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似有笑意,顾初禾就知道自己马屁拍到点子上了,她正欲多夸几句时,左侧却突然闪出一个少年的身影。
少年笑得眼睛眯成了缝,双手抱拳,语气里满是恭维,“景义候的球技,在这京城可真是数一数二的好,却尘佩服。”
陆砚舟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微微欠身还礼,谦逊道:“国舅爷谬赞了,我今日不过是运气好些,哪能和您比。此次回京我便听陛下常夸您是武学奇才,箭无虚发,摔跤时身手利落,球技更是出神入化。”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恭维,言语间满是官场的客套。
顾初禾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她的目光在陆砚舟身上停留,看着他应对自如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感慨。
怪不得四年前,陆砚舟刚从火海逃生,便表现得沉稳得体,想来是自小就在深宫里与这些权贵打交道,已然对任何事都波澜不惊了。
顾初禾稍稍抬眸偷瞄了一眼那个少年,陆砚舟管他叫国舅爷,那他就是当今皇后的同胞亲弟,佟却尘?
这时,她想起初到京城那日,也就是在他的马蹄下救了郁春琅。
佟却尘,就是当年那个狂妄不羁的少年!?
那年他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如今瞧着身形修长,褪去了青涩,周身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
他在陆砚舟面前故作乖巧,和当年在街头纵马伤人的骄横少年判若两人。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专注,佟却尘似是有所感应,微微转过头来。
顾初禾心中一惊,想要躲避却已经来不及。
佟却尘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侯爷,这位是?”
“哦,他是我的门客郁公子,近日在帮我处理一些公务杂事。”
陆砚舟竟未称她为小厮,而是抬了个身份,给她安了个门客的名头,这般,旁人倒也不敢太轻视了她。
“原来如此,郁公子想必才华斐然,才能得景义候青眼。”,佟却尘移步到她面前,浅笑着问道:“不知郁公子会不会射箭?”
“他会。”
顾初禾还未开口,陆砚舟便替她答了。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向陆砚舟,眼神中充满惊讶与慌张。
“侯爷…我…”
陆砚舟回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别慌。
他俯身附在她耳边,声音低沉又令人心安:“你不是会使弹弓吗?区别不大,我教你,一教就会。”
“您怎么知道,我会耍弹弓啊?”,顾初禾目光中满是疑惑。
陆砚舟的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笑,带着几分洒脱,他长臂一伸,将手稳稳搭在顾初禾的肩头。
“回去再说。”
言罢,他就拉着她往靶场走去…
“来,试射几次。”,陆砚舟从身后包裹着她,他伸出修长有力的手,覆上顾初禾握弓的左手。
他边说边调整顾初禾的手势,手指轻轻挪移她手指的位置,接着,另一只手揽过她勾弦的右手,手臂肌肉紧绷。
他微微用力,弓弦发出细微声响。
“拉弓当用巧劲,放松。”
陆砚舟的声音低沉醇厚,在顾初禾耳畔响起。
感受着他环在自己身上的手臂,肌肉线条硬朗,顾初禾不自觉地脸颊微微泛红。
“别看我,看靶心。” ,陆砚舟轻声提醒,气息吹拂在她耳畔,惹得她脖颈微微发痒,他却提起嘴角偷笑。
她依言专注靶心,可心跳如鼓,思绪纷乱,两人距离如此之近,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放!” ,陆砚舟,一声令下,她立即松开手指,箭矢离弦而出,虽未正中靶心,却也没脱靶。
“第一次射箭就能有这般成果,已经很不错了,再接再厉。”,陆砚舟微笑夸赞鼓励。
顾初禾点点头,不敢回过身与他对视。
这一回,陆砚舟没再帮她把着弓弦,完全由她自己发挥。
出奇的,这次倒比上次更准了。
接连试了二三十次,射击比试即将开始。
佟却尘搭箭上弦,利箭“嗖”地射出,正中靶心,周围响起一阵喝彩,他得意一笑。
接着又有几位上场,虽各有风采,但稍显逊色,并未射中红心。
轮到陆砚舟时,他拿起弓箭,动作娴熟流畅,拉弓如满月,箭似流星般射出,稳稳命中靶心,力度与准度皆令人赞叹,众人纷纷叫好。
最后,轮到顾初禾了。
这时,场边有几个聒噪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这是谁呀,怎么没见过?”
“好像是景义候带来的,说是门客,可我瞧着他那畏畏缩缩的模样,一看就没见过世面,还没我府上的小厮气派…”
“是啊,瞧他那小身板儿,风一吹就倒了,还能射箭?”
这些话,顾初禾全都听见了,她闭了闭眼,不想丢脸,也不想给陆砚舟跌份儿。
她深吸一口气,摒弃杂念,睁开眼,猛地松开弓弦,利箭向着靶心飞去。
在旁的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只见那支箭竟稳稳地射中了靶心,力度和准度丝毫不输那些权贵公子。场中瞬间安静下来,随后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惊叹声。
陆砚舟看向她,勾唇一笑,眼中满是骄傲与自豪。
那些原本轻视顾初禾的人,此刻也纷纷投来敬佩的目光。
比试的规则,是每人可射十发箭,谁先射中靶心,且次数最多者获胜。
此次拔得头筹的奖励是一只玉雕的翠鸟型口哨,先前那个花瓶陆砚舟没拿,这回这个玉哨他倒是看上了,且志在必得。
“嗖”的一声,利箭破风而去,精准无误地扎入靶心。紧接着,他动作不停,第三箭,第四箭……一气呵成,十支羽箭接连离弦,箭箭皆中红心。
一时间,周遭鸦雀无声,唯有箭矢入靶的闷响,声声入耳。
陆砚舟松开弓弦,那修长有力的手指还残留着拉弦的余劲。
佟却尘等其他几位才刚射出第四,第五箭,顾初禾更是连第二箭还没射呢,陆砚舟已经终结了比试…
他微微仰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眸中熠熠生辉,“诸位,承让了。”
众人一看没希望了,纷纷丢下弓箭,垂头丧气地回了坐席。
这时,一直在旁观战的的连卿长公主款步而来。
她的身后跟随着六名婢女,两两成行,亦步亦趋,个个都姿容出众。
可即便如此,长公主的风采却依旧将她们衬得黯淡无光。
长公主一袭红衣,眉眼间的矜贵与从容与生俱来,朱唇轻抿,笑意浅浅。
明媚又夺目,任谁的目光,都会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陆祳哥哥当真是技压群雄,令人钦佩。”
说罢,连卿长公主亲手为陆砚舟递上象征胜利的玉哨,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手。
陆砚舟神色平静,不慌不忙地拱手作揖,微微欠身,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长公主过誉了。”
连卿是先帝最小的女儿,她也是当今陛下的妹妹,虽不是一母所生,但感情甚笃。
陛下对她厚爱有加,下个月才是她十六岁的生辰,但阖宫上下早已为此奔忙不歇。
她算是陆砚舟看着长大的,年幼时常在一起玩耍,可自打他成年后,陆砚舟深知男女有别,便逐渐疏远了,只以礼相待,并不过分亲近。
“陆祳哥哥,你在外征战多时,我和皇兄都很挂念你。我还准备了一份礼物,准备除夕夜宫中设宴时赠予你的,不料你却病了。”
连卿的脸上带着温婉娇羞的笑意,玉手一抬,便有婢女恭敬地捧着一个托盘走上前来。
“今日我特意带了来,你看看喜不喜欢。”
陆砚舟垂眸,只见托盘上整齐地叠放着一件华贵披风,是以珍稀的蓝狐皮毛制成,毛质柔软顺滑保暖,实属佳品。
“承蒙公主垂爱,陆祳感激不尽。只是如今已是春日,天气渐暖,这礼物实在不便收下。”
他不卑不亢,声音沉稳,语气恭敬却不失分寸,周身散发着清冷气息。
连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却仍不死心,又道:“那你就留着冬天再穿嘛!”
小女儿的心思,陆砚舟已然猜得个六七分,但他无意做驸马,只好装聋作哑,故作不解风情。
“长公主美意,陆祳铭记于心,只是家母一心向佛,时常劝诫我莫要杀生。为替家母积善积德,这披风怕是无论如何也穿不上身了,还望谅解。”
顾初禾在一旁听了直想发笑,硬掐着手背忍住了。
陆砚舟在战场杀敌无数,他不杀生,他积德…这怎么听,都像个笑话。
连卿见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死活都不肯收下,她面子挂不住,双颊通红,气得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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