不无不可。
而琴酒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生日,因为是毫无必要的记忆。
纯一的电话在上午十点钟打过来,他们聊了一会儿,对方说警校的后辈,说书店门口的风铃,还有他新改装的轮椅。而琴酒只是听着,偶尔会回应几个意味不明的语气词,算不上厌烦,只是觉得对方的话题很是无趣。
“那么你呢?想要什么生日礼物?”纯一在通话的结尾这样问,“无论是什么礼物,我都会想办法准备好哦。”
“没有必要。”琴酒在按下挂断键前回答,“过家家的游戏该结束了吧。”
听到了话筒对面传来的忙音,坐在书店里的纯一也不由慢吞吞放下电话苦笑出声:“……你也认为这是游戏吗?我自己。”
他们互为一体,应该是永远了解对方的存在,安井纯一了解黑泽阵,那黑泽阵难道不了解自己创造出来的个体吗?
真是可笑。
琴酒对此并没有额外感想,「那位先生」随后亲切地打来电话,对手下得力干将的任务进度表示赞赏,只不过仍旧是空泛的夸赞之语,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内容。
BOSS并没有透露自己现在处于哪个国家,身边又是谁在护卫,又或者他要外出做些什么,而琴酒也很有自知之明地不过多询问。
时至如今,琴酒都假定他和boss之间的信任度就是空中楼阁,那位老者虽然看起来和蔼可亲,但想要得到对方真正的认可,恐怕不会像表面那么容易。
朗姆大概被对方纳入了信任圈,贝尔摩德……待定,而他自己,大概仍在观察期。
倒是没有挫败之类的情感,归根结底,他也对那位先生没有几分忠诚。
双方半斤八两。
只是啊……
琴酒却难得颇为疲惫地叹息出声。
十年,仅仅是第一个十年,他就察觉到自己已经几乎要迷失在黑暗深处,那是一种无法用意志力和理智来控制的行为。
让怀揣着理想之人‘清醒着沉沦黑暗’,这原本就是那位先生擅长的把戏。
他需要坚持,并且继续坚持,第一个十年不够的话,那就第二个十年。
回来更新了,正在手术恢复期,不能太过度使用手指和手臂
接下来主更这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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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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