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驿站陆环才再次见到了赵颐九。
“不是,为啥啊?”陆环一声哀嚎。
猛地恍然大悟,狐疑盯着赵颐九的脸,直到赵颐九绷不住了回看:“你看什么?”
他以为陆环也要出言讽刺自己相貌年轻难以服众。
“其实你喜欢宁偃北吧?他喜欢的人你就要抢过来,他的东西你忍不住收藏,是不是他批过的回信你都要保存起来做一个暗恋合集?”陆环索要玉葫芦无果后开始人身攻击。
“!”
赵颐九那点子心眼全点在了朝堂上,瞪大了眼睛找不出反驳的话。
小葫芦就在他怀中,两人僵持不下,赵颐九冷冷威胁:“万一你跑了,本王就将此物交给宁偃北,说你同他割袍断义另寻良人去了。”
冷静,冷静。
“还要多久才能大周?”陆环换了个话题。
“约莫七八日。”赵颐九不同他计较。
“那你要记得给我把白天说的东西备齐了。”
“或者本王还是让人再给你来一下,睡过去就没那么多事了。”赵王肉眼可见的脸色变黑。
陆环一贯是能屈能伸的,他果断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叫人送热水送吃食流水似的摆起席。
赵颐九不太在意,吃食上不心疼钱,甚至听池鸢说他身体不适后还体贴地找人给他寻来了一堆没见过的果子。
据说是惦记陆环初有孕辛苦,能让人胃口大开的。
陆环尝了一口,感觉自己的上颚被柠檬杨梅山楂打成汁混着一口陈醋给了一拳。
牙倒,接下来桌上的菜陆环很难咬的动。
只得望肉心叹:‘赵颐九心机男!’
此时外头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响起,陆环推开门凑热闹。
站在二楼栏杆朝下,一大肚女子坐在地上哭闹,几个男人围在一旁满脸尴尬。
“为了那点银子你就全然不在乎我的性命吗!”女人崩溃大哭,手指着其中一个男人骂个不休。
男人一边嘴里辩解一边试图扶她起来,可女人铁了心不挪窝,男人无法,只能向周围的食客解释:“各位,各位,叨扰各位爷吃饭实在是抱歉。”
“只是家道艰难,夫人又怀着身子,走累了不愿意动弹才在此哭闹。烦请各位体谅。”
陆环眼见男人的穿着体面,更别说还有几个仆从相随,正疑惑他何来此一说。
“你们是要去邱员外家帮工的吧?”食客里面一名年轻男人出声,笑眯眯搭话。
男人收回扶那妇人的手,尴尬笑了笑。
“那邱员外乐善好施,远近闻名。近来广招绣娘,想要为好不容易有孕的夫人绣一幅长衔莲童子以祈福报。”
“那你怎么知道这女人也是去邱员外家的?”
“邱员外要找的绣娘不论年龄,只是若是生产过男孩又或有孕的赏钱格外多。”
“这是为何?”
“他夫妻二人多年来感情深厚,却难得一子,想来也是为了沾沾这产子的喜气吧。”
“咱们家虽不是富贵之家,却也不至于让我一个妇人出去讨生活吧,我不愿去。”
那男人也觉得没面子,好言好语安抚:“这邱员外家于我们有恩,此番是应约前往,你若实在不愿,我拒了便是,快跟我回家吧。”
那女人这才施施然起身,大踏步离开,半分看不出刚才的柔弱样子。
人散尽了,陆环站在楼上意犹未尽,还是外头热闹。
‘你也想去吗?’
‘我又不会绣什么东西,去干什么?’
陆环回房,给自己到了一杯冷茶,问系统:“...那梁国皇帝真的在找我吗?怎么什么动静也没有。”
‘质子失踪是大事,他也不敢随便放消息找......’系统无奈道。
陆环心里不踏实,随便收拾了上床。
在宫里习惯了人照顾,白日还不觉得,入了夜在这荒郊野外的驿站陆环老觉得屋子里透着凉风。
身上的被子也渗着潮意,盖了一点温度都上不来。翻了几个身入睡无果,陆环坐起来打算叫人。
谁知道推开门俩壮汉山一样驻在门口,陆环斜睨了二人一眼,吩咐:“叫小二添床被子来。”
其中一个硬邦邦的点头,转身下楼。
陆环向左看,这一层被赵颐九盘下,几乎每间房门口都被安排了护卫。
一片寂静中陆环听见了重物落地的闷响,刚续上的蜡烛火光摇曳,再回头投在门板上的影子已经没有了。
他颤颤往门后躲,‘统!是不是宁偃...’
‘当然是啦宝。’
‘你帮我看着点,我们见机行事。’
系统光嘴上嗯嗯地答应。
外头的动静很快就大了起来,陆环缩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立志做绝不出去添堵的炮灰男N号。
刀光剑影混着碰撞声时不时砸在门扉上,映着像一出热闹的皮影。
“砰!”
池鸢撞开门环顾,下一秒陆环极主动现身往他身后躲。
“你们打得赢吗?”
耳朵里兵器的铿锵声渐远,陆环随着池鸢往外,既恨自己的视力又恨今晚的月光,地上倒下的人横七竖八成一片。
池鸢察觉到陆环攥着腰带的手僵硬,安抚道:“陆世子别怕,他们只是暂时晕过去了。”
陆环陡然放松,池鸢笑笑:“今夜我们又得继续赶路了。”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楼下,马车上赵颐九早早坐正了。
陆环上车也不见他有动作,缓慢开口:“本王已按照你的口吻给宁偃北去信。”
“后面不必再进驿站休息了,尽快回周。”后半句是对着池鸢吩咐的。
“是。”
会死在马车上的......
陆环想到接下来的一周马车行绝望无比。
而他们一行人刚离开一刻左右的时间,又一波截然不同的人马来到驿站,上楼搜寻无果后,找到了沿途的车辙,领头的二人相视点头,顺着印子极速掠进。
亮白的刃物反射出众人的眉目,眼中尽是杀意。
-
山野的黑夜能吃人,快马踢踏混着车轱辘声吵得陆环一点脾气都没有。
突然被滚过的硬石颠了一下,陆环下意识扶住门框,开口:“你怎么跟宁偃北说的?”
“……”
“真的跟陆将……我爹说我怀了你的孩子?”
“……”
赵颐九坐在角落,闭目养神,不知道听没听见。
‘他在发什么颠?’
系统吃不准男人心,斟酌间陆环一屁股坐到他身边。
“你不说话下次我就跟着他们走了。”
赵颐九睁开眼,“不会有下次。”
顿了顿继续回陆环上个问题:“本王听说陆凤仪把本家的那根打神鞭都请出来了。”
他说这话时眼神状似无意地扫过陆环上下。
“挨打也不会落下你的,放心吧孩子爹。”短短半天陆环就掌握了跟赵颐九沟通的技巧,阴阳怪气绝不放心上。
“......”
“而且你的信又没插翅膀,说不定下一波马上就到呢。”
话音未落,赵颐九抬手止住。
“噤声!”
马车内安静一会儿后,池鸢冲赵颐九示意,迅速出了马车。
同时赵颐九拉开了二人的距离,微掀起帘子朝外。
陆环听不出发生了什么,只觉外头的车轴马蹄声从来没断过,响地烦躁。
“...怎么了?”
“有人追过来了。”
陆环疑问,仅仅一个眼神赵颐九就明白,答:“不是宁偃北。”
‘赵颐九出京有心人还是能查到的,真论起来大周上下想杀他的人比你多。’
脑子系统的电子音带着看热闹的心态响起。
无妄之灾。
陆环心头转过这四个字而后又暗暗警告自己,以后说话要避谶。
“来了”
赵颐九语气严厉,推远了陆环。
“咻——”
一把利刃破风似得刺破马车壁从二人之间穿过。
“别出来!”
在警告陆环后赵颐九闪身出了马车,与来人周旋。
果然,赵颐九甫一离开那些人便不再攻击马车。
扑哧声隔几分钟响一下,陆环不合时宜的想到切西瓜,忍不住捂住耳朵往车内的座椅下靠,从门板的缝隙里探看。
赵颐九身形轻盈,手拿截获的刀剑在众人围堵下游走地毫不费力。
真不愧是能跟宁偃北齐名的男人,手起人落,一刀一个。
‘这会儿不是嫌他瘦的时候了?’
陆环没注意听系统的嘲笑,透过缝隙他偶尔能透过利剑反射的月光看清楚赵颐九的脸。
几点血渍溅到那张脸上天真的脸上给人荒谬的反差感,好像他并不冷漠似的。
黑衣死士是奔着取赵颐九性命来的,招招狠辣,直往致命处猛攻,即便是赵颐九身法巧妙,身上仍不免受了伤。
如果...如果赵颐九死了,而自己顺利躲过这一劫,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身死于世间...
“嘭”
又一人被击落,落地的尘土扬开了帘子一角,那名死士眼尖发现了马车里还有人在。
“听说王爷春游路上好兴致,得一佳人尽兴同游。”
赵颐九没有注意到马车边上被挟持的陆环,即便是那男人的声音闷响起仍不为所动,手上动作不停,其余死士也是如此。
他们都明白,此番任务若是目标不死便是自己死。
那死士掳出来陆环不过是赌赵颐九心软的一瞬,而他们只需要那一瞬的失误。
谁知赵王爷面冷心更冷,眉头都不带皱一下,抽身抬袖一把短箭从宽大的袖口/射出,直入死士喉口。
不过三五息,身后人软了身子倒地。
陆环没有回头,那箭擦着他的太阳穴过去,速度太快,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只闻到了一股竹子的湿润气息,而后涌上来的便是辣意。
右侧眉骨尽头的皮肤被画出一道薄红痕,同他的额发纠缠,又痒又痛。
被分到另一条岔路的池鸢解决了那边的人过来,很快,就只剩下满地的狼藉。
赵颐九不再管剩下的人,扔了刀剑去净手,走到陆环面前时给他递了一支水囊和手帕。
陆环没接,他手心里攥了几颗,被磨尖的,白天吃剩的酸梅核,尖锐的那边抵住掌心的纹路,印出一个小坑。
其他的人来来往往收拾,他一个人坐在车辕边沉默了很久,手一直没松开。
陆环感到自己的灵魂轻飘飘地出走了很久才回神,缓过劲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大概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肩膀和腿都重得要命。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