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拓虽然直接听命于宣凤岐,可是小皇帝的命令他不能不不听,他看到谢云程噤声的手势之后便小声道:“微臣有事要禀报王爷。”
谢云程看了一眼还抱着自己陷入熟睡的宣凤岐,他的眉睫弯弯睡着的时候是那样美好安静,他不忍心打扰。更何况在这大冷天里,宣凤岐睡过好觉不容易,他也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就是那人是他的亲信也不行。
谢云程轻手轻脚从宣凤岐怀中挣脱出来,他从榻上下来后还不忘将宣凤岐掖好狐裘。
谢云程向孟拓伸手示意让他跟谁着自己去外面说话,孟拓见此往宣凤岐那边看了一眼,他听命于宣凤岐但也不能违规皇帝的命令,他犹豫之下跟谢云程走了出去。
外面寒风凛凛,谢云程一改刚才的温柔,脸他的脸上都多了一丝锐气:“什么事?”
孟拓回过神来:“禀陛下,属下按王爷的吩咐去搜城西张铁匠的铺子,之后便从他家里搜出来弓箭数把,刀剑十二支,其中有些跟兵器库里十分相似。属下也已经按照王爷的吩咐将以打造箭支为由将张铁匠扣押在兵器司里了。所以属下来问王爷下一步该如何处置?”
谢云程抬眼望向这个左脸上有刀疤的男人,他长得也不甚是俊美,宣凤岐为何要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呢?
谢云程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道:“既然从那铁匠的铺子里搜出了与兵器库样式相似的武器,那么无论他造不造得出与兵器库里一样的箭都是有嫌疑的,你按照孤的意思把人交给大理寺连夜审问。”
孟拓听到谢云程这番话后有些惊讶,这小皇帝平时看起来胆小怯懦一旦遇到事只会依附襄王,怎么这会儿办起事来如此雷厉风行了?
或许谢云程也察觉到这位侍从表情上细微的变化,他这个时候脸上扯出了一个笑容:“皇叔还未入睡的时候跟孤嘀咕的,孤想着皇叔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虽然谢云程说的很有道理,但孟拓觉得他还是亲自请示一下宣凤岐为好。就当他这样想的时候,谢云程的脸忽然阴沉下来,他冷声低沉道:“快去,不要让孤说第二遍!”
孟拓听到谢云程这如恶鬼似的低吼声后呆滞住了,他直接听命于宣凤岐,如果这是宣凤岐先给谢云程说的想法的话,那么他确实可以照办。
孟拓犹豫片刻后:“是,微臣这就去办。”
那侍卫走后谢云程又回到了宣凤岐身边,他就像一只贪恋着主人体温似的的小猫抱住了宣凤岐。
他不得不承认宣凤岐的容色的确是世间少有,也难怪谢玹能对他着迷至此。宣凤岐能庇护他的时候,他确实需要宣凤岐,可是当宣凤岐成为他的威胁的时候,他必须不惜一切手段将这个威胁彻底铲除。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那白茫茫的光透过晌午的第一丝光芒照进了放着金丝屏风的内殿里。
宣凤岐一睁开双眼便看到了刺得他睁不开眼睛的光。他这副身子天生就弱,所以他有时候会睡不着,但是奇怪的是他昨天睡得特别好,半夜里竟没有醒过来,炉火仍烧得很旺,他抬手发现他睡着时原先在他身边谢云程不见了。
就当他想要呼唤谢云程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王爷,箭的数目都清点好了,请王爷过目。”
宣凤岐听到之后:“进来吧。”
话音刚落慕寒英便双手捧着那数了一天一夜的数目册子走了进来。
宣凤岐从他的手中接过那本册子,他一页一页翻,等他翻到最后的时候忽然紧锁起眉头来:“去年我大周与北召国打仗用了一万支木箭,本王记得大周每逢战争便会多造六千支箭,这铁箭没有少,可是这多造的三千支木箭去哪儿了?”
慕寒英接着说道:“禀王爷,据李总督所说,在兵器运输途中难免会遇到匪徒之类,他说去年给衡城运送木箭的时候便被穷山恶水的匪徒劫走过两批木箭。”
宣凤岐听到这话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气得直接将那本册子摔到地上:“放肆!把李偃昌给本王带上来!”
慕寒英听到后连忙道:“是!”
李偃昌在这冰天雪地里数了一天一夜的箭,他冷得直打哆嗦,眼圈下的乌青十分浓重,尽管他已经很疲累了,可是当他听到了宣凤岐刚才发怒时的话吓得差点跪倒在雪地里。
李偃昌步子虚乏地走了进来:“不……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宣凤岐听到他这样问后冷笑了一下,他指了一下地上的那册子:“本王问你兵器库里少的那三千支木箭去哪儿了?”
李偃昌听到这话后浑身发抖:“禀……禀王爷,那些箭都在运往衡城的路上被劫走了。”
宣凤岐听到他如此理直气壮的说出来后脸上的怒气更加一分:“既然这批箭在运送的途中就被劫走了,那你为什么不上报?衡城满城战士全部战死了死无对证,你觉得后面又没有人细查这些箭,所以你就敢如此胆大妄为!”
李偃昌听到之后眼珠疯狂转着,他好像想到什么说辞似的头又是往地上一磕:“王爷,下官确实有失职之罪,求王爷从轻发落!”
宣凤岐听到他还有脸求饶,于是便怒声道:“失职之罪?你欺上瞒下,延误军机,按我大周律该当处斩!”
李偃昌听到这话之后先是一怔,随后猛的抬起头来:“王爷饶命啊!”
宣凤岐不等给他辩解的机会:“慕寒英,将此人拉下去,斩!”
门外慕寒英听到这话之后连忙喊了两个护卫过来:“拉下去。”
李偃昌死到临头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连忙磕头,磕得头破血流:“王爷,下官知错了,王爷饶命啊!王爷——”
宣凤岐听到这人的声音之后便不由得感觉到烦闷,他知道兵器制造司总督肯定有问题,但没想到是这么大的问题。衡城在前方抗敌,而后方连运送兵器这样的小事都办不好,说不定衡城战败还另有隐情。
宣凤岐雷霆之怒下又命慕寒英彻查当年押送那批兵器的人。
短短三天,兵器制造司总督李偃昌被处斩,兵器司里所有人都被彻查的消息朝野上下,人尽皆知。
下完雪的第三天,天空放晴,万里金芒照耀在一片雪白的大地上。虽然今天已是暖和一些了,可是外面的空气仍然是冷的,小孩子是格外喜欢雪的,他们天天都在外面玩雪,玩累了就钻回屋里去,但大多时候京城的街道都很冷清。
温郁当时正在习剑,当他听到这件事后先是一愣,他将剑放在剑架上:“还真有这事?”
跟他说话的那名少年用玉冠束起高高的马尾,他身穿着一身青色圆领袍,在雪地里显得格外明亮:“这朝野上下谁不知道啊?据说是襄王一声不吭去了兵器司,随后就命李偃昌在他面前一支一支数箭,查了一天一夜后才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温郁是不怕冷的,当他练完剑后手背上的关节都被冻得通红。他想一定是他浸淫在这虚华的官场太久了,要是他再不握起手中的剑的话,或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成废人一个了。
那少年看到温郁对此事毫不知情后十分惊讶:“不会吧,这事动静这么大你竟然不知道?”
温郁回到屋里倒了一杯热茶饮下:“三日前下那么大的雪,狗都不敢出门,我这府上除了你更是无一人拜访,你是我去哪里听这些事?”
“……”少年听到他这话之后沉默了片刻。
“快过年了,你们户部事多,我还以为你听小道消息比我知道的多呢。”
温郁接着说道:“上次去玄鸣山祭拜的时候我阻挠过宣凤岐的侍卫,宣凤岐现在想杀我还不一定,我现在只求自己死得痛快一点。”
少年听到他这番话后连忙安慰:“温兄,不要说这些丧气话嘛,若是有一日襄王要杀你,那我肯定求着我爹保着你,我家三代忠良,看在安国公的面子上襄王也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温郁听到他这话之后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苦笑:“你我啊是不一样的,你是安国公的独子你哪日上战场立下战功加官进爵还是有希望的,我啊就只能一辈子被困在这个烂地方不见天日了。”
少年听到之后又道:“要不然我让我爹向襄王进言,给你封个将军当当?”
温郁听到之后连连摇头:“俗话说得好,一将功成万骨枯,你就算是让你爹求来的,我也不要。”
少年听到温郁此刻有无限感慨,于是自叹自说:“谁说不是呢,我家三代为大周尽忠,结果我爹才是个安国公,可是你看襄王,仗着自己有一副魅惑人心的好皮囊就能封王……”说到这里,少年半开玩笑道,“真好啊,如果有下辈子我也想长成襄王那样,这样皇帝都得把皇位让给我。”
温郁听到他这话神情忽然变得凝重起来,他此刻厉声道:“别胡说!”
少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有些委屈地低下头来:“我……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再说了就算生成他那样的皮囊,没有他的手腕最终是不成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 12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