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武院,孙谦比之前对她的脸色更差,一问,说是齐国舅公府里来人了,特意当着全体同僚的面,送了些礼物给院长,表达了国舅公对蒋言的特殊照应。
这全京城谁不知道蒋言和国舅公家的大小姐私定终身?但这事发酵后,唯一出面受罚的人却是齐大小姐,蒋言一点事没有,反而从文院调到了武院,算是变相升职了,武院的人都是武者出身,靠兵器武力吃饭,自然看不了蒋言这种小白脸行为,私下不知道多少次针对蒋言了。
按理说孙谦是蒋言的上司,该帮的地方就得帮,偏偏这事闹得他也不喜蒋言,于是乎,被调去武院的大半年,蒋言几乎没一天好日子过,每次进院前都会碰到打架,且最后都会“不小心”打到了她身上,搞得天天都是鼻青脸肿。
她娘心疼她,找了李连堂帮忙,李连堂从不求人,这事也没办法,蒋言倒是被打了一段时间后,手脚变灵活了不少,每过半个月,她就要去找信差给齐大小姐寄信,本来也打算照着齐大小姐要求写些情书情诗,但她自己瞧着也恶心,便在信里给她讲了些最近发生的京城趣闻,这些趣闻听着确实没什么意思,经过蒋言一描写,在添油加醋之下,倒也显得生动。
齐国舅公以前每封信都会检查,看了几封后,觉得有些无趣,后面也干脆不管她了,只让信差与蒋言联系。
这样一来二回,一年就过去了,蒋大娘之前还在忧心她的亲事,随着国舅公替她们家翻新了一番院子后,蒋大娘在国舅公派来的丫鬟伺候下,那对亲事的担忧便变成了对遥远儿媳妇的想念,蒋言倒是不敢说真话,每回只能含含糊糊地打混过去。
小皇帝日渐成长,马上就要满十岁,朝廷打算大摆生辰宴举国同庆,蒋言这几日在街上见到了不少异服奇装的人,说是些周遭其他国家的使臣前来庆贺,武院因为此事格外忙碌,院里欺负蒋言的人就少了,蒋言难得清闲了两天,孙谦又把她从文书房赶了出来,让她出去习武锻炼身体。
孙谦讨厌娘炮,但没办法啊,蒋言本身就是女人,这一年来她个子长高了些,但始终不能像其他少年郎那般变得魁梧有力,下午拿了个铁锤子,颤巍巍在外头挥舞了半天,孙谦嫌弃道:“丢人现眼。”
蒋言无话反驳,她其实仔细想了想齐安戚临走前对她说的话,横竖她那意思是指只要她回来,蒋言就得消失,毕竟国舅公是不会让自己女儿嫁给一个无官无职的咸鱼,蒋言乐在做个咸鱼,可不代表她能成为咸鱼,在这世道要想置身事外地做只咸鱼,只怕比登天还难。
不想消失于世,有两个办法,一是逃,但天大地大,就蒋言这小身板能逃去哪里?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她不能消失,要让人注意到她,变成一个无她不能的局面,可这一步,太难了。
“孙大人,皇宫送了帖子来,我们武院拿到了几份,其中里头有您的名字,皇上生辰那天,您是否一同前去啊?”
“我老了,腿脚不麻利,还是不去扫兴了。”
“是,大人,那下官便去回话了。”
蒋言有些好奇孙谦的地位,按理说他一个武院正官职位,不至于能拿到皇宫的请帖吧?武院这么多人,连院长都不一定能有,怎么他就有了?
“蒋大人。”
“哎?”正发呆中,孙谦突然喊她,蒋言回过神,忙道:“下官在。”
“你多大了?”
“下官今年十六。”
“我儿子也是十六。”
蒋言听他问的莫名其妙,答的也是莫名其妙,“哦”了一声,说:“是吗?那可巧了。”
“我孙子今年一岁了。”
蒋言:“...”
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
孙谦瞥着她的脸色,哼道:“你现在可后悔为了个女人丢了自己的好日子?”
蒋言打心里高兴有齐安戚出来替她扛下“晚婚”的责任,哪里来的后悔,但孙谦问得慎重,蒋言思考了片刻,回道:“下官认为,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命数。”
孙谦倒是默了,挥了挥手,打发她走,蒋言连忙放下手里的重器,撒腿就跑,孙谦盯着她的背影,瞧出来她最近走路是越发无声了,是个练轻功的好苗子,可惜人品太差,还是罢啦。
是夜,蒋言睡的正香,她娘突然跑进了她的屋里,蒋言迷迷糊糊被她娘吵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蒋大娘鬼鬼祟祟道:“儿啊,咱家屋里来人了。”
“谁啊?”蒋言被她传染,同样也压低了声音说:“我怎么没瞧见?”
“在茅厕那儿。”
“茅厕?娘,你是不是看错了?让玲姐陪你再去看看。”蒋言打了个哈欠道:“除了你,谁大半夜跑去茅厕?”
“小玲晚上我让她回去了,哎,这些丫鬟也是可怜人,我有手有脚,不用伺候。”蒋大娘叹口气说:“许是夜深,我肚子不舒服,才看错了,罢了,你睡,我也歇息去了。”
说罢,挑灯走了,蒋言起身站在窗前朝茅厕的方向看了看,夜深人静,那边也是一团漆黑,一点也瞧不出来有什么东西,坐回了床上,想了想,又想起齐安戚说的话,担心是齐国舅公提前下手了,毕竟茅厕再往过去十几米是她家的水井,若是在水里放点什么东西,可不只是肚子疼那么简单了。
蒋言着衣起身,举着屋里的白色蜡烛出屋,打更的人隔得不远,一路打一路听到狗叫,忽远忽近,也让蒋言放下了点心来,她缓缓地朝茅厕那边走过去,仔细查看,哪里有什么东西?估摸着就是她娘看错了,正要回屋,突然听到一声咳嗽,吓得她汗毛都竖了起来。
“谁?”
“咳咳”
“谁在哪?”蒋言随手抽起地上的木棍,指向咳嗽的方向:“说话!”
无人应答,虽说大浩国治安良好,但这大半夜的....着实让人心里没底,蒋言深呼吸了一口,又拿着棍子往前挪了挪:“谁呀,你说话啊?你不说话,我报官了啊。”
“咳咳咳咳咳”
听回应,应该是个男人,且是个虚弱的声音,蒋言顺着蜡烛光又往前迈了几步,这下被她瞧得真切,那人竟是个外族人,脸上涂着绿色的颜料,身着异服,哪里是在“咳咳咳”,他的嘴巴一直动着,分明是在讲话。
可惜,蒋言一句都没听懂。
听得懂的人,在武院,人被抬到了武院,蒋言说不清他是从哪里来的,没过半天,无奇国的大使来认人了,说这人是他们一同来的使臣,前去烟花地游玩,遭遇了袭击,至于如何出现在蒋言院里,那就不得而知了。
好在那人还有意识,叽里呱啦地和他们的人交谈了一会,那人跟武院的人说了,这事跟蒋言无关,但袭击大使的人,是位女子,需要武院的人帮忙。
朝廷也下发了旨意,说是让武院的人全力抓捕袭击大使的女子,在大浩国,女人打男人本就天理难容,更何况伤害的人还是大使,武院一帮男人听得热血沸腾,恨不得抓住那女人把她大卸八块,蒋言看得无语,刚想开溜,孙谦把她留了下来,让她从今晚开始巡逻值班。
蒋言被分配到了孙谦儿子那一队,孙谦儿子叫孙无,比起其他人对蒋言的欺辱,他对蒋言倒是一向客客气气,毕竟是自己父亲的下属,无论怎么样也得照顾照顾,蒋言得知自己和他一队,也知道孙谦在照顾自己,当然也不敢拒绝,再说了,她拒绝也没用。
孙无说了,他们巡逻的地段偏僻,从来没出过事,让蒋言放心,就算那犯事的女人要逃,有他们十几个巡逻侍卫在,只怕是插翅难飞。
一群人在二更天和上一波巡逻的队伍换了班,蒋言是临时加入,没有她的军服,只穿着一身红色文书大人的衣服跟在其中,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孙无说:“今晚风平浪静,铁定没事,到了四更,你就回去吧。”
蒋言担心她老娘一人在家,便答应了,一群人在街上巡逻,不知不觉中,时间也就这样过去了,好不容易听到四更的更声响起,孙无又对蒋言说:“你回去吧。”
“好嘞,那我走了,孙大人辛苦了。”
她是真的犯困了,来大浩国这么久,几乎没超过晚上十点睡觉,今夜这四更天都快凌晨三点了,搁谁身上不犯困?
路上静悄悄的,空无一人,蒋言手里举着孙无给她的火把,走着走着,竟走出来了一股荒唐感,明明是一个拥有二十一世纪记忆的人类,如今在这雾气漫漫的街上漫游,倒是分不清到底哪个是梦境,哪个是现实。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可真有意思啊。”蒋言停下脚步,抬头望天,这天上星星点点,布满了整座夜空,会不会也像楚门的世界那样,一撕开,就是无数的摄影机呢?
“人在那,快追!”
整齐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蒋言回过头,见到了一队巡逻士兵,领头的人是武院的同僚,那同僚脸色焦急,见到她还傻呆呆地站在街上,问道:“你方才可见到一个受伤的女子跑过?”
蒋言摇摇头:“没。”
同僚蹲下身,手指在地上擦了几下,火光照耀,竟是半手血迹,他用怀疑的目光审视了一眼蒋言,也没二话,对着身后的侍卫:“那女子被我射中了,跑不了多远,追!”
“是!”
齐刷刷的脚步声,齐刷刷的回应,同僚最后一个动身,又看向蒋言:“你当真没见着?”
蒋言彻底清醒了,举高火把,对着那同僚的脸:“我说,王大人,您这是怀疑我了?我家就在前面,你不信,去搜?我好歹也是武院的文书,还是未来国舅公府里的姑爷,大好前程,我为何要包庇一个杀手?”
这样一说,着实也有道理,那同僚听她提起国舅公,也有些心虚,后退一步,作揖,走了。
我们的官配快出来了~~好奇~有人在看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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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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