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夏冰草’被抢一事,虽然知道这可能是南晋使臣一行人自导自演出来的事故,温辞还是觉得很愤怒。
齐沉体内有毒并不是什么特别隐秘的事,有心人稍微打探一下就会知道。只不过他体内的毒如今到了什么程度,只有齐沉、梅老头和温辞三人最清楚。
‘夏冰草’是南晋的国宝,南晋终年温热,但国中琅玉绝壁之下却又一处寒潭,这‘夏冰草’就长在潭底。据说这寒潭四周终年冰雪,潭水更是冰冷刺骨,若是寻常人刚至潭边便会被冻成冰雕。就算是武功高强有真气护体之人,长时间呆在寒潭边也会被寒气慢慢侵入心脉,日后还留下寒症。
一旦体内真气消散,那结局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最最关键的是‘夏冰草’十年才长一株,采集和保存的方式不对便要再等十年。
南晋每隔十年便会派高手前去采集,同时会用极寒之玉保存,但至今为止南晋国主手中的‘夏冰草’也不过三株。
这次南晋派遣使臣前来,他们国主提前写了书信前来,说送来的金银有限,但愿意送上一枚‘夏冰草’以示对两国交情的重视之情。
梅老头一直在等‘夏冰草’,他们不知‘夏冰草’对齐沉体内的毒有没有用,但还是抱有一点希望。如今被人以这样的方式戏弄,就算好脾气的温辞都想把剑找这群人打一架。
温辞忍下心中泛起的冷意,他看向眉眼冷淡的齐沉:“我曾听闻“夏冰草”只要采集出来便常年散发着清冷之气,气味久久不散,南晋使臣既然说东西丢了,出事之地肯定会有气味残留,我去寻便是。”
要是到了事发之地感受不到一点气味,那便是南晋使臣没带‘夏冰草’前来。
齐沉抬眸哼声道:“这点小事也值得你亲自去?给他们脸了。”
温辞:“可是……”
齐沉叹了口气,温声打断他:“人家既然敢说丢了,那肯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你是我的人,亲自前去好像我要巴着这根草救命一样。我的身体情况我自己心里清楚有这东西和没这东西没什么区别,与其对它太过期待还不如相信梅老头。”
梅老头可是江湖人称‘圣手’的名医。
“不过到底是在咱们大齐地界出的事,人家又光明正大告知了咱们,按照礼数还是得找个人去查查。刑部右侍郎张知瀚不是经常闲着没事做吗,就让他去。”
张知瀚喜欢吃喝玩乐为人混吝不招人待见,案子没查过几个也不喜欢干这类活,但人家命好,祖上曾救过老皇帝,他也因此受了祖荫入了朝,在刑部混着。
齐沉派他前去也没指望他能查出个什么,但该敷衍一下还是要敷衍一下的。毕竟大齐和南晋也没撕破脸,目前双方还处在关系友好中。
派张知瀚过去还有一层意思,他在明明白白的告诉南晋使臣一行人,我就是在怀疑这事儿是你们自己监守自盗,有本事继续出幺蛾子。
明知道齐沉说的都对,但温辞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万一呢,万一有用呢。
齐沉伸出食指和中指在他紧握的拳头上敲了敲:“没必要为这点小事生气,这玩意儿就算送来我也不敢用,南晋奇奇怪怪的东西又多,万一人家在药草上下毒,那不是更加得不偿失了。”
不得不说,齐沉这话还真的安慰到了温辞,他哭笑不得的说:“他们哪敢。”若他们真要对齐沉下手,大齐和南晋怕是要打到一国灭亡。
“敢不敢的也无所谓。”齐沉闲闲地说:“反正等人到了京城,在好好招待他们就是了。”
温辞应了声,垂眸看到放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指,他的手不自觉的动了下。
齐沉在他有所动作的刹那间就很自然的把手指收了回去,温辞看了他一眼默默松开了紧握拳头。
——
按照惯例,大齐每年的腊月十五封印,来年元宵节后开印。封印期间,皇帝不临朝。
当然,这并不是说没人处理朝政,有折子递上来还是要看的,不过批改的奏折上不会加盖天子之印,若无谋逆等大罪,一切都要往后拖延。
而这一段时间,各地那些官员也不会上折子写一些鸡皮蒜毛的事。
眼瞅着该过年了,没人愿意寻不痛快不是。
今天已是腊月十五,按照惯例应该封印了。但封印的时间文武百官却有了分歧,主要还是涉及了南晋使臣。
根据南晋使臣上报的行程,他们快马加鞭最早也得腊月十六才能抵达京城。
以国舅爷郑奕为首的一些官员认为南晋使臣一行人是客人,他们不远千里前来送贡,大齐身为礼仪之邦,应当宽厚,等皇帝接待使臣后在行封印。
虽例外了些,但也是向南晋表达大齐的友善之心,也能间接的安抚一下南晋。
毕竟南晋这些年国力很强,大齐正处在安居乐业的时候,最好彼此尊重,要不然一个不小心战事起,生灵涂炭,害的还是老百姓。
一部分朝臣则认为这是南晋使臣自己造成的,大齐封印时间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说他们不是故意的都难。再者说,当初是南晋国君主动和大齐签订停战协议,每年奉上贡品的,两国开通商贸。这两年南晋是发展的不错,但大齐也没必要这么谦让他们。
有些人你让着他,他以为你好欺负呢。
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放在那,甭管是谁,凡事按照规矩来就是。
双方在朝堂上你来我往吵得脸红脖子粗。
小皇帝齐宴把脊梁挺的直直的坐在龙椅上静静的看着那些大臣争吵,他第一天坐在这个宽大又四不着边的龙椅上对着那么多人,他很不安,还是齐沉握着他的手一直撑着他。
如今他在这个皇位上已经坐了三年,他已经能自己端坐一个早朝而面不改色了。
齐沉身为摄政王在朝堂上也有属于自己的座位,仅次于小皇帝一步的距离,就在龙椅的左下方。
见众人吵得正起劲儿,齐宴走了个神,偷偷看了齐沉一眼。
相比较齐宴的端正不敢松懈,齐沉的坐姿就随意了很多,他背靠着龙椅,双手抱着个小暖炉,目光懒懒的看着众人,时不时还让宫人给他倒茶润喉。
吵架这种事,一开始可能只是一个人,吵着吵着就容易大家都上。
他们都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都想摁着对方的头同意自己的观点,但往往却是谁也不服谁。
最终国舅爷郑奕朝小皇帝看去:“请皇上裁决。”
有人跟着他一起说让皇帝裁决这事。
其他老狐狸则对着齐宴和齐沉说:“请皇上、王爷裁决。”
更多附和的声音出现,郑奕低垂着眼心里对这群拍马屁的不屑一顾,脸上并未有太多表情。
齐宴看了看众人,又把视线落到齐沉身上,他脆生问道:“皇叔怎么看?”
齐沉薄唇轻启,轻飘飘地说了两个字:“封印。”
群臣顿时寂静无声,他们默默站回自己的位置。再怎么争吵,只要齐沉开口,一切便尘埃落定。
哪怕郑奕,嘴上嚷嚷着等皇帝裁决,可他心里清楚,皇帝根本不可能裁决这事。
他能做的也就是过过嘴瘾罢了,但他心里还是膈应,觉得齐沉这般权势滔天,对齐宴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齐宴听了齐沉的话悄悄松了口气,他脆生道:“就按皇叔说的办,封印。”
大臣们吵起架来一点也没有在外面的威严和风度,今日尤甚。这一上午他脑袋里都是叽叽喳喳的声音,现在齐沉做了决定,文武百官也安静了。
齐宴身边的贴身太监元宝拿了印盒前来,小皇帝一脸郑重的把沉重大印放在里面,盖上盖子,又贴了封条。
从今日起,宫门关闭,朝臣无事不用上朝,至于南晋使臣,就等着明年入朝觐见吧。
封了印,今年的朝会也就彻底结束了。
小皇帝看向齐沉恭敬的说:“皇叔可还有事?”印已封,没事就可以退朝了。
齐沉坐在那里,冰凉的目光从长睫下坠在郑奕的脸上,不急不缓的说了句:“别人把巴掌甩过来,国舅爷等人是打算用脸接吗?”
郑奕及其死死跟随他的那些朝臣的脸顿时如若火烧,齐沉就这样,甭管什么场合甭管是谁,只要他看不顺眼那是一点脸面都不给。说话难听刺耳至极,实在是可恶。
毫不留情的讽刺了郑奕等人一番,齐沉看向齐宴温声道:“皇上退朝吧。”
小皇帝瞅了瞅他,才朝元宝看去,元宝尖着嗓子喊了声退朝。
齐宴先起身,齐沉随后,文武百官等着二人离开才会有所动作。
齐宴回宫,而今日该处理的朝政朝堂上都处理干净了,齐沉则直接出宫了。
等齐沉离开,朝堂上的众人才松泛起来。甭管是认同齐沉的还是对他有意见的朝臣,都有种感觉,有齐沉在的地方,呼吸都困难不少。
齐沉走出大殿,对身边之人道:“今日难得清闲,咱们回府换了衣服去留仙楼喝一杯吧。”
多日没碰酒,他有点馋了。不过要是在王府饮酒,被梅老头知道了,那就不是一顿骂的事了。以后用针的时候,梅老头肯定会故意折腾他。
所以还是在外面偷喝比较好。
温辞犹豫了下:“去可以,但王爷只能喝一杯。”
齐沉道:“行行行,都听你的。”
温辞没说话,默默跟在他身后,齐沉体内有毒,并不适合喝酒。
自打知道他体内有毒,每每他想喝酒时,温辞总要阻止他,直到有次齐沉无奈的对着他说:“为了这毒我要忌的东西太多了,吃的喝的甚至还不能动用真气。可就算这样,也只能保我五年的命。我保证会忌口尽量避免动用真气,但有时也不用看管的这么严格。”
许是这语气太过落寞,温辞听着心顿时像是被人用手死死捏着,说不出的难受。
从那之后,齐沉想要喝酒也行,不过只有一杯的量。
梅老头知道后虽然会骂他们,但还在控制中。
来时商量的好好的,但到了留仙楼,跟着店小二往二楼走,闻着四处飘来的酒味,齐沉肚子里的馋虫被彻底勾了出来,他看着温辞低声商量道:“要不,多喝一杯吧。”
温辞抬眸,眼中是坚定的拒绝,齐沉隔着衣服抓着他的手腕继续商量:“那,多喝半杯?”
两人离的很近,齐沉又刻意压低了声音,暗暗哑哑可怜兮兮的提了点要求。若是寻常人听到这般祈求,在看他那张精致容颜上可怜的表情,指不定一个受迷惑就答应了。
温辞其实也想答应,但理智阻止了他,他正想说什么,一道含着不可置信和惊喜的声音传来:“姚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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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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