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先帝驾崩到现在，朝堂上的局势比殷熠想象中那么要好很多。辅佐幼帝的这个任务前景也算有些若隐若现的光明。
朝堂稍微稳当一点，便要开始考虑考虑军权了。
先帝给的鹰卫五百，以及皇帝直属的林林总总的禁军大概十万左右，控制整个京城是没什么问题，但万一有哪里叛乱就不好说了，毕竟还有驻扎东北、西北、西南、东南的边军。
眼下无战乱，大部分的将领在京中，倒是可以给小皇帝挑个武师父。从小培养感情，也能给小皇帝多层保障。
再者当皇帝还是需要体质好一点，不然像先帝这撒手人寰了，留下这一丁点的儿子，你说眼怎么阖得上？
殷熠平日带着小皇帝练一练，打打拳，都是花拳绣腿，真打起来时只能跑更快一些。
但殷熠犯起了难，找谁呢？
小皇帝那么一丁点，也不禁练。万一哪个五大三粗的武将稍微那么一使劲，就把小皇帝胳膊腿掰折了怎么办？
殷熠来回翻阅《群臣手册》，愣是找不到几个可以的人物。
这些年不兴战事，就没什么特别出头的将军。不过殷熠还是决定去京郊的大营看一看，还是先看一看。
等小皇帝去上课后，殷熠便骑马去了军营。
由于殷熠这忽然来访，打的在值兵卫措手不及。
今日在的是左武卫将军梁亭，但是没瞧见右武卫将军程裳。
“参见摄政王殿下，殿下千岁。”
“免礼。”
“孤看孤的，你们该怎样练兵便怎样练兵。”殷熠坐在上位，看着下面整齐划一的阵仗，多少也欣慰一些。
“是。”梁亭行礼应答，便指挥起下面的兵士操练起来。
殷熠高位打量梁亭，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将领，在将军里很难说有什么特别出挑之处，不算是阿谀奉承之人，看他练兵也是精细，这样的人用兵保守稳妥。
他的功夫教小皇帝绰绰有余，但殷熠觉得战场如朝堂，也不能太保守，小皇帝三岁就要拓土开疆了，不合适，不合适。
“诸位都是国之栋梁，梁将军更是治军有方，防务交给左右武卫，孤甚是放心啊。”殷熠笑着拍了拍梁亭的肩。
“左右武卫必不负殿下与陛下厚望！”梁亭听此忙半跪行礼，身后的兵士齐声，分外洪亮。
十六卫都是直属于皇帝，但毕竟是先帝亲封的摄政王，有一个正统的权利交接，故而十六卫对于殷熠的忠诚也是很高。
今日殷熠乍然露脸，兵士对他的印象颇好，至少没人会对一个见面就直接夸的上司抱有太大恶意的揣测。
程裳不在，殷熠在这没见着，上朝时倒是见过。是个白面姣好的年轻人，年纪轻轻做到这个位置能力毋庸置疑，又师从名家也算很出色了。
殷熠让崔仕去打听下程裳在哪，自己又带着人奔去龙骧军驻扎处慰问另一支军队。
挑了一天下来，殷熠都看花了眼，要么脾气有些暴躁，要么看着有些治军太严，放将领里面其实都是好将领，只是当小皇帝老师就有些不太好了。
崔仕打听完种子选手程裳回来时，殷熠已经在榻上阖眼睡了一会。
“程将军今日不当值，属下找了一些人打听，将军平日素有雅趣……”
“雅趣，有雅趣好啊。”殷熠眼未睁开，小皇帝就喜欢整点风雅的兴趣，不是刚好？
崔仕一旁必要说完：“今日程将军是去曲江楼同楼中红颜知己对诗去了……”
殷熠冷笑起来，种子选手没了，让这家伙当小皇帝老师，上完课再带着小皇帝去逛曲江楼，御史的折子得摞的比曲江楼高。
他随手拿了一本书，覆在面上，哪里找熟读兵法、武功高强、脾气还不错的将军呢？
“皇叔！”小皇帝下学，蹦的很快，今日是列云机的课，列云机也跟着小皇帝一起来了。
“参见殿下。”
“免礼赐座，列卿啊，有什么事？”
“上次的米价一事，微臣查到些东西。”列云机行礼时看了看左右，书房这里殷熠向来不让宫人进出。
殷熠伸了个腰，坐了起来。
“什么？”
“最近有不少人收购粮食，才致使米价上涨，但没有什么大宗的交易。”
“这事儿列卿你先停一下吧，别打草惊蛇。”
能把粮价买的涨了，可见收购米的人当真很多。趁着新陈米交替的时间，大肆收粮，心思也当真缜密。
尽可能不引起米价浮动，可见不是求财，这样推的话，该不会有人要谋反吧？
若真是如此，列云机这个户部侍郎担不住。
“是。”
小皇帝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等着他们谈话。
“说起来还多亏了我们陛下体察入微。”殷熠转头笑看着小皇帝。
“是啊。此事多亏陛下明察秋毫。”
小皇帝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捧着杯子吹茶。
“陛下，不能这么害羞，以后拍陛下马屁的人会有很多很多，陛下届时让他们如何发挥呢？”殷熠难憋笑意。
“啊？那朕该怎么办？”小皇帝放下茶杯，跳下座位。
“列卿认为如何？”殷熠将问题抛给列云机。
列云机行礼道：“陛下坦然受之便是。”
殷熠伸出一只手指在小皇帝面前摇来摇去：“非也非也，陛下要像列卿一样，摆一张别人瞧不出来情绪的脸。”
“为何？”
“陛下作为一个皇帝，怎么可以被臣子轻易瞧出情绪的变化？长此以往，会有人根据陛下的脸色行事，揣测圣意。”尤其是小皇帝还是那么小的年纪，喜怒哀乐就更好懂了。
“殿下所言有理，是臣想的浅了。”
小皇帝板起脸，指着自己。
“陛下觉得怎么舒服怎么来，也可以轻轻笑一笑，放松一下。”殷熠手动给小皇帝调整了一下表情。
又吩咐宫人去取铜镜。
“陛下可以常常对镜练一练。”殷熠将铜镜给小皇帝后，便又拉着列云机问了起来，“列卿，你有没有觉得不错的将军？”
“朝中文武官员鲜少共事，臣绝无结党营私之心。”
“罢了罢了。”听到了最没用的回答，殷熠便让列云机退下了。
“陛下，皇叔盘算着要给你找个武师父。”
小皇帝从铜镜后面露出一张瞪大双眼，浅浅微笑的表情:“皇叔，为什么啊？”
“陛下，表情有些刻意了，放松一点。”殷熠忍笑道，“有些功夫傍身，对陛下没坏处。兵法也要懂得一些，陛下虽然不比事必躬亲，多学一些总是有益的。臣看陛下三十六计就用的不错，一点就透。”
“好吧。”小皇帝放下镜子问道，“那谁来当朕的武师父？”
“臣今日见了京郊许多将军......”殷熠一顿，“没看上一个合适的。陛下有没有想要的武师父？”
“没有，对朕来说谁当先生都一样。”小皇帝没有思索，直接摇了摇头。
殷熠微微一愣，对于小皇帝来说，三岁的他实在没什么话语权，选列云机他们时也未问过小皇帝的意见。
他蹲下摸摸小皇帝的头：“那皇叔尽量帮陛下挑一个可心一点的。”
小皇帝扯扯殷熠袖子：“皇叔，那个先生能别对朕太严吗？”
“好，臣答应陛下。”
殷熠原本是想着找个在朝的将军，作为小皇帝今后的一大助力，现在来看应该给小皇帝找个可控的人。
将军不成，将军家的儿女如何？
殷熠又让崔仕去搜集将门的子女名册。
崔仕收集了两日，名册才交到殷熠手上：“殿下，就这些了，云麾将军的儿子庄为在里面是最出挑的，熟读兵书，又得将军亲传，已经被将军安排在金吾卫中历练了。”
殷熠看了庄为的资料，十六岁，年纪倒是不大，金吾卫军纪严苛，能坚持下来，还表现不错，也确实是个可塑之才。
他爹是当年戍边的军功升到这个职位的，庄家边关部曲多，八成长大了要走他爹的老路，若被限制在宫中反而错失机遇。
这些二代们多多有家中铺路，家里都没打算给他们铺路的可见也不怎么争气，吃一辈子祖荫就是了。
算了。
殷熠撑拳思索了很久，喊来喜盛问了问：“有没有家庭情况不是特别好的将门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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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熠带着人踏足一处京郊简陋的小院，一身华服与周遭格格不入。
小院周遭被金吾卫围堵的密不透风。
殷熠微微低着头进了门。
里面的少年看着十五六的少年，身上衣物整洁有些泛白，正挽着袖口拎着水桶倒水。
“阁下来此有何要事？”少年没有看殷熠，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
“你的父亲聂牧曾有战神之称，却在多年前扯进了一桩贪墨大案。”
少年放下手中水桶，正视殷熠：“阁下是谁？”
殷熠继续说道： “按理说你家应该满门抄斩，但念及你父亲的军功，到底也给你父亲了一个体面，也留你了一命。你的父母自尽，你则要流放边疆。”
少年手中拳渐渐收紧。
“当时朝野上下掀起了一片轩然大波，百姓朝臣纷纷求情，可你父亲确实参与了，证据确凿。没错吧？”
“你到底是谁？”
“自我介绍一下，孤是当朝摄政王殷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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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先生不好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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