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瑾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人牢牢箍在怀里,本来他还想体贴一点,结果在挣扎了几下都没能脱身后,瞬间没了耐心,伸出魔爪抓住枕边人的俊脸往两边扯:“让我起来啊混蛋!”
原来两人这一觉直接就睡到了下午,期间德宝狗狗祟祟地过来打探过好几次,见书房里没有动静,他也不敢打扰。可是王爷书房里藏了男人,德宝担心被其他人撞见,也不敢走开,只能带着小太监们顶着大太阳继续守着。
一守就守了一天一夜,可怜的德宝公公累得站都站不稳了,只能别别扭扭地歪在廊下的柱子旁打盹。
这时候听到门内有声响,德宝如闻仙乐耳暂明,用和身形完全不匹配的灵活动作爬了起来,冲着大门点头哈腰:“殿下,可要奴婢们进来伺候?”
胡闹了一晚上,听到德宝的声音后,萧怀瑾才反应过来:他现在的身份可是个王爷,身边随时跟着一大堆人伺候,形影不离的那种!
天呐,那他昨晚和谢世简干得破事儿,外面的人岂不是全都知道了?!
虽然穿越过来有一阵子了,萧怀瑾还是很难适应这种毫无**的生活,他转头看向另一个罪魁祸首,尴尬的要命:“怎么办?让他们进来吗?”
谢世简正坐在床上拢发,神情一派淡然,毫无窘迫之色。见萧怀瑾难为情,他凑过来抓住他的手安慰:“放宽心,这些奴才什么场面没见过,他们不敢笑话你的。”
萧怀瑾被他话语中对仆从理所当然的轻视刺得眉头一皱,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得谢世简径直对外吩咐:“进来吧。”
伺候燕王梳洗的主力军当然还是火锅兄弟二人组。
经过一天一夜的修心,德宝早已接受王爷睡了男人的事实,进来后目不斜视,规规矩矩地服侍萧怀瑾穿衣。
德庄还是那张八风不动的死人脸,半点看不出情绪,只有在跪着给萧怀瑾系腰带时微微颤抖的双手暴露了一丝端倪。
谢世简的确没有说错,王府的下人都知情识趣得很,恰到好处的冲淡了萧怀瑾的那点儿别扭情绪。
等他穿戴好,看见谢世简正往身上穿昨天的衣服,遂道:“这件袍子都脏了,要不你还是穿我的吧?”
德宝怕他责怪自己伺候不周,慌忙跪下请罪:“奴婢愚笨,竟忘了给谢先生拿更换的衣裳,奴婢这就去取。”
其实是王府内拢共就燕王一个成年男子,但他的衣服德宝哪里敢随意处置,所以只好委屈了“侍寝”的谢先生。
对此,谢世简心知肚明,因而拦住了准备去取新衣的德宝,朝萧怀瑾笑道:“不用了,你的衣服都是有规制的,我穿了反而麻烦。”
萧怀瑾眉头皱得愈发厉害:“你跟我还讲究这些?”
担心他误会,谢世简走过来,在德宝震惊的眼神里亲亲燕王殿下的眉心,温声解释:“当然不是要跟你计较,只是王府人多眼杂,得小心为上。”
温热的双唇贴上眉心,在带来些许温暖痒意的同时,也熨开了萧怀瑾紧皱的眉头,他“哦”了一声,勉强接受了这番说辞。
*
外书房是燕王平日里处理公务的地方,并不适合睡觉,用膳当然就更不合适了,是以德宝揣摩着主子的心思,将晚膳摆在了离此处不远的花厅里,四面轩窗都高高的支了起来,晚风畅通无阻的穿行其中,带来几缕夏日里尤为奢侈的凉意。
只是他的这番精心安排,纯属媚眼抛给了瞎子看,燕王殿下对这些浑不在意,进来后甫一坐定,就吩咐德宝他们:“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让王爷独自用餐?王府里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规矩。
悄悄瞄了眼那位端坐于另一侧、勾得王爷性情大变的罪魁祸首,德宝掩住内心的震惊,低声应是,干净利索地退了出去。
等人都走完了,萧怀瑾总算松了口气,朝身旁之人抱怨:“这几天我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吃饭喝水上厕所都要跟着,真的烦透了。”
谢世简笑笑,夹了一筷蜜炙肴肉放进他碗里:“燕王最好排场,贸然裁撤身边伺候的人,恐怕会招惹不必要的是非。只能辛苦你再忍忍,后面再慢慢缩减人手。”
这个年代的生产力发展水平相当于魏晋南北朝时期,还没有出现炒锅,不管是多么珍贵的食材,做法也往往只有炙、蒸、煮,调味品也贫瘠得很,吃得萧怀瑾很是痛苦。
不过他看谢世简似乎极为习惯此地饮食,又想起先前他对德宝等人的态度,不禁好奇这人究竟穿越了多久,怎么看起来跟个原住民似的。
听他问起,谢世简手上挟菜的动作一顿,默了几息后,才答道:“要是按网文的说法,我应该算胎穿吧。我穿过来的时候,这具身体还只是个未满周岁的婴孩,所以应该也能算土生土长?”
信息量太大,一时间萧怀瑾不知道是该吐槽大学霸居然看过网文呢,还是该心疼他竟然一个人在异世苦苦支撑了这么久,但有件事儿他是瞬间福至心灵:“你该不会是因为燕王和我同名同姓,才来他手下的吧?”
都不用谢世简回答,萧怀瑾自己就能脑补出完整的故事情节了——
出身贫寒的小谢,为了来到尊贵的燕王身上,不得不一边当童工养家糊口,一边努力找机会念书,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终于来到燕王身边后,却发现对方根本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光是想想那画面,就足够萧怀瑾被虐得眼泪汪汪:“小谢,你好可怜哦。”
谢世简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这人肯定脑补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赶紧伸手示意他打住:“我出身的谢家是燕王母族,我刚满五岁就来王府给燕王当伴读了,所以我从小就知道那玩意儿不是你。”
不过因为燕王与小瑾一模一样的名字和长相,他曾经满怀期待,相信燕王就是失去记忆的爱人,可经过数年的等待与观察,他的希望也渐渐地变成了绝望。
小瑾就算是失去记忆,也绝对不会做出那些残暴不仁、泯灭人性的行为。
思及此处,谢世简抬头,抓住萧怀瑾的手,决定还是先坦白了比较好:“宝贝,你听我说,其实我昨天求见燕王,只是想确认他死了没有。”
蛤?
萧怀瑾有点状况外,谢世简却越说越后怕,说着说着干脆起身将人环住,感觉到爱人头顶正毛茸茸地蹭在腰间,他的心情总算舒缓了些,继续说道:“燕王迷信邪术,性乖戾而施暴虐,自从他当权,天下苍生皆深陷水火,仁人义士无不愤懑。我虽然是他的幕僚,却也不能助纣为虐。”
“在你到来的前几天,我安排的人终于潜进了王府,成功在燕王的饮食中下毒。”
萧怀瑾昂起脑袋,眼神奇怪:“你说的前几天,该不会刚好是十五天前吧?”
见对方点头,萧怀瑾恍然大悟:“穿越小说诚不欺吾,看来燕王是真的被你弄死了,所以才轮到我来占据他的身体。”
说到这儿,萧怀瑾使坏地戳戳他腰间的软肉:“小谢啊,你要是早点儿动手,说不定咱们还能早些见面呢。”
把那只捣乱的手拉到身前,谢世简在那修长匀称的手指上印下密密麻麻的吻:“别乱说话,要是早知道你会过来,我一定会把燕王给好好儿供起来,照顾得无微不至。”
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落到个四面楚歌的境地。
看着爱人清澈纯净的双眼,谢世简有些不忍地挪开视线
算了,先让他快活两天,晚点儿再告诉他真实情况好了。
*
谢先生为人一向严谨,他说让人快活两天,就真的只让萧怀瑾快活了两天,第三天变把人拎到了书房里,要给他恶补关于原主的知识。
对此,好好学生萧大宝贝儿表示求之不得,这种见不得人的日子他早就过够了。
可等到谢世简真的开始谆谆教诲后,终于意识到当下处境的燕王殿下两眼发直,目光呆滞:“早知道还不如继续躲着好了。”
本来他以为,原主最大的问题是暴虐无道草菅人命残害忠良,但至少权力是稳固的,他可以慢慢改正,尽量弥补受害者,打造一个浪子回头金不换的人设。
谁知道原主的处境其实这么糟糕?
“我来捋捋,你的意思是,我其实有个同父同母的弟弟,早就看不惯我,暗中联系了我身边的人时刻准备着咔嚓了我这个哥哥,自己取而代之。”
“我那贵为太后的姐姐也不安生,一心想要帮助亲生儿子夺权,仗着胞姐的身份,时不时就给原主送点儿带毒的小药丸吃吃,然后她竟然还是原主唯一信任的人?”
萧怀瑾一根筋变成了两头堵,在大大的书房里滴溜溜地转圈圈:
“这些也就算了,都穿越了,至少给我摊上个大一统政权吧,天下三分算什么事儿啊?搁这儿演三国呢?”
他愤怒地指向书房正中挂着的地图,指指点点:“那这张地图算什么?”
燕王在书房里挂的是张用丝绢绣制而成的燕国地图,其上的燕国幅员辽阔,北接巍峨雪山,南邻浩渺沧海,东迎旭日曙光,西望无垠荒漠。
除了地名比较生疏外,整个国家的形状俨然就是那片熟悉的秋海棠叶。
萧怀瑾还是燕王那身繁华富丽的装扮,可他张牙舞爪的样子,逐渐与谢世简记忆中活力满满的模样重合起来。
他低头掩住眸中细碎的笑意,将转来转去的大宝贝按住坐好,提笔在地图上圈出一块区域:“这张图是前燕皇室覆灭前留下的,历代燕王将其悬于书房之中,是为了警醒自身要勿忘国恨,早日收复失地。”
“只是前燕被鲜卑所灭,亡国后皇族衣冠南渡,分为两支,嫡支被燕王先祖护佑着占据了南方最为丰腴的土地,另一支远房宗室则是西行入蜀,在巴蜀之地建立了西梁国。”
大一统是不可能大一统的,南燕、西梁、北魏,以及各种大大小小的割据势力,才是这个时代的现状。
更可怕的是,就算南燕甘心偏安一隅,北方的强邻也绝不会轻易放过这块大肥肉。
实际上,北魏早已经在今年春天时便已悍然挥兵南下,南燕朝野震动,仓促之下只能求助西陈,两国组成联军,借助长江天险,才艰难地抵挡住了这一次的攻伐。
总而言之,燕王如今的处境是内有政敌居心叵测,外有强邻虎视眈眈,自身还荒唐无道人心尽失……
除此之外,更棒的是,现任燕王本王,还是一个没有原主半点儿记忆、大字都不能认全的半文盲。
萧怀瑾眼前一黑又一黑,就在他觉得前途黑麻麻一片的时候,耳边却响起了前男友颇具暗示意味的咳嗽声,他眼前一亮,起身就是一个飞扑:
“大佬,救救!”
嘻嘻,因为V前随榜更新来着,周四就不更了,周五23:55:58这个时间更新哦(因为我觉得比较吉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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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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