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星际4576年。
世界末日的谣言传过无数次,但一次都没实现过。
祝语芙靠在超速列车壁上,望着窗外发着呆。
车厢里依旧塞满了人,各种浑浊的气息混杂在一起。
祝语芙将粗布口罩朝上拉了拉,低下头,尽量收缩自己的身影,安静地待在角落。
在这里划分穷人和富人的第一道线就是时间和空间。
她的时间不属于自己,空间也只能和其他人共用。
尽管她再怎么小心。
但还是有人在转身时,手指不小心擦过她的耳朵。
霎时。
大量的画面涌入她的大脑之中。
对方昨晚待在公司吸烟室抽电子烟后尼古丁味的味道,仿佛也残留在她嘴上。
回家后他老婆给准备的香蕉味的营养液也一同传递到了祝语芙的大脑之中。
高档货,她都没体验过。
再然后,他同他老婆躺在一张床上,他翻身缓缓……
“停停停!”
祝语芙猛地摇晃脑袋,试图驱散接下来的画面。
她只是正常下个班,不想莫名其妙跑到别人床上去玩三人play。
周围人投来带着审视的冰冷目光,他们一同默契地在她周围形成了一圈真空带。
祝语芙死死压住喉咙里翻涌的恶心感,闭上眼睛,也不管自己像不像疯子了。
她最大可能地避免自己和他人接触,也实在是不想再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画面了。
终于,地铁一站一站地过去,车厢的人也越来越少。
她找了个空位坐下,刚从包里翻出来了块廉价巧克力。
列车停滞,车门缓缓打开。
风从门缝里灌进来,带着一种奇怪的腥气。
她过往二十年,从来没有闻到过一次。
祝语芙抬头。
只见一双穿着黑色皮靴的脚立在她面前。
她继续想上看。
只见来者全身被黑雾包裹,根本看不见任何细节。
她呼吸一滞。
就连她在新闻中见过的连环杀人食人魔的报道里,也没见过像他这样的。
奇异的是——她的第六感并没有发出代表着危险的警报。
对方坐了下来,紧挨着她。
她头脑莫名有些发晕。
过度的使用能力会消耗她的体力,她抖着手,半天才剥开巧克力的包装纸。
刚咬下一小口,旁边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就伸到了她眼皮底下,掌心向上。
她僵住,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意思?
抢劫吗。
大哥,你自己去买一个行不行啊。
哥们,她穷得浑身上下就只有这块巧克力了。
你行行好。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她几乎本能地把半块巧克力放进那只宽大的手掌。
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笑。
她不敢抬头,只求这个神经病能够放过自己。
祝语芙余光瞄到他随意靠在腿边的长柄雨伞。
暗红的液体正从伞尖缓缓凝聚,然后,“嗒”一声,滴落在金属地板上。
这个人…好像刚杀完人。
意识到这个之后,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但这种密闭空间逃也没办法逃。
只能祷告了。
祝语芙像一只鹌鹑一样缩在座位上。
地铁驶向城市边缘,车厢越来越空,氛围几乎要凝滞。
好在终点站马上就要了,这时候车厢里面只剩他们两个人。
祝语芙手指攥紧背包带。
就在车门即将打开的刹那,她像被电击般猛地弹起,用尽全力冲出车厢。
身后,仿佛传来一声轻笑声。
好在,他没有下车。
......
她租的房子位于一片被称为“铁锈垃圾场”的贫民窟。
名字难听,据说上个世纪这里还是市中心。
大公司的开发商没有花钱动工,而是保留了最原始的样子高价卖给了她们这些租客。
摇摇欲坠的筒子楼外墙爬满了锈迹和霉斑,裸露的电线堆在半空中。
空气里永远弥漫着垃圾、劣质合成燃料和绝望混合的臭味,她对此早已习惯。
三两步绕过垃圾之后,走到了自己家门口。
祝语芙将钥匙插入锁孔,转动。
“咔嗒”一声。
门开了。
她僵在门口,瞳孔骤然收缩。
视野所及之处,只有一种颜色——红。
墙壁、天花板全是红色,还有黏腻的人体组织碎片在不断往下掉。
扑面而来的,不是熟悉的、混合着泡面味的陈旧味道。
而是一种…浓稠到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她大脑一片空白,以至于产生的第一反应居然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
王八蛋,你他妈原来是在我家杀的人啊。
还吃我巧克力。
房间里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恐怖刀痕,还有某种巨大力量撞击留下的巨大凹陷。
整个空间已经彻底毁了,连重建的价值都没有。
她所有的财产全没了。
连同她分一百二十八期买下的彩电和背上一大笔房贷才租下五年的狭小居室。
祝语芙今天经历了太多,她所有情绪都像被抽干了。
一股荒诞到极点的麻木感涌了上来。
然后,她扯动嘴角,竟然笑了出来。
被命运玩弄到极致后。
被气笑了。
就在此时。
“别动!!”
警告声在她耳朵旁炸开。
祝语芙被吓得浑身一抖,钥匙掉进溢出来的血液之中。
她迅速转过头去,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收回来。
成功地看见来者和她一样都是一怔。
这位警官看起来像是比她还要更害怕的样子,他侧头对着自己的对讲机说道。
“报告指挥中心!发现凶案现场及可疑人员!目标未持械但极度危险!”
“目标,保持原地不动!再动一下,立刻爆头!”
话音刚落。
一点猩红的光精准地烙印在她的额心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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