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赵骋?”
赵遂的脸色有些扭曲,实在是……这个人让他太意外。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靖王赵骋在原书中是个令人哭笑不得的人物,明明只有他在认真争皇位,可做出来的事总让人觉得他此生都不想登上大位……
实在是有些一言难尽。
赵遂清了清嗓子,一脸正色的对沈元安道:“这当中应该还有什么误会。”
“赵……”他顿了下,改口道:“我三哥这个人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沈元安不以为然,反驳道:“王爷未免太过天真,天家骨肉亲情,有几分是真的几分是假的王爷真的能分辨清楚么?”
看在赵遂今晚舍身给他送食盒的份上,沈元安难得多说了几句:“王爷认为靖王做不出来这样的事,这个结论又是依据什么得出的?靠您的直觉么?”
明明自己带着小皇帝生活在群狼环伺的朝堂中,居然还这样相信一个所谓的“三哥”。
一个有资格与小皇帝争夺皇位的“三哥”。
沈元安哂笑一声,突然很想掰开赵遂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赵遂也觉得自己这样说显得有点傻气,但赵骋……这个人实在是没脑子做出这样的事。
他用手撸了撸自己的脑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经一点,才忍着笑跟沈元安讲赵骋做过的“丰功伟绩”。
“我三哥前阵子招了个能人异士,据说是三顾茅庐才请来的军师,能掐会算、可窥天机,三哥高兴的要命,到处跟人讲自己是天定的帝王。”
沈元安嘴角抽了抽,这是能对别人说出来的么?
“这事儿连燊儿都听说了,燊儿觉得好奇,问我这个所谓的军师是不是戏文里那些会吞云吐雾的神仙,吵着要出宫看热闹,我被他闹的厉害,没法子便找人查了查是哪位能人异士给我三哥脑子里灌了水。”
“谁知……”赵遂没忍住笑意,眉飞色舞的跟沈元安比划,“谁知他请来的能人是街市上卖鲁班锁的大爷给自家小孙子做的一个人形的玩具,那玩具也就我一个手掌大,里头做了机关,用手戳一下就能吐出来一个圆珠子。”
“不知谁捡了这小玩具拿去哄我三哥,告诉他只要对着这个神像磕三个头,神像就能听见信众的愿望,若是神像嘴里能吐出来珠子,就说明这信众是神像选中的真龙天子,要接了神像的班化成一条真正的神龙。”
“侍卫说,他们去靖王府查的时候,我三哥正对着那木头人磕头,嘴里还念念有词‘神龙大人,我虽然是您选中的真龙天子,但我那侄儿还小,我不想他被我的龙气熏死,您能不能再吐出来一颗小一点的珠子,等我飞升,就让我侄儿也小飞一次’。”
“可那捡到玩具的人不在,哪有人配合他让那木头人吐出来珠子,我三哥便以为神像看不上燊儿,还哭闹了半天,头都磕红了,非要神像给他个面子,救救即将要被龙气熏死的侄儿。”
沈元安:“……”
沈元安震惊!
半晌,嘴唇才动了动,评价道:“靖王……心地挺好的。”
赵遂又道:“我实在看不过去,又怕他把头磕的更傻,就找人做了几个一模一样的玩具借机送进了他府里,本意是让他瞧瞧这不过是人为的把戏,谁知他见了这些木头人两眼更加放光,还以为自己的诚意感动了上天,四方诸神都赶来给他增添龙气,于是将五个木头人分别摆在了王府的东南西北方位和他的卧房里,每日早晚上香,各磕三个响头,祈求神像能在他变成真龙之前再吐一颗小珠子。”
“现在这个时辰……”赵遂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推测道:“他应该正在给东边的那个木头人上香吧。”
沈元安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沉默了许久,才勉强中肯的评价道:“靖王……有情有义。”
可他说完嘴角抽了半天,崩了许久的笑意再也忍不住,畅快的发泄出来。
怎么能有这样的人?
这靖王已经不能算是脑子里进水的程度了,怕就是水做的神仙。
赵遂也跟着笑了出来,他笑起来明亮张扬,眼睛里都是神采,沈元安不自觉的将视线粘到了他身上,眼底都是笑意。
赵遂笑够了,抓住沈元安的袖子晃了晃,解释道:“我并非一味相信别人,这朝堂上的人,这深宫中的事,我也是能看见一些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也能保护你!”赵遂承诺道。
沈元安的袖子被他捏住,修长白嫩的手指就覆在袖口,离他的手心一指的距离都不到,他手指不自觉的蜷缩了一下,整根手臂僵直着不敢动作。
“你……”沈元安艰难的发出声音:“不准撒娇。”
堂堂摄政王,这样捏着一个男人的袖子,成何体统!
若是这样的手指覆在别的男人袖口……
沈元安瞪了他一眼。
赵遂愣了一下,顿觉十分委屈,自己哪里撒娇了?自己刚刚分明是在表忠心!
撒娇这样的词语用在他堂堂玉树临风的摄政王身上合适吗?
啊?合适吗?
居然还瞪我!
赵遂气鼓鼓的,又不敢反驳沈元安,便使劲拽了下他的袖子泄愤。
一盏烛火快要燃尽,红色的烛泪掉落在烛台上,启明居再次暗了下来,只剩下几缕皎洁月光斜斜的透过窗棂照进来。
沈元安忽然觉得,这样好的月色,合该共饮一杯酒才是。
*
次日,赵遂从沈元安的床上醒来,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使劲眯出来一条缝让自己清醒一些。
蔺东大概过了一晚脑子清醒过来了,这次没把他主子丢了,一早就来启明居外候着伺候赵遂起床。
“王爷醒了,”蔺东听见动静便推开门请示:“太医在存诚堂候着,王爷现在要见吗?”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赵遂便下意识的觉得自己胯骨处疼的直抽抽。
于是他点了点头,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叫他去启胜居候着吧,本王这就过去。”
“是。”
蔺东还未转身,就听赵遂又将他叫住。
“沈元安呢?”
怎么一大早的就没了人影,该不会跑去靖王府瞧热闹去了吧……
蔺东不知他主子在想什么鬼主意,只低声回道:“沈公子今日一早去了御马苑,昨天惊到乌烨的银针有了下落,沈公子过去瞧了。”
原来是去办正事。
赵遂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还带着点些微的失落。
还以为沈元安也去瞧热闹了!
他刚听侍卫说这件事的时候一刻都没忍住,找了个轻功好的侍卫驮着他趴在靖王府屋顶上看了半天热闹。
沈元安这人也太无趣!
有热闹都不凑!!!
赵遂撇撇嘴,示意自己知道了,一步一挪的回到了启胜居。
来人还是张太医。
张太医看他走路的姿势直皱眉,扶了扶胡子,问道:“王爷伤到腰了?”
虽然的确是伤到腰了,但赵遂不想承认,他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
张太医让他趴下,仔细的瞧了瞧,然后眉毛拧的更曲折:“王爷该不会是与人打架了吧,被人推倒了?”
张太医想了想,这朝中敢跟摄政王打架的人不多,他一个一个过滤过去,最后迟疑道:“王爷跟靖王打架了?”
赵遂如今听不得赵骋的名字,只要听见“靖王”这俩字,他就能想起,被派去靖王府送木头人的侍卫回来叹了三天气,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才求他:“王爷,您哪怕送个金的过去呢?这样靖王殿下磕起头来也不至于太吃亏……”
他强忍住笑意,命人打了个金的给了侍卫,嘱咐道:“万一那木头人被风刮跑了,或是被水浇坏了,你就拿这个金的给他,告诉他神像答应了他的请求,化成了金龙,让他不要再为了燊儿磕头了。”
赵遂心道自己绝对不是可怜赵骋,他是怕燊儿折寿!!!
哈哈哈哈哈哈哈!赵遂回想起来就笑的忍不住,然后又被一阵刺痛惊的回神。
张太医正拿着几根闪着银光的银针对准他,自己胳膊上已经明晃晃的被扎上了一个。
“王爷忍住,老夫给您扎几针。”
十几根银针扎下去,赵遂连笑都没了力气,他蔫蔫的吐槽道:“张太医,您这扎的是什么针,也太疼了。”
张太医手下不停,苍老的脸上闪着精光,非常认真的给赵遂扎针,闻言随口道:
“这几根是治脑子的,老夫看王爷刚刚笑的脸直抽,怕您有中风的先兆,扎几针预防预防。”
“……”
“!!!”
算了,没力气吵架了,赵遂被气的头蒙蒙,趴在床上不做声。
张太医以为他被自己吓到了,想着摄政王到底还年轻,经不得这样严厉的话,于是安慰道:
“王爷宽心,老夫刚刚可能说的厉害了些,您不必害怕,只要老夫再扎上三天,您定能起死回生。”
“……”赵遂深吸了一口气,蓄满了力气才道:“蔺东,给张太医弄几本三字经和百家姓读一读去!”
张太医:老夫能起死回生,不死也得先扎死一遍的那种回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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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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