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翊似乎很宠爱霍靖这个弟弟，从他手中挑了个冰糖葫芦，捏在手里端详片刻：“难为你还记得朕的生辰。”
“那肯定啊，这可是大事。”霍靖走到林暮白身边，拱了拱他的手臂，特别没眼力见地问道：“璟王，你不会不记得吧？”
林暮白：……就很尴尬。
他尬笑：“记得记得，自然记得。皇上诞生之日乃我楚国大幸之时，不过这礼物嘛……是个小惊喜，还不能告诉。”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是谁规定摄政王要给小皇帝送生日礼物的？他被套路了！
霍翊目光亮了一瞬，随即淡淡看向林暮白，却未言语。
“哇哦，我就知道璟王对皇兄最好了！还给皇兄准备了惊喜！”霍靖咬了一个冰糖葫芦，眉飞色舞，仿佛他才是过生日那个似的：“璟王，你也拿一支吃吧。你日夜操劳国事，辛苦啦。”
反正都干了那么多活，白嫖一支冰糖葫芦不过分。林暮白从霍靖手里取来一支冰糖葫芦，放进嘴里，甜腻腻的。
霍翊道：“霍靖，适才朕和璟王商量，等先帝丧仪结束，明年开春后，朕封你为靖王，封地为闽州。”
霍靖惊呆了，他只是来凑热闹给皇兄送礼物，怎么就加官进爵要当靖王了？他自然知道皇上和贤王的恩恩怨怨，皇上这是让他直接顶替父亲贤王的位置啊！霍靖表情夸张，噗通跪下：“皇兄，臣……臣还不满十五岁，臣……臣不行啊。”
林暮白淡淡来了句：“你行，皇上说你行，你就行。”
霍翊安定如山，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淡，他从不质疑自己的决定。他太清楚霍靖的性子，明明有安邦治国之大才，却因在贤王府过得如履薄冰，为求保命而疯癫守拙，养成了徒有其表内藏草莽的虚假表面。
霍靖疯狂摇头：“我不行，我真不行，我就一纨绔子弟。除非皇兄，你让我把璟王带去闽州。”
这主意倒是不错，去了闽州，林暮白就完全不用担心会被男主霍翊搞死，安安心心享受生活。但没等他开口，已经听到小皇帝霍翊决绝的声音：“不行。到时，朕会另定谋士随你去闽州，绝非璟王。”
想走不能走的林暮白轻轻叹息一声。
不想走却必须走的霍靖觉得手里的冰糖葫芦都不香了，但皇帝心意已决，他也只能遵从圣旨，好好珍惜剩下在皇宫的日子。
退出御书房，霍靖拉着林暮白道：“王爷，我不想去闽州啊！我想留在京城陪着皇兄和王爷。”
林暮白给了霍靖一个惊讶的眼神：“我和你很熟吗？”
“见面三分情嘛！”霍靖很能扯嘴皮子，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也能被他说成亲如一家，“我和王爷见了这么多面，自然就生出了很多情分。王爷你帮我在皇兄面前说道说道，别让我去闽州了，皇上最听你的话。以后我就在皇宫，天天给你们送冰糖葫芦。”
林暮白僵吃完的冰糖葫芦棍子还给霍靖：“这东西吃多了牙酸，本王要克制。再说了，你哪只眼睛看到皇上听我的话？”
“你是摄政王，皇上不听你的听谁的？”霍靖喋喋不休，“我送冰糖葫芦给皇兄，皇兄眼睛都没眨一下；你说有惊喜给他，他高兴地什么似的，可见你最重要。”
林暮白：……小皇帝明明纹丝不动，哪有高兴的样子？他不是一直那副冰冷的模样吗？
两人莫名其妙从朝堂上的事讨论到谁在皇上心里更重要，啼笑皆非。离御书房越来越远，分开后，林暮白没去宣政殿，而是直接出宫来到贤王妃暂时居住的宅邸，他要拿到给小皇帝的生日礼物，不然今晚没法交差。
贤王妃年纪不过四十出头，连日来家中变故颇多，所以打扮得倒是朴素。她和贤王一样，都长得人高马大，比寻常妇女都要高一些。
贤王妃见到林暮白果然没有好脸色：“王爷贵步临贱地，是来看笑话了？”
贤王躺在床上养病，不能见客，只好是贤王妃出来迎接摄政王。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贤王那般狂慢，贤王妃看着也不好良善之辈。林暮白单刀直入：“非也非也，本王前来是问贤王妃要一样东西。”
不容林暮白说出是什么东西，贤王妃口气不善直接拒绝：“璟王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连皇上都敬你三分，你想要什么没有？至于来找我们贤王府吗？我们贤王府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林暮白也知道贤王妃在气头上，不是个好沟通的善茬。他冷目相对：“这样东西不在贤王府，而是贤王妃身上。本王想要的是皇上亲妹妹霍云香曾经送给他的玉佩。”
贤王妃显然没料到摄政王是为一枚玉佩而来，攥了攥手中的手帕，惊讶道：“玉佩？什么玉佩？我没有。”
林暮白瞧见贤王妃理直气壮，便忍不住说出自己记得的剧情：“当年皇上的母亲是贤王的妾室，难产而死，和你真的无关吗？”
“王爷别胡说！”贤王妃瞪着林暮白，咬牙切齿，“你有证据吗？皇上母亲去世的时候，王爷才几岁？怎能空口白舌地造谣？”
林暮白不急着辩白，证据嘛，容易，等霍靖回到闽州，细查慢追，总能找到蛛丝马迹，到时候再治贤王妃死罪不迟。
他冷笑一声：“本王无意和你争执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做了坏事，迟早自食恶果。本王再问你一遍，霍云香送给皇上的玉佩在哪？”
贤王妃斩钉截铁道：“我从来不知道玉佩的事。霍云香都死了好几年，她送给皇上的东西我怎么会见过……”
“啪”地一声，秦渊打开了一个黑色盒子，里面放着一条鲜红的舌头。这是林暮白让秦渊提前准备的狗舌头。林暮白努力装出原主那种阴恻恻的人设：“本王如何得知这些秘辛？全靠这张舌头，贤王妃好大儿霍竣的舌头！他吐露的秘密可不止这些，贤王妃还要听什么？”
林暮白一早让秦渊大张旗鼓去了监狱审问霍竣，贤王妃必定已经收到消息，整日提心吊胆霍竣的安危。就算将信将疑林暮白说的话，看到那条舌头，爱子之心陡起，也必然深信不疑。
果然贤王妃双手颤抖，眼睛瞬间红了：“我的儿！我的儿！璟王，你……你……你好狠的心！我跟你拼了！”
贤王妃猛然往林暮白身上扑来，被秦渊一掌隔开。
林暮白不为所动，凉凉道：“王妃，你的夫君断了双掌，你的长子断了舌头。你的二儿子霍端还在宫里呢，若你想留住他的性命，让他做个齐整人，就乖乖交出玉佩。”铺垫那么多，做那么多，其实就是为了给小皇帝准备个惊喜。
贤王妃听闻此言，浑身发冷。进京前她还做着太后甚至皇后的美梦，怎料一朝之间，天地变色，不仅皇上如虎难对付，摄政王也是个冷硬之人。不过数日间，她家破人亡，从天堂堕落到地狱。不，不能认输，她高高在上的贤王妃，怎么会输给霍翊那个贱婢所生的孩子？
贤王妃满心想的都是一定要保住二儿子霍端，绝不能让霍端再出事。只要霍端好好活着，就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贤王妃抹干眼泪：“没错，那枚玉佩确实在我手里！要我交出玉佩也可以，王爷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放霍端回来，绝不伤害霍端！”
据林暮白所知，霍端还算个安分守己的人，不像他爸那么蛮横，也不像他哥那么阴险狡诈，最多就是有个公子哥的纨绔气。林暮白道：“这个简单。本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得了林暮白的保证，贤王妃这才吩咐贴身嬷嬷取来一枚青色玉佩，交到摄政王手里。这玉并不是什么上好的玉，甚至颜色有些淡了，图案是双鱼戏水，雕刻得并不精细。
霍翊和霍云香都曾是贤王府的孩子，佩戴的玉坠却是这等廉价之物，可见两人在贤王府的日子并不好过。更别说霍云香去世后，霍翊踽踽独行，该有多么难受。好在还有那个开心果霍靖，兴许偶尔能逗霍翊一笑。
林暮白拿着玉佩赶进宫里，已经是戌时将尽。古代人睡得早，这个点很多人都睡了，也不知小皇帝睡了没？
林暮白来到太和宫，却见里头一片火光大盛，浓烟冲天，宫人东奔西走，急急嚷嚷：“走水啦！太和宫走水啦！”乱成一团，各种嘈杂之声此起彼伏，如鬼哭狼嚎。
林暮白：！！！小皇帝！
他逮着眼熟的太监，慌乱问：“皇上呢？”
“皇上喝了点酒，在里头睡觉呢！这么大的火，也不知皇上……”
“发现的时候，火已经烧进去啦！火太大，扑不灭啊！”
喝醉，火灾……这多半是有人蓄意为之！是谁要谋害皇上？
林暮白来不及细想，往身上泼了水，就横冲直撞进烈火焚烧的太和宫。但眼前浓烟太大，逼得他睁不开眼睛，忍不住要咳嗽。
林暮白没遇过火灾，没想到这么痛苦，他躬身弯腰，努力避开熊熊大火，凭着记忆朝床的方向走去，去寻找小皇帝的身影。
“皇上，皇上，你在哪？”他一面艰难前行，一面喊，希望能得到一丁点回应，小皇帝，你可千万别死啊！
横梁倒塌，火星四溅，林暮白险些被砸没命。
走了不过十来步，人实在走不动，他感觉快呼吸不上来，双腿一软，晕了过去。
昏暗濒死之际，他朦朦胧胧见一道劲瘦的身影朝他奔来，健硕有力的双臂将他打横抱起，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了大火。
霍翊愁眉紧锁，满脸炭黑，衣裳也被烧得破破烂烂，但他拼命护着怀里的人，不顾九五之尊。等走到外面，看到林暮白还有低低的呼吸声，他才稍稍放心。
目光下移，霍翊看到林暮白手里死死攥着一枚熟悉的青色玉佩，直握得手指发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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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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