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石头驿站·再起波澜

“走,带我去看看!”杜丽娘反手关上门,说完就往左边的回廊走。

围在门口的鸨母和丫鬟们连忙给她让路,都跟在后面簇拥着她,仿佛有了主心骨。

鸨母向她说明情况,“那小姑娘就在前面一楼大堂里,为了避免伤及无辜,其他的客人我都给劝退了,赔了不少钱呢!”

杜丽娘点点头,“你做的好,客人们没被吓着吧?”

鸨母摇摇头,“没有,都说下回再来。”

杜丽娘又问她:“官府差人来了没有?”

鸨母立即说:“我早早报了官,有几位差爷来看情况,也不知道为什么,和那些人说了几句话就回去了!就是这样,我才怕啊!”

杜丽娘安慰她:“没事,有我呢!”

穿过回廊到了前厅的二楼,顺着铺着镶金边的红毯楼梯往下,只见一楼大堂的方桌旁坐满了一身黑鳞铠甲的兵大爷。他们听见楼梯处传来的响动,纷纷偏过头去看。

跟在杜丽娘身后的鸨母和丫鬟们被这么多视线聚焦,纷纷吓得后退一步,安静地像一群鹌鹑。

看来方才她(他)们“交手”,闹的很不愉快。

杜丽娘走到楼梯一半处停下来,她侧过身双手抓着雕花扶手,瞪大了双眼眼睛往下看去,像是在人群中寻找谁。

只见一个细细条条的、头上扎着马尾的小姑娘先在人群里站起身,她转身看向杜丽娘,露出一张和李四有七、八分相似的脸。

她笑容灿烂,声音也响亮,“娘亲!!”

一声“娘亲”喊得杜丽娘声泪俱下,“快……快过来让娘亲仔细瞧瞧你!”

“哎~!”

“娘亲,我想死你啦!”

李淑芬一路蹦跳着冲进杜丽娘的怀里,在她的脸上香了好几口,杜丽娘笑得宠溺,连忙揽着她往二楼走。

鸨母和丫鬟们连忙给她们娘俩让路,杜丽娘吩咐:“快!摆桌上好的酒菜,糖果点心每一样都端上来!”

话未说完,人已消失在二楼。

“知道啦,您请好嘞~!”鸨母心有余悸,用手帕拍了拍心窝,眼睛瞥到楼下的兵大爷们,老腿吓得一哆嗦,连忙招呼:“一家人!都是一家人!误会!都是误会!军爷们吃好喝好,有什么需要喊一声,我马上就来!”

鸨母话没说完,和丫鬟们吓得连滚带爬地回了二楼。

鸨母和丫鬟们挤进自己的房间里,关上门。

鸨母抖着发软的腿,呜咽,“他……呜呜呜,他们一定……一定杀过不少人……”

丫鬟们连忙将她扶在桌子前坐下,并递上茶水。丫鬟们给她捶腿揉肩,“妈妈,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还能怎么办?把大门关了,反正也没生意!好酒好肉伺候着!知道的是来走亲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抄家的!”鸨母拿着茶杯猛灌一口,拍了拍胸前的雄伟,心跳才慢慢恢复平静。

“我原以为她(杜丽娘)只是个胸有丘壑的、被豪门权贵赶出来的瘦马。没想到却是位来历不凡的夫人!这么年轻就生了这么大的女儿了?怎么保养的?”鸨母疑惑不解。

丫鬟们:“……”

话说那杜丽娘和李淑芬进了房间就没在出来,丫鬟们送了酒菜果盘点心后就被打发出来,有几个好奇的想趴门听听八卦,却被门口整整齐齐站着的兵大爷瞪得狼狈而逃。

房间内,杜丽娘和李淑芬相对而坐,桌子上摆满了好酒好菜和果盘点心。

李淑芬拿着筷子不知道如何下手,脸上却笑开了花,“糖醋鱼、红烧排骨、佛跳墙、辣子鸡丁、水煮鱼、肉沫茄夹、韭菜盒子、猪肉水饺、酒酿汤圆、香菇牛肉丸!都是我爱吃的!谢谢娘亲!”

“喜欢就多吃点!我这厨子各地的名菜做的都是一绝!”杜丽娘每道菜都给李淑芬夹一点,很快李淑芬面前的碗就堆的小山一样高。

“谢谢娘!真好吃!唔唔……真香啊!”

李淑芬埋头干饭,杜丽娘放下筷子,一边给她削饭后水果,一边看着她干饭。一双眼睛温柔似水,隐隐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乖女儿慢点吃,都是你的。”

“嗯嗯嗯……”

待杜丽娘水果削好切块装在果盘里,李淑芬已吃了七分饱,她放下碗筷拍拍肚皮,眼睛满足地眯成一条缝。

李淑芬发自内心的感叹,“有娘的娃子是块宝啊!”

杜丽娘看着她微笑,“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是你祖父屠老将军告诉你的?”

“祖父怎么可能告诉我!你们一道儿瞒了我三年!我还以为父王是真的死了!没想到你们还活着……呜呜呜……”

李淑芬话未说完就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杜丽娘见状连忙从腰间抽出手帕给她擦眼泪。

杜丽娘疑惑,“你是怎么发现的?龙椅上的那位可知道此事?”

李淑芬拿着手帕抹了抹哭的胀红的眼睛,“小皇帝不知道,我是自己发现了,谁也没有告诉!只对外说,自己是来江南游玩、散散心……

那一日,祖父说我年纪不小了,又是爹娘的独女。如今爹娘都不在了,日后肯定是要继承父王的爵位做个女侯爵的!还要继承母亲的遗志做个女将军,接任祖父的兵马大元帅……

祖父说我武功已经学的七七八八,就让我学着管理军中户籍和庸城的生意。我无意中发现近几年春秋时分,江南有两批粮草分别进账!

可江南又不是我们的地界,祖父也没有在江南安插人手啊!我越想越觉得奇怪,这批粮草量大还都是精粮。我突然就想到了当年父亲重伤不虞的事!

明明军医伯伯们都说父亲的病情逐渐好转,可突然人就没了。父亲运回京城葬入皇陵后不久,就连干娘你也失踪了!我就想,这些粮草会不会是干娘你派人运过来的?就派人暗中查探,前些日子查到了潇湘楼,我就带人来了!”

“你是你爹娘唯一的血脉,林老将军就没让人拦着你?!小皇帝天天派人盯着,恨不得在你身上盯出两血窟窿!你跑这么远做什么,你要急死我呀!”刚见面的女儿来不及心疼,一想到她的鲁莽行径,杜丽娘就越想越气。

“你若是有个万一,我怎么跟你爹交代?!”杜丽娘一边说,一边用手点住李淑芬的小脑瓜,骂骂咧咧地教训她。

“祖父见瞒不了我,就让我来寻你们!门外的兵都是精锐,是祖父派来跟着我保护我的!再说了,我从小练武力气大,一个打十个都不在话下!”李淑芬连忙争辩,生怕杜丽娘将自己赶回边关。

杜丽娘放开她,气呼呼地坐回去,拿起茶杯开始喝水消气。李淑芬连忙起身给她添茶,又跑到她身边给她捶腿揉肩。

李淑芬:“干娘别生气了,女儿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这个小孩子计较了。”

杜丽娘:“屠老将军是怎么想的?怎么放心让你一个女儿家爬山涉水,千里奔波。”

李淑芬想起祖父的嘱托,对杜丽娘说:“自从父亲三年前打了胜战,北边的蛮子元气大伤,这些年安安分分的。前些日子祖父派出去查探的斥候,发现蛮子们在关外各家商队屯粮,您说他们大夏天屯什么粮食?今年的第一茬谷米都还未成熟呢!

蛮子肯定不是为了过冬才屯粮,祖父琢磨着蛮子们很有可能贼心不死还想来战,就命我来江南寻父亲回去!您是知道的,祖父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太好,他怕蛮子来犯边关的时候,不能亲自上场杀敌!我又年纪太小,将军伯伯们都担心我挑不起大梁。

又打听到我小……嗯,陆道元那狡猾的大狐狸也来了江南,就让我来一道儿寻他们回去主持大局……”

杜丽娘听完她的话,深吸一口气再呼出,“罢了罢了……你来的也正是时候!等我明天交代完工作,便与你一道儿去寻你那逍遥快活的爹去!”

李淑芬笑着连忙点头,“嗯嗯!女儿都听干娘的!”

……

——石头驿站——

李四、陆道元和丫丫一起回了石头驿站,因为早先张恒远做东和一行书生请李四和陆道元吃午饭。所以李四和陆道元只走到竹兰小院外面并没有进去。

后院泡汤的郎月行听到动静跃出水面,同时用内力将搭在屏风上的衣裙吸在手里,不一会儿便自行穿戴整齐。他足尖一点轻轻跳上后院与耳房相隔的墙头,借力飞上屋顶轻轻落下。

他看着前庭的大门,门还未打开,只能听见李四、陆道元和丫丫的对话声。

陆道元将手里的篮子递给丫丫,丫丫连忙道谢,“谢谢陆先生,等会先生要与四爷一起,去和书生们吃饭吗?”

李四接过丫丫的话茬,用折扇敲了敲她的脑袋,“问这么多做什么?主人家的事情,用的着你一个小丫鬟来操心?没大没小,回家喂你的莲花精去!”

他说完,便揽着陆道元的肩膀,往另一处院落走去。

丫丫撇撇嘴,将手里的篮子挎在弯起的左臂上,用左手推开大门。

“吱呀——”

屋顶上的郎月行则是再次甩出披帛,拉住左手边翠竹的绿杆,足间一点借着披帛轻轻地落在竹子上,他左脚绕过竹子,踩在外面的竹梢上。一只手抱着竹杆,另一只手轻轻拨开面前遮住视线的那簇竹叶。

只见李四陆道元向竹兰小院旁边的方向离去,郎月行看见他们说说笑笑地逐渐消失在视野,心想:看来他们(李四和陆道元)短时间是不会回来了。

此时丫丫哼着歌,跨着篮子在竹林下走过来。

郎月行低头去看她,虽然不知道她在哼什么曲子,不过调子很好听,看来她现在心情不错。

听着她哼的曲子,他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丫丫将篮子放在耳房门口,轻轻推开门走进去。

“圣女姐姐?”

只见房间内空无一人。

“难道是离开了?”

丫丫疑惑得挠了挠脑袋瓜,又走出去合上门。她往回走去了厨房,刚想推开门。

只见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不知道什么时候郎月行进了厨房,他正微笑着低头看她,“回来了?”

丫丫抬头望去,“吓我一跳,原来你在厨房啊?肚子饿了吗?”

话一说完丫丫就往里面走,郎月行给她让路。

丫丫见他走进来,在厨房里的桌子旁边坐下,样子安静又乖巧。丫丫一边起锅烧火,一边对他说:“我正好想做饭,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

郎月行:“蒸饺和馒头。”

丫丫挑了挑眉不赞同,“午饭和早饭要吃不一样的!要不要来点肉食?”

郎月行垂下眼帘,从怀里掏出香帕,他轻轻捂着口鼻,声音也闷闷的,“都好。”

丫丫打发他出去,“厨房油烟大,你受不了就出去等着吧,做好我送到房间里去。”

郎月行却摇了摇头,对她说:“我想看你做饭。”

“做饭有什么好看的?”丫丫恍然大悟,“你想偷师吧!那行啊!看你能学到多少了,我做饭可是一流!”

郎月行拿下香帕,微笑着抬头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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