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儿喜欢,拿去就是。”姜雁岚温柔的声音打断了连隐炼的思考,她抬手冲连隐炼招了招,语气就像在哄尚未长大的孩子,“御膳房送了糕点,都是你爱吃的,快来。”
连隐炼“噢”了一声,回到姜雁岚面前坐下,接过她递来的糕点咬了一口,甜丝丝的,有股清淡的花香,他一下笑弯了眼,方才心里那点不舒服瞬间扫空。
“好吃,母后也吃。”连隐炼说着也拿起一块糕点递过去,嘴里吃东西还没闲着,“我都没拿东西来,怎么可以再拿母后的东西。”
姜雁岚闻言轻轻笑起来,催着连隐炼多吃一点,又让人把连隐炼刚刚夸奖的摆件送到延和殿去。
连隐炼对姜雁岚很有好感,便在永寿宫多逗留了一段时间才走。
临出门时,姜雁岚忽然叫住了他:“皇儿。”
“是。”连隐炼立刻应道,“母后还有什么吩咐?”
“刘福这人心思不正,你莫要听信谗言。”姜雁岚说着低头呷了一口茶,不再说话。
她说得没头没脑的,但连隐炼心里那颗种子却是埋下了。
他这两天就在折腾刘福的事,姜雁岚为什么会知道这事,是聂临风告诉她的?忽然提醒他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连隐炼脸上也藏不住事,一脸心事重重出门,看上去心情好像不大好的样子,刘福立刻上来问道:“陛下,是又同太后吵架了?”
原身经常跟他妈吵架吗?
连隐炼心里有点奇怪,但只是摇摇头。
刘福有点拿不准他的意思,仔细打量他的神色,见连隐炼依旧不太开心的样子了,犹豫了一下,试探道:“听说京中来了个卖艺的,模样可清秀了。”
连隐炼微微皱眉,卖艺的跟模样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知道?”连隐炼问道,“你这成日呆在宫里,宫外的事也这么清楚?”
刘福闻言讨好地笑起来:“这……奴婢也是听说的。”
连隐炼微微挑眉,心里忽然有了个猜测。
他穿过来到现在一直是刘福在照顾,这人对后宫“热情”得有点奇怪,询问他是不是要翻牌子是工作,但他心情不好或是闲暇,刘福总会见缝插针地问他去不去,几乎都养成习惯了。
连隐炼声音缓和下来,问道:“这是第几个了?”
刘福一愣,看连隐炼笑眯眯的模样,心中一喜,谄媚道:“不多,就几个。”
果然,看来后宫有几个妃子还是刘福弄进来的。
连隐炼又笑道: “说起来你在宫外有几个义子吧?这是他们跟你说的?”
“是、是。”刘福迟疑应下。
“挺好的。”连隐炼含糊地安抚了一句,目光沉了下来。
原身就是个沉溺声色的人,朝中大臣跟各个附属国经常会送些美女进宫,换官换钱总之就是换赏赐,刘福肯定也没输过,时不时送个人进来,也难怪会那么受“器重”。
估摸着太后跟聂临风都知道,但说不得,说了原身还得发脾气。
头疼。
“以后别再提了。”连隐炼叹了口气,离开了永寿宫。
他对皇宫并不熟悉,瞎逛容易逛到不知道哪去,抬眼看见一个小门时连隐炼都都傻眼了,这是走到哪了?
他看了一眼跟在身旁的刘福,也不知该不该问这是哪。
问吧,怕露馅,不问吧,不知道怎么回去。
他正犹豫的时候,门后忽然传来一个男人哭喊的声音:“王公公,师父他身子不好,跪不了这么久,我……”
王公公?
连隐炼疑惑一瞬,接着推门进去了。
便看见一个老太监坐在地上,被一个小太监护在身后,还有几个太监宫女正不断往地上磕头,而站在他们面前的,也算连隐炼的“熟人”了——王二平。
“吵吵什么呢?”刘福看见那几个人,脸色有点不好,细着嗓子骂道,“没看见陛下在这,惊扰圣驾你们担得起吗?”
他一说,所有人都顿住了,立刻转身朝着连隐炼方向磕头高呼万岁。
“起来吧。”连隐炼摆摆手,“发生什么事了?”
“禀陛下,没事。”王二平接过话来,目光往老太监的方向暼了一下,“这老东西做事不认真,正罚着呢。”
“是吗?”连隐炼看向那个老太监,却见他只是低下头,往小太监身后藏了一点,那模样看上去倒不像在害怕,反倒像……不想让自己看见他的脸。
倒是护着他的小太监不服地反驳:“师父年纪大,本来就做不太得重活,你让他砍柴挑水又不给休息,师父已经累病了,你还不放过他!”
连隐炼点头,又看向王二平,王二平立刻解释道:“这老东西仗着陛下余威,最会偷懒耍滑,教的徒弟也是有样学样,陛下明鉴。”
余威?什么意思?
连隐炼微微蹙眉,看向方才磕头的几个宫人,问道:“你们又在这干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都没敢说话,低下头去继续跪着,只有一个小宫女怯生生抬起头来,说:“福公公人很好,不是王公公说的那样,求陛下不要罚他……”
她说着又重重磕了几个头,其他人便也跟着磕,连隐炼有点无措,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怎么又都拜起来了。
“你们别让陛下为难。”这时那老太监忽然说话了,他撑着起身,走到连隐炼面前跪下,嘴里还不断在咳嗽,“几个孩子也是关心老奴,陛下若要降罪,老奴愿……”
“师父!”
几个宫人又闹哄起来,连隐炼脑子里却都是刚刚老太监走路的模样,步履沉重,短短几步路走得好像在滚刀山,那个瞬间,连隐炼几乎已经信了那个小太监的话了。
若这老太监真病了,那说谎的就是王二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又哪来的底气这么做?
连隐炼眉心锁得更紧,眼中腾出明显的愠怒:“传太医来看看就知道了,让我知道谁说谎,饶不了他!”
他这话一出,王二平脸色明显变了,频频看向刘福,却只换来刘福一个责怪的眼神。
太医很快被喊来,大约是跑得太急,跑出满额的汗来,看见连隐炼后行了礼便去查看老太监的情况。
很快,太医得了结论:“回禀皇上,福公公估计先前就累着了,这两日又受了凉,两相作用,这才病了,当务之急是要好好休息。”
连隐炼点头,看向王二平:“你还有什么说的?”
王二平脸都白了,战巍巍跪下来磕头求饶。
但连隐炼还是一肚子火,王二平是刘福的人,他能这么嚣张,仗的谁的势根本不用想,亏他之前还想留着刘福,这次过去了,那以后呢?
“这段时间他就好好休息,病好了再说。”连隐炼吩咐完一顿,忍不住看了刘福一眼,正好瞥见他盯着福公公不善的目光,忍不住皱了眉,“算了,带回延和殿,我看谁敢找他麻烦。”
他说完带着一肚子火掉头就走,转弯时正好撞见迎面走来的几个人,顿时一愣:“聂、聂临风?你来干嘛?”
“听说出事了,来看看。”聂临风语气很淡,好像是回家拿件东西那样的语气,但话却让连隐炼有点摸不着头脑,“福公公年事已高,陛下不喜,不看便是,没必要多为难。”
连隐炼被说得有点不开心:“我是那种人吗?!”
“不是吗?”聂临风眼皮微阖,眼中的锋芒也被敛了去,声音有些低,“对你来说,过去的事,不都是能抛则抛,何时心慈手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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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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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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