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辰居内。
小皇帝坐在首位,赵遂和沈元安一左一右坐在两侧,蔺东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侧,垂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实在是太尴尬了。
他们家王爷兴冲冲的领着小皇帝过来用膳,谁知道一进门就被门槛绊了下,刚好摔到了站在门侧的沈元安身上,俩人抱团趴在了地上。
那沈公子后背上的伤口顿时就渗出来了血,躺在地上的瞬间脸就白了。
偏生他家王爷还“啊啊啊”的叫了两声。
这会儿好不容易把人扶起来围在桌前坐好了,三个人却都是一言不发,吓的底下伺候的人也不知是该上前伺候还是不该上前伺候。
又过了片刻,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
小皇帝拽了拽赵遂的手指,小声询问:“皇叔,燊儿饿了。”
“啊?”赵遂愣了下,回过神来连忙道:“用膳用膳,蔺东,你伺候陛下用膳。”
沈元安冷眼看着,心里嗤笑一声,不做评价。
谁料赵遂紧接着又道:“你再去拨个人伺候沈公子,他……算了不用拨人了,本王亲自照顾。”
小皇帝听见后撅了噘嘴,不满道:“皇叔为何不照顾燊儿?”
“皇叔已经照顾了燊儿许久了,现在沈公子受伤了,流了好多的血,燊儿这次就让一让他好不好?”
“那好吧。”赵燊歪着小脑袋看了又看,最终同意了赵遂的说法。
沈元安看完全程愣了下,不明白赵遂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赵遂轻咳了一声,小声询问沈元安的意见,“行……行么?”
话说出口后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过于怂包了些,跟他摄政王的身份实在不符,怕别人看出来他是个冒牌货,他又挺直了腰板,佯作原先那样颐指气使道:“免得旁人伺候的不好,沈公子生了病,朝中那些老顽固又要来本王跟前絮叨。”
沈元安明白了,大概是朝中有人替他说话了,赵遂迫于压力才将他接过来走个过场,做出个亲近友善的姿态来。
于是冷声拒绝道:“不必了,摄政王金尊玉贵,我一个不入流的庶子实在担不得您如此照顾,您放心,我不会多说话。”
“哎不是,”赵遂见他误会心里更加慌乱,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要用你堵他们的嘴。”
我只是想堵你的嘴罢了。
赵遂心里吐槽了一句,没敢将这话说出来,只是尽可能真挚的说道:“我是真心对你好的。”
可他刚刚才说了免得朝中那帮老顽固跟他念叨,因此下面这对你好的话听起来实在没有什么可信度。
沈元安没出声,态度却表达的很清晰。
他不信!!!
赵遂有些头疼,但他刚穿过来,朝中局势还不够了解,实在不能不顾原书的走向对沈元安献媚狗腿,可既要装,又得装的不情不愿,还得让沈元安不要怨他,实在是为难。
半晌,他索性暂时放弃了,自暴自弃道:“先用膳吧。”
桌上的菜都是他下午时特意吩咐膳房做的,没有鱼虾等发物,只备了一些清淡补血养身子的菜,赵遂吃的没滋没味的,因此只尝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专心看沈元安吃饭。
沈元安脊背挺的笔直,即使后背上都是伤,他也不曾弯腰,因此尽管动作够小心,头上还是渗出不少冷汗。
赵遂一琢磨,暗道自己失策,沈元安分明伤还重着,又怎能久坐?眼下沈元安怕又不知该如何怨恨自己。
再一看沈元安额头上的冷汗心里更是发凉。
那是沈元安出的汗吗?那是将来他流的泪!
“咳咳……”赵遂咳了两声,等沈元安看他后干巴巴道:“是本王不周到了,沈公子要是身子不适,不妨去内室用膳,我让人搬张小几放到里面。”
这话里的确带着几分真心,饶是沈元安也听不出赵遂还有其他的意思,面前这个人一脸愧疚的看着自己,像是真的担心自己吃不好饭。
沈元安面色不变,手指却顿了下,右手食指使劲抓着筷子,道:“不必了。”他说罢又将筷子放下,不自在的解释了一句,“吃好了。”
他说完就径自站了起来,对小皇帝拱了拱手后向内室走去。
刚刚多解释了一句已是他的极限,再留下来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把赵遂毒哑。
让那张惯会巧言令色的嘴巴永远也发不出哄骗人的声音。
赵遂想了想,也从椅子上起身跟去了内室。
现在已是戌时,内室早就掌了灯,沈元安站在床前将外衫脱下,白色的衣襟上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后背的伤口裂开了。
听到脚步声的时候沈元安回头看了一眼,见是赵遂跟了过来也没说话,转过身来接着将里面的小衣也脱了下来。
整张后背上都是一条一条的血愣子,有的地方翻着皮肉,殷红的血迹布满后背,看着便有些惨不忍睹。
赵遂呼吸一滞,心道怪不得沈元安那么讨厌原主。
将人家打成了这样,要是还不怨恨的话,那得是圣人。
“我……”赵遂向前挪了一步,主动献殷勤道:“我帮你上药。”
沈元安看了他一眼,冷淡道:“不必。”
赵遂哪能轻易放弃,他继续争取刷好感的机会,“可你够不着,我来帮你,你放心,我会很小心的,不会弄疼你。”
他像只讨好主人的大狗,委屈巴巴的站在离沈元安两步远的地方,等着得到主人的允许便上前用自己的脑袋蹭蹭主人的腿。
“真的!我保证!”赵遂举起狗爪,讨好的对沈元安笑笑,“我会很轻很轻的。”
沈元安一愣,到底没好意思再拒绝他,便抿着唇趴到了床上,闭上眼睛不看他。
赵遂得了沈元安的默许,高兴的快要跳起来,他连忙上前拿起放在一旁的药膏,小心翼翼的坐到床边给沈元安上药。
但外伤这东西,即便动作再轻,沈元安也还是疼的,他虚握着拳头想要想点高兴的事情忘记眼下的疼痛。
可一闭上眼睛,儿时的画面便铺天盖地的向他脑海中袭来,他仿佛又听见了赵遂蹲在齐国公府后院的柴堆旁兴高采烈的跟他笑闹:“你既是元勍的哥哥,元勍管我叫皇叔,那你是不是也该叫我一声皇叔?寻规,你叫一声让我高兴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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